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樑上
寧止拿開她遮擋傷疤的手,輕道,「為何要遮,我很喜歡。」
「喜……喜歡?」柳思月怔愣地看著寧止,腦子裡嗡的一聲,好似周身的血液都聚集到了腦部,讓她暈眩不已,臉上更是刷紅一片,燙得灼人,腦子裡不斷地重複著寧止的話,方才他說,他……喜歡?
寧止扯唇,笑得魅惑,他低頭附在柳思月耳旁,宛若罌粟般誘惑的聲音響起,直直穿透了女子的每一個毛孔,讓她心跳不已,「所以,我見不得你委屈。」
委屈?因為做妾么?柳思月咬唇,掩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握緊,涔涔汗水。今日寧止對她說這些話,是在給她暗示嗎?她何嘗不知,做妾委屈,做妻才好。
可,要怎樣才能做妻呢?
雲、七、夜。
她狀似羞怯地低下了頭,眼波微轉,原本嬌柔的眼神剎那消失,徒留陰鬱。
房內,如意水紋半掩,兩人各懷心思。
房外,夜幕下的明月皎潔,星子低垂。近處的花園,百花嬌艷,偶有晚風吹過,捲起一片花香。花叢中,不時有蟲兒低鳴,歡快得猶如一首永世不竭的樂曲。
長長的迴廊里,大紅燈籠高掛,偶有晚風吹起,左右輕搖。迴廊的樑上,那名倒掛著的黑衣人眯眼,努力透過一拳多寬的窗縫窺伺著喜房裡的景象,從頭看到尾,差點因憋笑從樑上摔下來。
寧止和左相家的小姐,噢喲,好有趣的洞房!
不一會兒,迴廊外,一隊巡夜的侍衛們走過。為首,秦宜的腳步忽的一頓,轉頭望向迴廊,他側耳細聽半晌,握著劍的手一緊,果決拔劍直指樑上,帶著內力的聲音不高,卻足以叫隱藏在四面八方的暗護聽清,「敢問是哪位,做這不齒的梁上君子!」
房內,寧止亦是聽得清楚,他轉頭,直直望向那扇窗戶。透過縫隙,他和那名黑衣人的眼眸相撞。
黑衣人一愣,頓覺更有趣了,原來寧止早知道他在外面!
兩相對視,黑衣人低笑出聲,寧止生的真是好看,那眉眼,甚至比女人都好看。吸——好多口水喲!
被他那樣怪異的眼神看著,寧止倏地生出一股難以名狀的感覺,眉頭微蹙,森冷開口,「殺無赦!」
門外的眾人聽得清楚,秦宜面色一凜,揮手示意身後的侍衛,「上!」
立時,數名侍衛拔劍出鞘,揮劍向樑上之人襲去。剎那,原本平靜的空氣被銀芒擊破,勢不可擋!
樑上的黑衣人不疾不徐,只是將他臉上的面巾緊了緊,在數道劍芒掃來的前一刻,身形一悠,輕鬆地倒掛在了第二根樑柱上。而後一隻腿向後一掃,迅速將近身的兩名侍衛踹在了地上,緊接著騰空躍起,又靈活地翻到了第三根樑柱上!誒嘿,刺不著!
從頭看到尾,秦宜握劍的手緊了緊,這刺客避得不慌不忙,甚至可以說是悠閑。管中窺豹,也知是個高手了。他越看越納悶,既然有如此身手,又怎會輕易被人發現?他來別院的目的又是什麼?
又聽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寧止緩步出房,神色淡然地看著廊道里的打鬥。見狀,秦宜迅速走到他的身旁,保其安危。
「哪裡跑!」一聲高喝,一名侍衛率先起步,長劍一揮,幾個起落間落在了黑衣人的身側,搶先封住了他的去路。
哎,無趣!
他想和天下第五的秦宜切磋,而不是這幫小蝦米。要不是為了秦宜,他又怎會自曝行蹤?不爽,實在不爽!唯有快刀斬亂麻!
天下第四的赫連雪抿唇,終是拔劍,只聽劍刃錚錚作響,勢如銀虹破空,銳利地刺破了空氣,霸絕地向一干侍衛削去!
近旁,幾名侍衛只覺得戾氣撲面,嗡的一聲,劍氣刺得他們面頰生疼。幾人駭然,腳尖微點,迅速向後掠去,險險避開了赫連雪的劍。同時,一名侍衛身形凌空,揮著手裡的劍,對準赫連雪的身子,迎風一斬!
蒙著面,赫連雪的眼睛狡黠一眨,身子凌空而起,率先將那名侍衛的劍踢開,而後踩上他的肩膀狠狠一蹬,迅速朝廊外掠去!
那名侍衛被他蹬的身形一晃,直直向後飛去,順帶撞倒了好幾人,甚是狼狽。
「追!」那名侍衛惱怒地站起身,握緊了劍,提力緊追!幾個凌空凌空翻越,他已經追到了赫連雪的身側,正要伸手拉扯之時。但聽赫連雪陰陰一笑,身形猛的頓住,翻身躍到了另外一旁的廊道里。
那侍衛一愣,來不及剎住身子,更沒看見前方已然是別院里的人工湖,只聽咚的一聲響,頃刻成了落水鴨!
「哈哈!」赫連雪噗嗤笑出了聲!可是,還是不如另外兩個人來得有趣!為了和秦宜交手,他刻意呼重了几絲氣息,但也算微弱。只是不曾想,寧止居然也聽到了,想他病秧子一個,居然還能有此功力,著實叫他驚訝!
至於秦宜嘛,擅暗器,遠攻。這麼威嚴的殿下府邸,應該是禁用暗器的。最重要的是,這麼小的廊道,不宜遠攻。
思及此,赫連雪惡意的笑,秦宜的勝算不大,他都覺得自己有點卑鄙了。他掃眼,見寧止立於迴廊盡頭,身披雪色斗篷,甚是悠閑地觀戰。只不過,他手裡多出了一把羊脂白玉扇。
春夜裡算不上熱,甚至還有些涼意,他拿扇子做什麼?而且,那扇子很大,比平常的扇子足足大出一倍不止。他暗忖,才幾個月沒來乾陽,難不成流行開這種耍帥的道具了?
看得出赫連雪面紗后鬱悶的眼神,寧止不理,纖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扇骨,眸光流轉間,手中的扇子啪的張開,白凈無暇的扇面上,唯有狂草「止」字,形態狂放,一氣呵成。
手腕翻轉,寧止抬眼看著赫連雪,猛的將手裡的扇子飛擲而出,只聽嚓的一聲,張開的扇面刺破空氣,發出陣陣風鳴,朝赫連雪刺去!
乾陽城裡的人就是潮流,赫連雪眼角一跳,這又是什麼新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