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蟲草王
說完一杯又下肚，再次享受那渾身暖烘烘的過程。
老人眉頭微顰，聲音低沉道，
「男人就算再小，也不要那麼面淺，更不能太細緻客套。小鏡可不會亂帶外姓人來看我，你要珍惜機會。以後也叫我三爺爺吧，我大名叫唐傲，以後你可以問問唐家正字輩那幾個小子。」
陳錦扶額，唐叔叔家這些親戚規矩都大，根本不給人商量的餘地。
「三爺爺，我和陳錦哥哥是來收蟲草的。以前我一直在那邊收，今年需求量有點大，所以來求你幫忙組織一些貨源。」
唐小鏡突然插嘴，明顯想把這個話題打斷。
陳錦當然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纏，跟著說，
「三爺爺，我們就是來收蟲草的，求您老幫幫忙。」
三爺爺微微一笑，把煙鍋子在桌沿輕輕敲擊，裡屋出來一個年輕人，俯首低頭。
在年輕人耳邊低語幾句，那年輕人點頭又進了屋。
三爺爺重新執起煙管，吸了一口道，
「唐正南不會看走眼的，你既然沒有跟他們去做別的事。一定是放手讓你經商。既然到了我這裡，絕沒有讓你白來的道理。」
他輕咳一聲，夾起塊風口的熊肉嚼了兩口，繼續道，
「商人無信不立，無非博個信譽和維持經濟秩序的能力評判。信譽高的貨源聚四海，經濟秩序好的，無賒無欠，又還回來增強信譽。」
他又舉起杯呡了口酒，繼續道，
「這就是一個圓。商人做到最後都會圓滑無比，性格氣質毫無稜角。這也是我們姓唐的子弟，好多人不願做商人的原因。不過世間萬事都有得有失。明哲保生，現實安然，也許就是唐正南對你們兩個的期望吧。」
陳錦聽這話眉頭微皺，反駁道，
「我看到過一個大商人，同樣有稜有角，氣勢不凡。你不要把商人說的那麼不堪好不好。這個世道不經商幹什麼？我們這些晚輩又不想啃老，一分一毫自己憑本事賺，開心就好。」
他又看向唐小鏡，認真道，
「我們做生意明碼實價，絕不蚊蠅苟且。你要跟我們做這買賣就做，不要附加什麼條件。」
唐小鏡朝他微微搖頭，明顯有些為難，輕聲道，
「三爺爺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為難。生意始終不能違人底限，但無關緊要的委屈總是要受的。當年我進山收這些東西，爸爸都不許我說自己名字。」
陳錦還沒回話，三爺爺又幽然道，
「你這種想法只能安身立命，並不能達到什麼高度。你剛才說什麼商人那麼囂張霸道，他叫什麼名字？」
陳錦沒想到這老人如此刨根問底，只能硬著頭皮道，
「成都杜如齋。」
三爺爺表情淡漠，微微搖頭道，
「這人除了愛表面虛張聲勢之外，並沒有深厚的根基。他那些雞鳴狗盜的生意手段，能堅持到現在也不容易了。怎麼？他還沒被其他大商擠兌破產嗎？」
陳錦雙眼圓瞪，舌頭都快伸出來了。
這老頭住在深山，吃著熊肉，用著越窯秘瓷。看起來應該也有不俗的實力。
但杜如齋的商業帝國何其巨大，只是眼前自己看到的電動汽車項目、水岸麗都商業區、玉林路的大手筆收購……這些項目動用的資金至少都要上千億。
杜如齋在成都商界，簡直如日中天。
一個隱居山林的老頭，到底哪來的底氣，說別人雞鳴狗盜？
「杜如齋做事確實有些不擇手段，可也沒你說的那麼不堪吧？」
「呵呵呵……」
三爺爺一通大笑，聲音震地屋瓦都快要落了下來，
「我最近聽一首歌，倒是很適合你，年輕人啊，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要做蟲草生意對吧，川草市價180一克，我這有三頭一克的賣你180，兩頭一克的賣你200，一頭一克的賣你500，你要買哪種？」
陳錦臉頰微紅，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蟲草還有這麼多價格講究。片刻后他強做鎮定道，
「一頭一克的為什麼賣這麼貴？400一克行不行？」
唐小鏡愣眼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陳錦哥哥，一頭一克的算是蟲草中的極品了。遇到識貨的買家，600一頭也是有人買的。」
「我確實沒什麼研究。」
陳錦說完回頭，滿臉認真道，
「那我就要一頭一克那種規格的。一克500，十克5000，一百克50000，一公斤500000.給我來四十公斤，打個折一千八百萬，數字也吉利。」
「啥！」
這次輪到三爺爺傻眼了。本來500一克已經是跳樓虧損價，賣的越多，虧的越多。這小子一次性要四十公斤不說，還要打折。
三爺爺此刻心裡只想把陳錦打骨折。
「小子你心夠狠啊。就是殺了我，也湊不齊四十公斤這種規格的蟲草。再說你買這麼多，自己賣的出去嗎？」
「沒那麼多你誇什麼海口？賣不出去我自己在家燉雞吃，送鄰居送街坊，不要你操心。」
陳錦進屋后被這三爺爺話里話外說教。這個時候難得揚眉吐氣一次，當然是得理不饒人。
唐小鏡用力扯他衣袖輕聲道，
「這種級別的蟲草之所以珍貴就是因為數量少。一次出貨不好賣，只能分批賣，很可能砸在手裡。你不要鬥氣了，就是宏泰葯業，只怕也吃不下這麼多。」
陳錦朝她眨眼，
「我的渠道又不止宏泰葯業一家，可以銷到東北去。我認識個藥材商人老馬，他幾百年的人蔘都有，路子肯定很野。」
想到那個東北過來賣人蔘的馬定坤，陳錦心裡有了底氣。
老馬對自己是推崇備至，一起發財的事絕對不會推諉。而且這傢伙路子真的野，假貨都敢賣，真貨怎麼可能賣不出去。
「行，我唐老三就賣給你。不過一頭一克的只有三十公斤，再給你十頭蟲草王，五百萬隨便都能賣出去。」
三爺爺又用煙鍋敲桌子，那年輕人從裡面出來。
這次他不再低聲耳語了，直接說，
「把庫里一頭一克的那些蟲草搬出來放後院，再把蟲草王選十頭五克的出來，讓這小子驗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