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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八回 秋闈 找到

  等上了大街,耳邊全是喧闐的人聲,整個人也沐浴在了溫暖的陽光裏後,季善才覺得渾身沒那麽冷,整個人也活了過來。


  心裏卻仍是亂糟糟的,腦子裏什麽亂七八糟的念頭都有。


  葉大掌櫃自己人品才德都好,肯定也會好好教養自己的兒子,那他兒子的人品應當也差不了才是,怎麽就會對自己東家大爺心愛的姨娘圖謀不軌呢?那姨娘肯定日日都在深宅大院裏嬌養著,平白無故的,葉大掌櫃的兒子哪來的機會接觸到?他又得色迷心竅到什麽地步,才會明知圖謀不軌後會葬送了自己甚至全家,還要鋌而走險?

  這當中的疑點簡直不要太多!


  同樣的,董大廚的兒子也是,以董大廚的年紀,他兒子怎麽也得二十好幾三十來歲,為人夫為人父了,怎麽可能一到府城,便開始賭錢甚至偷錢了;董大廚的家底顯然不差,他兒子哪怕真山窮水盡了,也還可以去借高利貸,哪裏就至於要冒險偷賬房的銀子了?


  季善隨即又想到了當初葉大掌櫃滿臉喜悅與她和沈恒說,他家大爺允了他和董大廚兒子到府城聚豐樓來時的情形,還因此對她感激得不得了,說都是托的她的福。


  那會不會,都是因為他們兩個的兒子忽然得了東家大爺的賞識,讓府城聚豐樓的其他人生出了妒恨與忌憚來,才會給兩家都引來了禍事的?


  不然豈能一出事就兩家都出事,明顯有問題……


  “沈娘子,沈娘子……”


  楊嫂子接連叫了季善幾聲,才讓她回過了神來,下意識道:“怎麽了,楊嫂子?”


  楊嫂子滿臉擔憂道:“該我問沈娘子怎麽了才是,您臉色好難看,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


  季善吐了一口氣,才道:“我沒事兒,就是剛才頭暈了一下,現在已經好了。我們回家吧,時辰也不早了。”


  楊嫂子見她臉色好看了些,方鬆了一口氣,“好,那您等著,我去叫個車來啊,這麽多東西,我們還是坐車回去的好。”


  季善點點頭,目送了楊嫂子去叫車。


  之後,一路上她都很沉默,等到了家後,強迫自己忙了起來,她才沒空胡思亂想了。


  隻是事情再多總有忙完的時候,一旦閑下來,她又忍不住胡思亂想了,不會正是因為她那張皮蛋方子產生的蝴蝶效應,最終害了葉大掌櫃和董大廚兩家人吧?

  以致下午沈恒都放學回家,進了屋裏,她都沒發現。


  還是沈恒坐到她麵前,接連叫了她幾聲,她才回過了神來,忙強擠出一個笑容來,道:“你回來了,那你稍等一會兒,我這就去做飯啊。”


  說完起身要出去。


  卻讓沈恒給拉住手,又坐回了椅子上,才關切道:“善善,我聽楊嫂子說你身體好像不舒服,哪裏不舒服呢?怎麽也不說去瞧大夫呢,我這便帶你去啊。”


  一邊說,一邊伸手探上了季善的額頭,卻發現又不燙。


  季善已笑道:“我沒事兒,就是在街上時頭暈了一下而已,想是昨晚沒睡好。但回家後就沒事兒了,我方才是在想事情,才沒聽到你回來的。”


  “真的?”沈恒半信半疑,“那你想什麽事呢,想得這麽出神?”


  季善不欲他擔心,也不欲他在如今緊要的關頭分心,遂避重就輕道:“我想的事情就多了,比如怎麽才能讓你吃好睡好,不要有壓力,回頭你去省城時,要給你準備些什麽行李,省城我從來沒去過,也不知是什麽樣兒的,肯定比府城大得多,繁華得多吧?還有晨曦的事兒,她那麽好,卻隻能招贅,我真覺得委屈了她……總之就是天馬行空的想到哪兒算哪兒,可不就想出神了?”


  沈恒這才信了她的話,柔聲道:“你呀,一天天的就是想太多,也關心我太多了,我不是早就說了,讓你多關心自己嗎?這次我其實並沒有你以為的那麽緊張,因為隻是去試一試,隻是大家都很緊張,所以帶得我行為上也跟著有些緊張而已,但心裏其實真不緊張,算是外緊內鬆吧。行李我也可以自己收拾,都收拾幾次了,早有經驗了,就是你想去省城隻能以後有機會了,再帶你去了。”


  頓了頓,“至於人羅小姐的終身大事,就更不是你能操心的了,還有府台大人呢,人親爹還能舍得委屈了自己的親閨女不成?你今兒是不是泡蘿卜吃得不少啊?”


  “啊?怎麽就說到泡蘿卜上了?”季善先還反應不過來,見沈恒一臉的促狹,才反應過來了,忍不住笑著掐了他一把,“好啊,你竟然說我鹹吃蘿卜淡操心,皮癢癢了是不是?”


  沈恒齜牙咧嘴,“痛痛痛,善善你掐人的技術怎麽越來越爐火純青了,完全就是貼著痛啊!不過你總算笑了,就算我再痛,看見你笑了,也覺得不痛了。”


  季善嗔道:“你說甜言蜜語的技術,也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哈……別裝了,我自己掐得多重自己不知道呢,畢竟自己的相公自己疼,掐壞了心疼的還不是自己?不跟你貧了,我做飯去了啊,總不能事事都指著人楊嫂子。”


  沈恒點點頭,“好,那你忙你的去,早些吃了飯,我好繼續謄抄文章,今晚應當就能抄完了。”


  季善應了,自出房門去了廚房。


  次日羅晨曦依照與季善約定的時間到達時,就見季善眼瞼下一圈淡淡的青影,人也很是萎靡憔悴,唬了一跳,忙道:“善善,你這是怎麽了,這麽憔悴,前兒不還好好兒的嗎,莫不是病了?”


  季善昨晚就沒怎麽睡著過,還要裝作睡得很熟的樣子,以免沈恒擔心,當然不用照鏡子,也知道今日自己看起來氣色有多難看。


  見羅晨曦滿臉的關切,也懶得非要擠出笑容來了,直接招手示意她坐,“晨曦,你先坐下,我再跟你慢慢兒說吧。”


  “好好好。”羅晨曦忙依言坐了,“現在你說吧,我聽著呢。”


  季善便先把沈恒裝謄寫好的文章的匣子推給了她,“我相公近來做的文章都在裏邊兒了,他連夜都重新謄抄了一遍,少不得要給你和府台大人添麻煩了。”


  待羅晨曦把匣子讓今兒跟來的紅綃收了,才又道:“晨曦,有一件事我要請你幫忙,明明前兒才說了,朋友之間不該摻雜旁的,卻不想這麽快就食言了。”


  羅晨曦經過前日與季善的交心後,已經確定她不是為利用她們要好,便另有圖謀的人,這會兒既向她開了口,自然是覺得她能辦到,不會為難;也是實在沒有旁的法子,隻能向她開口了。


  因忙道:“什麽事,善善你快說,我一定幫你辦好,也別想那些有的沒的,朋友之間都不互相幫襯,共渡難關了,難道指望陌生人去不成?”


  季善便把葉大掌櫃一家的事大略說了說,“我現在就想知道他們一家都去了哪裏,他們本來是天泉人,卻聽說連家鄉都回不得了,那如今他們在哪裏落腳,又以何為生?還有董大廚一家也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們的現狀,畢竟他們會有這場無妄之災,極有可能與我有關,至少要知道他們都還好好兒的活著,我才能心安。”


  羅晨曦還以為季善要請自己幫什麽忙呢,不想隻是幫著找人,毫不猶豫就拍胸脯應道:“沒問題善善,這事兒你就交給我,我待會兒回去就讓府衙的幾個捕頭幫你找人去,隻要他們人還在會寧府轄下,一定會盡快給你找到的,就算他們人已不在會寧府了,你放心,也一定會給你把人都找到!”


  季善就是想著自己人生地不熟的,要找人就跟大海撈針一般,根本不可能,才會想到請羅晨曦幫這個忙的,府衙的人找人都是專業的,且人手多路子廣,肯定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人。


  聞言感激道:“晨曦,有你這幾句話,我心裏好受多了。不過也不要勉強捕頭們,盡力而為就行了,我回頭再想想還有沒有別的法子吧。”


  羅晨曦卻是道:“你能想到什麽法子,這事兒你既托了我,就別管了,我肯定能給你辦好的,好歹我也是府台千金,這點兒能耐與特權還是有的。不過你方才為什麽說他們會有這場無妄之災,極有可能與你有關,你不是說你已經很久沒見他們了嗎?”


  季善歎了一口氣,“此事說來就話長了。我當初嫁給我相公,是因為我相公性命垂危,大夫都不肯再上門,家裏公婆已經沒有任何別的法子可想,所以隻能想到衝喜了……”


  就把季大山如何以十六兩銀子把她嫁到了季家,沈恒又如何醒了過來,沈家又如何分了家,分家之後她因為實在經濟緊張,便弄了皮蛋去鎮上賣給葉大掌櫃等一係列的事都說了一遍。


  “……之後因為那個皮蛋得了聚豐樓東家大爺和老太太的喜歡,不但賞了葉大掌櫃和董大廚各一百兩銀子,他們的長子還被允許進了府城的聚豐樓。葉大掌櫃很是感激我,不但我們在縣裏時,請我們吃飯,我相公中秀才時,他還打發人送了厚禮到家裏,我們平日去鎮上的聚豐樓吃飯,也都是半價,總之他為人真的很厚道,人品也真的很好……”


  季善說不下去了。


  便事情不是因皮蛋帶來的蝴蝶效應而起,隻衝葉大掌櫃的寬容厚道,衝他的人品德行,如今卻遭遇了無妄之災,畢生的事業毀於一旦不說,指不定還已家破人亡,也足夠季善難過擔心了。


  那樣一個寬厚的長者,那樣一個好人,不該遭遇這些不平的事!


  羅晨曦卻是不防季善這般不幸,哪怕季善說得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也足以讓她想象得到在嫁給沈恒之前的那十幾年,她到底過的都是什麽日子了。


  因忙道:“晨曦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找到葉大掌櫃一家的。倒是你,竟然會遇上那樣可恨的養父,竟然曾有那麽多不幸,自我娘去後,我一直以為,自己太可憐了,老天爺為什麽就讓我娘早早去了呢,她那麽好一個人,老天爺為什麽就不能讓她多活幾年?偏我爹又公務繁忙,經常十天半個月我都見不著他一麵,撇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每每那時候,我都會覺得,世上再找不到比我更可憐的人了。”


  “可如今我才知道,這世上比我不幸的人多了去了,在你那些真正的不幸麵前,我那些純粹就是無病呻吟,至少我還有那麽疼我的爹,至少我錦衣玉食,呼奴喚婢,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誰也休想給我臉色看,反倒都得看我的臉色。但就算如此,你也沒有自怨自艾,反而樂觀積極,盡可能把溫暖和陽光帶給身邊的人,善善,我可真是越了解,就越喜歡你了!”


  季善聞言,臉上總算有了笑容,“我哪有你說的這麽好,不過是人活著,就得向前看,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何不開心呢?”


  主要還是因為那些苦難與折磨都不是她受的,而是可憐的原主,她相當於是一來就脫離了苦海,才能向前看吧?


  若她穿來時原主才七八歲,打不過又跑不掉,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還樂觀積極呢,她早報複社會,跟季大山母子同歸於盡了!


  羅晨曦笑道:“你有多好你自己說了不算,得我們這些身邊的人說了才算。本來我是打算吃了午飯再回去的,但你昨晚既沒睡好,我今兒就不讓你受累了,畢竟不能殺雞取卵不是?且等回頭有了好消息,你也安心了,再做了好菜好生犒勞我也不遲。我這會兒回去,也好把沈案首的文章第一時間送去給我爹看,算著時間,再過十來日,他們就得出發去省城了吧?”


  季善點點頭,“是隻有十來日,就得出發了,所以葉大掌櫃和董大廚的事兒我直接沒告訴他,省得他分心。隻是府台大人本就忙,還得抽空兒給他看文章,我這心裏……”


  “你又來了!”話沒說完,已讓羅晨曦打斷了,“既然你心裏過意不去,那回頭多弄些鹵味兒吧,我爹特別喜歡吃,尤其是鹵豬耳和豬蹄兒,他說用來下酒再好不過了。反倒其他幾樣菜,他說好吃倒是好吃,他上了年紀的人卻是吃得受不得,你的鹵味兒又香又有點辣味兒,比市麵上能買到的都好,吃著正正好。”


  季善忙笑道:“這有何難,我明兒就再做一鍋,你要是來不了,就打發紅綾或是紅綃來一趟便是了。”


  羅晨曦擺手道:“不急,你近來本就事多,還是等回頭有好消息,或是送走沈案首後,你沒那麽忙了,再做也不遲,就像你說的,山珍海味兒也不能日日吃呀,就是得偶爾吃上一次,才會覺得怎麽會那麽美味,才會一直都抱著期待。”


  季善想了想,點頭道:“那也行,我心裏有事兒,也怕發揮失常,畢竟做菜是一件開心的事兒。等回頭天兒再冷些了,我做火鍋給你吃啊,不是平常你吃的那些鍋子之類的火鍋,是另一種,總之你肯定會很喜歡吃的。”


  “真的?你說我肯定會喜歡,那一定很好吃了。”羅晨曦這下急了,“你幹嘛現在告訴我啊,弄得我心裏肯定一直都要掛著了,就不能到時候直接給我驚喜呢?你這個壞人,我得收拾收拾你才成。”


  一邊說,一邊已上前撓得季善的癢癢來。


  季善當然不可能乖乖的任她撓,忙也伸手反擊起來。


  兩個人笑鬧了一回,彼此都氣喘籲籲了,羅晨曦方停下,與季善道:“吃了午飯就好生睡一覺吧,不然回頭沈案首回家見你兩個黑眼圈,肯定要擔心了,自己的身體,也得自己愛惜才是。我先走了啊,回頭再來找你。”


  說完就出了房門,帶著紅綃離開了。


  季善忙追到門口,“路上小心一點兒。”


  待羅晨曦頭也不回的應了一句:“知道了,怎麽年紀輕輕的,這麽囉嗦呢?”,目送她們主仆的背影消失不見後,才滿臉是笑的搖著頭,折回了屋裏。


  吃過午飯,季善便依羅晨曦之言,躺下睡起午覺來,因為羅晨曦答應了幫忙,總算有幾分希望了,她心裏也輕鬆了不少,睡得還不錯。


  晚間沈恒回來,瞧見的自然便是神采奕奕的她,本來因她昨兒明顯心裏有事,卻不肯告訴他到底是什麽事,而一直懸著的心,也總算落了回去。


  看來真的是他多想了,善善並沒有事情瞞著他。


  本就時間緊任務重,待吃過晚飯,便又到孟競屋裏,與他一塊兒看書去了。


  過了兩日,沈恒的文章經羅府台批閱後,讓羅晨曦打發紅綾送了回來。


  季善忙打開大略都看了一回,雖然看不大懂,卻能看見滿篇都是與沈恒筆跡大不相同的遒勁有力的字,顯然羅府台每一篇文章都仔細看過,仔細批閱過了。


  心下不由大是感激,羅府台那麽忙,還願意撥冗為一個小小的秀才批閱文章,他真的有一顆愛才之心,更有一顆高尚之心!

  等沈恒從學裏回來,瞧得羅府台給自己文章的滿篇批注後,就更是激動了,“府台大人那麽忙,還這般仔細認真的給我寫批注,回頭見了他老人家,我一定要好生道個謝才是,以後也一定要當一個跟他老人家一樣的人!”


  說完便拿著文章找孟競去了,“彥長兄,彥長兄,我有好東西給你看——”


  連晚飯都顧不得吃,覺也顧不得睡,反正季善睡著時,沈恒還在孟競屋裏,等她早上起來時,二人則早已去了學裏。


  之後幾日,二人都是廢寢忘食,接連做了幾篇文章給各自的夫子瞧,據說都得了誇獎,說他們進益明顯。


  隻此番秋闈到底能不能得中,卻仍是未知,還得看二人的發揮。


  季善也不多問沈恒感覺怎麽樣,有沒有把握之類的,省得給他壓力,她隻算著時間,開始給他收拾起行囊來。


  楊嫂子見了,也開始為孟競和自己當家的收拾起行李來,隻她沒給孟競收拾過趕考的行李,並不知道要怎麽收拾,好在有季善幫忙,倒也很快收拾妥了。


  如此到了九月十日,沈恒四更天就起來了,墊上季善給做的“馬到功成”鞋墊兒,再和孟競一道吃畢季善給做的煎蛋麵,便背上行囊,深深看了一眼季善後,與孟競楊大出了家門,頭也不回的去了碼頭坐船。


  餘下季善與楊嫂子直至三人的背影看不見了,才折回了院子裏,關好了家門。


  楊嫂子就拿帕子擦起眼角來,“這人才剛走,就感覺家裏空了一大半兒似的,不怪老人都說,房子就得人多,才熱鬧有人氣呢!”


  見季善不說話,又道:“我還以為沈娘子一定很舍不得沈相公,不定得哭成什麽樣兒呢,倒不想,您可比我剛強多了,不怪我們二少爺經常說您什麽‘外柔內剛’呢。”


  季善笑了笑,道:“不是我剛強,是因為知道我哭隻會讓他更舍不得,更掛心,所以強忍著罷了。再說他是去秋闈,是去奔前程的,我們該高興才是,多少讀書人終其一生,連秋闈的資格都沒有呢,所以真沒什麽好哭的,隻要在家照顧好自己,安心等他回來即可。”


  該說的話,該囑咐的該叮嚀的,昨晚就已說完了,‘一定會照顧好自己’也已對對方保證過多次,一切早已盡在不言中,自然沒必要再上演一幕依依惜別。


  反正她隻要耐心等她的相公平安歸來就夠了!


  隻是就像楊嫂子說的,明明往天的這時候,家裏也隻有她們兩個人,她卻沒覺得家裏空蕩過,今兒卻莫名覺得空了一大半,——人的心理作用還真是挺奇怪的。


  季善為此蔫了兩日,楊嫂子也懶了兩日,才算是漸漸適應了家裏隻有她們兩個人的日子。


  這日吃過早飯後不久,楊嫂子便聽得有人拍門。


  忙小跑去了門廳,卻沒有像以往那樣直接開門,而是先隔著門問道:“是誰?有什麽事兒嗎?”


  沈恒與孟競楊大離開前,都曾再四囑咐過楊嫂子和季善,家裏隻有她們兩個女人,一定要謹慎再謹慎,不是熟識的人千萬不要開門,出門也得早去早回,務必兩人一起,省得遇上什麽意外。


  沈恒甚至還曾想過要去買一條大狗回來養著,好歹可以看個門,給街坊四鄰提個醒兒什麽的,可惜沒遇上合適的,隻得與孟競去托了黃老爺,讓他日日都打發個家丁過來轉幾次。


  就聽得外麵傳來羅晨曦的聲音:“楊嫂子,是我,快開門兒吧。”


  楊嫂子這才鬆了一口氣,把門栓取下,把門打開了,“羅小姐恕罪,實在家裏如今就隻我和沈娘子兩個女人,不敢不小心一點兒。”


  羅晨曦帶著紅綾閃身進了門,讓楊嫂子把門關上後,才笑道:“小心一點兒是對的,不然出個什麽事兒,我們雖然不怕事兒,到底不美,有你給善善作伴,我也能安心了。對了,善善呢,在屋裏嗎?”


  話音剛落,就見季善已出了房門,笑道:“我猜就是晨曦你來了,果然,快屋裏來坐。”


  羅晨曦便笑著穿過院子,上了台階,進了季善屋裏,“怎麽樣,沈案首這一去省城,時時都心欠欠的吧?”


  季善白她,“知道我時時都心欠欠的,你還說?”


  羅晨曦笑道:“怎麽就不能說了,他以後還要去京城春闈呢,可比省城遠多了,將來做了官,更是得經常出門公幹,你總得盡早適應才是。”


  羅晨曦笑道:“怎麽就不能說了,他以後還要去京城春闈呢,可比省城遠多了,將來做了官,更是得經常出門公幹,你總得盡早適應才是。”


  季善倒了茶遞給她,“那我可就承你吉言了。對了,這麽多天你都沒來,可是有什麽事兒嗎,不會你親自給我找人去了吧,那我心裏可就太過意不去了。”


  羅晨曦喝了一口茶,才笑道:“我哪有那個時間親自給你找人去,是總督家的夫人奶奶小姐前幾日來了咱們會寧,我爹沒有女眷,可總是上峰家的女眷,也不能不款待,我隻好趕鴨子上架,忙活了幾日。可真是有夠沒趣的,憋得我哦,幸好人昨兒總算走了,所以我今兒立馬來找你了。”


  季善笑起來,“那些夫人奶奶小姐真就像你說的這般沒趣嗎,我覺得肯定還是有她們的過人之處吧,而且你們這樣一群高門女眷聚在一起,肯定少不了吃喝玩樂,打牌看戲什麽的,讓你吃喝玩樂還不好呢?”


  羅晨曦皺起鼻子道:“一點都不好。說的全是些拐了八個彎的廢話,比的全是首飾衣裳,看戲也全是些我聽不懂的‘咿咿呀呀’,這樣的吃喝玩樂我才不要呢,關鍵還一個個私下議論我,說我可憐,造孽什麽的,當我不知道。呸,我哪裏可憐哪裏造孽了,我日子過得不知道多好,好嗎,用得著她們可憐我呢?我反而覺得她們可憐,經常幾個月都見不到自己的父親丈夫一麵,明明是親姐妹,卻烏眼雞似的恨不能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偏在人前還要相親相愛,到底誰真可憐,心裏沒數嗎?”


  頓了頓,“算了,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兒了。善善,正好昨兒我爹手下的劉捕頭告訴我,已經有葉大掌櫃的消息了,今兒應當就能證實是真是假,若是真的,我也總算可以對你有個交代了。”


  “真的?”季善忙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晨曦,我都不知要怎麽感謝你才好了,我本來還以為,這麽多天都沒有消息,怕是……”


  羅晨曦笑道:“主要劉捕頭在府城先沒有頭緒,便又打發人去了天泉,之後又散了人去其他幾個縣,不想都沒有頭緒,這才又折回了府城繼續找,不想真在府城有了消息。”


  季善道:“這可真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呢,都以為天泉他們都待不住了,肯定府城更待不住,卻不想……”


  羅晨曦笑道:“可能就像我爹說的,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好了,現在好消息我也給你帶來了,這些多天我都沒吃過你做的菜了,可想死我了,現在,我的專屬大廚能讓我一飽口福了嗎?”


  季善笑道:“你都說得這麽可憐了,我不做給你吃,說得過去嗎?點菜吧祖宗,點好了我好現買去,這兩日我和楊嫂子都沒買菜,家裏沒什麽能吃的了。”


  羅晨曦笑道:“直接給你帶來了,就上次那個毛血旺,我這些天可一直都在想著,要不是想著它,席上那些菜我可吃不下去。我還帶了牛肉來,你再給我做個酸湯肥牛,再隨便配幾個菜也就差不多了。”


  季善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也就差不多了?這麽多菜,何止才差不多,你就真一點兒不怕胖呢?”


  關鍵吃了這麽久,她還真是一點兒沒見胖,不像她,還得每天做個瑜伽,在院子裏跑個步什麽的,也真是有夠氣人的。


  羅晨曦立時一臉的欠抽,“這就是吃不胖,我能怎麽辦呢,哎呀,我也很無奈啊。”


  氣得季善又是咬牙又是笑的,趕著她揉搓了一回,惡狠狠的扔下一句:“我待會兒每樣菜都多放半把鹽,我齁暈你!”


  才去了廚房裏。


  因為牽掛沈恒,一直欠欠的心裏,倒是總算好受了不少。


  ------題外話------


  昨兒實在太忙,竟然忘了設自動更新,更新遲了,請親們千萬見諒,麽麽噠^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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