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李雙雲從在醫院就想睡，到現在終於能躺在床上，累的連衣服都不想脫。楊澈跟了他進了卧室，推了推他，「脫了衣服再睡。」


  李雙雲揮了揮手，閉上眼睛裝作沒聽到。


  被子被輕輕掀開一角，楊澈幫他解開扣子，費了很大的勁才把他的衣服脫的只剩下保暖內衣。看到枕頭旁邊有個熱水袋，到衛生間裡面去把裡面的涼水倒掉，再灌滿熱水，放進被窩裡。


  王芳帶小孩向來大大咧咧，而且李雙雲又是男孩子更是沒有那麼細心，此時見楊澈忙進忙出的照顧李雙雲，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趕緊去洗了一個蘋果給楊澈讓他吃。


  楊澈問：「阿姨，有沒有水果刀？」


  李家吃水果向來都是洗一洗就啃，但是水果刀還是有的。楊澈拿了刀子，也不馬上削皮，而是又拿了一個盤子進了卧室。


  李雙雲睡的正香，可能是因為鼻塞的緣故，嘴巴微微張開，呼吸有些粗重。王芳走到門口，看到楊澈坐在一邊，正拿著一本一年級的語文書看，她問：「小澈，要不要看電視？阿姨給你放。」


  楊澈搖搖頭，「不用了，謝謝阿姨。」


  王芳不太會應付這種沉著冷靜的小孩，為了不冷場，拚命找話題，「那你要不要也睡一下？啊，小雲感冒了你別跟他睡，怕會傳染。你睡小雨床上吧？」


  楊澈合上書本，面無表情的看著她，「阿姨，我坐在這裡看會書就好。」


  「啊……哦好的，不過一年級的語文你應該學過了也不好看，我找幾本故事書來給你。」


  「好的，謝謝阿姨。」


  王芳一邊念叨著這小孩真懂禮貌，一邊去自己卧室的衣櫃里找書。她是基本不看書的類型，李偉國還會看一些，她翻了半天，也只找到幾本故事會和知音，還有一本厚的是《紅樓夢》。她估摸不準楊澈喜歡看什麼，就都捧了過去。


  楊澈選了那本《紅樓夢》，跟她道了謝。


  王芳有些驚嘆這小孩實在是太懂禮貌了些，又擔心的問：「這本字這麼多，你能認得全嗎？要不要換一本？」


  「不用了，不認識的話我會查字典的，謝謝阿姨。」旁邊書桌上就有一本新華字典，是李雙雲的。


  「啊……不用客氣。」


  王芳在卧室里睡了一會兒，等到四點二十的時候才出門去接女兒。臨走前她推開次卧的門往裡面看了看，李雙雲還是沉沉的睡著，楊澈坐在他的床前，膝蓋上攤著那本《紅樓夢》。他看的似乎並不專註，時不時的會抬起頭來看看李雙雲，偶爾伸出手去探探他的體溫。


  王芳知道這孩子性格有些冷淡，見他能這樣細緻的照顧自己兒子，心裡還挺高興的，覺得兒子交的朋友還真不錯。


  李雙雲睡的並不太舒坦，身體很重，總覺得有什麼壓在身上，連呼吸都有些困難。身體一會兒覺得冷，一會兒又覺得熱，漸漸的冒出汗來。汗液把他的頭髮都濡濕了，有一縷貼在了額頭上，有點痒痒的。他想撥開，可是手臂怎麼樣也舉不起來，眼皮也難以睜開。


  不多時有一隻冰涼的手掌貼了過來，不知道拿著什麼把他臉頰上的汗液都擦拭乾凈。那動作太輕太柔，像是從心臟的脈絡里撫過，留下一片餘溫。


  李雙雲努力睜開眼，正好看到楊澈伸過來的手，上面還拿著一張紙巾。


  四目相對，李雙雲眉眼彎彎的，先狠狠的吐了一口氣，然後笑起來，「又嫌我臟啦？」


  楊澈收回紙巾，語氣淡淡的，「你不臟。」


  「你昨天還在嫌呢。」


  楊澈不說話，把早就涼好的溫開水端過來，喂他喝了一大口。李雙雲有心捉弄他，裝著皺起眉來，「我想尿尿。」


  楊澈看著他。


  「我沒力氣了，你扶我去？」


  兩人慢慢的挪到衛生間，楊澈也不避開，一直看著他。李雙雲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起來，扭了扭身體，「你出去呀？」


  楊澈說：「你不是沒力氣？我看著你，等下摔倒的話好扶。」


  察覺到他眼中有一絲促狹的笑意，李雙雲硬起脖子，「看就看，那你好好看著。」他手忙腳亂的解開褲子，把現在壓根兒不夠看的小鳥掏出來，開始放水。


  楊澈眼神一直沒避開，坦坦然然的看著。李雙雲越尿越心虛，總覺得渾身都不自在，跟被人視/奸一樣。雖然在學校大家都是站成一排上廁所，誰也不怕誰看，可是對象換成了楊澈，壓迫感就極其強烈。


  似乎尿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總算把肚子里的水都放完了。李雙雲鬆了口氣，甩了甩小鳥，然後收回褲子里。他剛要衝廁所，楊澈早已舀了水來，把廁所沖的乾乾淨淨。李雙雲有些尷尬，小聲的說：「這個我自己可以做的，謝謝你呀。」


  楊澈抓著他的手臂走到洗臉池前，「把手洗乾淨。」


  水很冷，李雙雲隨便沖了一下手。楊澈似乎不太滿意，但也沒有說什麼，扶著他回到了床上。


  睡過了之後就沒什麼睡意了，李雙雲捂著被子，睜著大眼睛看楊澈。楊澈微微低著頭，把之前洗好的蘋果用水果刀削皮。他技術很爛，皮削的薄厚不均。李雙雲忍不住說：「你小心手，別被刀劃到了。」


  「不會的。」七歲的小孩手不大，拿著一整個蘋果都有些拿不住。李雙雲心驚膽戰的看著他削蘋果看了十分鐘，心裡總在預測什麼時候他就會削到自己的手。


  蘋果雖然削的不太好，但是楊澈真的很小心，到最後都沒把手傷到。他把蘋果分成一小塊一小塊，又去找了牙籤來，叉好一塊遞給李雙雲。


  李雙雲接過蘋果咬在嘴裡，甜甜脆脆的。他笑了笑，「我們家的蘋果今天也金貴起來了，以前都是被我們連皮帶肉一起啃的哈哈。」


  兩人把蘋果分食完，李雙雲注意到旁邊的書，「你看的？我媽媽拿給你的嗎？」


  楊澈「嗯」了一聲。


  「《紅樓夢》？我們家啥時候有這本書的？我媽媽都不看書的，難不成是我爸爸的？哇他居然看《紅樓夢》，還真稀奇。」


  楊澈盯著他，「你知道這本書的內容？」


  二十七歲的李雙雲自然看過，但是七歲的李雙雲不可能看得懂，所以他揚起笑容，「在電視上看過一點，大概知道內容啦，好像是講一群女孩子的，我不太喜歡，就沒注意了。」


  楊澈「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