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我坐在茶几邊沉默著。
雖然我現在視線膠著在電視屏幕上，但實際放的是什麼鬼我已經完全不知道了。
身後傳來的嘩嘩水聲停了。
我寒毛炸起，聽著腳步聲從開放式廚房繞了出來，一路靠近，最終停留在我身後。
「你緊張什麼？」
聲音從上往下，勝己邊說邊坐到了我身後。
我梗著脖子打死都不回頭看他一眼。
這個傢伙，真是太不要臉！
居然試圖勾引正直善良純潔的我主動去掀他的衣服！
而且我居然被迷惑了幾秒鐘，還好在動手前清醒過來。
我聽到他懶洋洋打了個呵欠的聲音，接著就沒了聲響。
用腳指頭都知道這傢伙肯定在我背後盯著我的後腦勺，等著我忍耐不住扭頭看他的時候，才抓住我狠狠嘲笑一番。
我就偏不回頭看他！
但是時間好像太久了一點。
他到底在幹嘛呀為什麼都不出聲的。
空氣太過凝滯，而且總不能就這麼一直對峙著吧？
我悄悄偏頭瞥了他一眼，發現他正單手握著手機，杵在茶几上，沒什麼表情地看著手機屏幕。
我的腦袋只是小幅度地偏了偏，就驚動了他。
他凝固在手機上的視線都沒動一下，空閑的手就把遙控器遞了過來：「看了二十分鐘廣告終於想起來要換台了？」
……
我按捺著把遙控器扔出去打爆他狗頭的衝動，氣鼓鼓地回頭切了台。
新聞上的主持人在喋喋不休著：「最近No.1英雄歐爾麥特的退役讓社會產生了巨大的動蕩，犯罪率的節節攀升使民眾充滿了不安感……」
畫面適時地切換成了歐爾麥特退役的最後一戰。這位瘦骨如柴的英雄看上去似乎已經無法再將社會的和平扛在肩膀上了。
舉著遙控器的手被人從上往下扣住，勝己的食指在電源鍵上一按，電視屏幕的畫面一閃，陷入了一片黑暗。
播報新聞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我一愣，扭頭看向勝己，發現他表情不太好。
他的手收了回去，沉默了幾秒鐘，聲音沉沉：「抱歉，換個台吧。」
「……嗯。」
我都差點忘了，歐爾麥特是勝己的偶像，他從小就一直崇拜著他。
這次歐爾麥特退役，他一定非常難過吧。
而且，歐爾麥特的退役之戰，是為了營救被敵人綁走的勝己。
他一定比任何人都難過。
我看著勝己低頭深呼吸似乎在平復心情的樣子，眨了眨眼，又悄悄往他身邊挪了挪，暫時將我倆的剛剛發生的恩怨拋到腦後：「勝己，你還好嗎？」
「啊——？」他抬頭瞥了我一眼，似乎是覺察到我靠近了他，邊勾起嘴角，邊將手放在我頭頂，頓了頓后一通亂揉，「要安慰人或者關心人就拿出行動來！不要只會耍嘴皮子！」
「哇哇哇！」
我驚叫著去抓他的手，手忙腳亂地抗議著。
「你幹什麼啊！我好心關心你耶！我不是正打算付諸行動嗎？」
這個臭小子壓根就不需要安慰。
記仇！
勝己停了手，整個手臂都搭在我腦袋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哦？你打算付諸什麼行動？」
我被他盯得渾身發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你午飯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哼。」
勝己鬆開了我，長腿一伸，往後靠去，癱在茶几前。
我趁著他的壓迫感消失這時間背對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壓壓驚。
放在桌上的勝己的手機這時候亮了起來。
我條件反射地往那邊一瞥，一眼就看到了消息提示欄上跳出的信息。
「上鳴電氣：「@爆豪勝己喂，你起床了沒有啊？中午一起去吃飯不？還是要充當廢人讓切島給你帶到房間去啊？你也太鬆懈了吧雖然是周日。」」
我扭頭看了眼還癱在沙發上的勝己，伸手戳了戳他的腿：「有人給你發消息呢。」
「啊？」他以一個平躺的姿勢，腰腹用力將身子撐起變為坐姿，拿起了手機，面無表情地開始回複信息。
我看著他的腰咂舌，這是怎麼做到的。
難道真的有腹肌？！
啊啊我怎麼滿腦子都是腹肌啊我是有毒了嗎？肯定是前幾天看雄英體育祭的後遺症……
我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移到勝己的手機上，我問道：「消息剛剛跳出來我看到了，是群聊嗎？班級群？」
「有幾個閑著沒事幹非要拉的小群。」
勝己收起手機，站起身來另起了個話題：「喂，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啊？」
「誒？」
他低頭看著一臉茫然的我，表情略微有點不自然：「女孩子不是都很喜歡什麼電影院啊，遊樂場之類的……」
看著我露出震驚的表情，似乎激怒了勝己，他的語氣頓時暴躁了起來。
「你那是什麼表情？老子都已經這麼將就你了，你還不滿意嗎？！」
我連連搖頭：「就是因為勝己你忽然這麼將就我，所以我才……有點不習慣……」
「白痴！」
看著他兇巴巴的臉，我深吸口氣，也站起身來：「那我們就一起出門吧。」
我進房間換了身衣服，走到玄關換鞋。
勝己就像豎著耳朵的貓咪一樣跟在我身後。
「我們去哪裡？」他握著手機，「電影院？遊樂場？附近哪裡比較近，先訂票吧應該。……我靠我完全沒負責過這種東西！」
我扭頭看了他似乎有點緊張局促的樣子，遲疑地說道：「……不用訂票，我們去超市。」
「……」
「冰箱里沒食材了。你想吃什麼我們可以趁機去買。」
「……」
我盤算著菜單，若有所思地下了樓。
勝己臭著個臉跟在我身後。
「啊，對了，勝己，你家就在附近吧，你回去了嗎？」
我邊問邊回頭看他，與他對視的一瞬間，我立刻安靜如雞了。
……表情好恐怖。
這傢伙這麼抗拒超市購物的嗎？
還是說他是真心想去電影院遊樂園之類的地方的。
並不是我不跟他去，只是去這些地方的話……情侶意味太濃重了點。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大概今天之內會攤牌，然後重歸姐姐弟弟的關係吧。
……但是以勝己這麼強的自尊心，我懷疑我們大概會直接好感度清零變成陌路人。
啊，真是令人糾結呢。
我這樣想著，稍微頓了頓腳步，與勝己並肩。
「想吃什麼呀？今天中午我來做給你吃吧。」我放軟聲音安撫他。
他哼了一聲，用後腦勺對著我。
我去扯他的袖子：「你乖一點啦。我好久沒做東西給你吃了，你不想吃嗎？」
「……」
「勝己……」
「……」
「勝己——」
「……」
「勝——己——！嗚哇！」
他一把握住我的腦門，凶神惡煞地俯視我：「啰啰嗦嗦吵死了！有事就說，別老叫人名字！」
靠！
我真是被氣得暴斃。
這傢伙怎麼回事啊？！
做人就只活一天好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這一瞬間，看我一腳踹死他！！
沒等我提腳踹過去，就見人行道上兩個四五歲的小娃娃路過，在我倆面前站住。
小男孩啊了一聲，指著勝己，推了推小女孩：「快看！是體育祭那個煙花哥哥！」
「凶凶臉哥哥！」
「壞人臉哥哥！」
「第一名哥哥！」
「啊？！」勝己鬆開我，兇巴巴地一扭頭，瞪向那兩個倒霉小孩子。
兩個小傢伙肉眼可見地寒毛炸起，很快就委屈巴巴地含起了眼淚。
「……」
勝己的嘴角抽了抽。
我摸著自己的腦門，急忙摟住了勝己的胳膊，沖兩個小傢伙擺手：「哥哥一點都不凶，哥哥剛才是在跟姐姐開玩笑呢。」
勝己的身體一瞬間僵硬起來。
我察覺到他忽然緊繃的身體，忍不住抬頭看他，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是那種能看到地獄的死亡凝視呢。
我嚇了一跳，急忙撒手：「對不起。」
他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移開了視線，似乎輕輕嘖了一聲。
面前的兩個小東西充滿求知慾地盯著勝己的臉。
「凶凶臉哥哥不凶凶了！」
「第一名哥哥臉紅了！」
「臭——小——鬼——」
勝己的臉完全黑下來了，他的牙縫裡蹦出令人膽寒的音節。
我生怕他把人家小孩子們給嚇哭，連忙推著他的腰往前：「走了啦走了啦，你跟小孩子置氣什麼？抓緊時間，超市超市。」
勝己被我推著往前走，切了一聲，忽然伸手向後，抓住了我的手腕。
「別推我，好好走路！」
他扯著我的手腕向前，將我從他背後拎了出來。
「磨磨蹭蹭的煩死人了你！」
握住我手腕的手遲疑地鬆了松，保持著貼著我肌膚的動作，微微下滑，準確地移動到我的掌心，將我的手扣進掌心。
？
等等，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