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嗚嗚嗚

  那人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第幾次向她伸手了?不知道!她忘了,什麼都忘了!


  「你到底想怎樣?快把手伸過來啊!旋銘!再把我放低點!」


  再把他放低點又能如何?這距離永遠是這樣,拉不近的,她若伸了手,這輩子就只能活在他的掌心裡,永遠也逃不了了!


  「葉紗!葉紗!你夠了沒有!把手給我!我知道你可以的!」她可以把手伸上來,只是不願意!

  第一次他接住她,她卻推開了他,讓自己摔斷了肋骨。


  第二次他要她喝下毒藥,她毫不猶豫地一口飲盡。


  這次呢?她想怎樣?「葉紗!拉住我啊!」他不停地狂喊著。


  只要這一伸手,就永遠被他捏在掌心,她不要!如此高貴的帝女花!她不要,也不配!

  可是,她不能死啊。她的願望還沒有完成,她不能死。


  終於,她咬牙,正準備伸手……


  「葉紗!」寧希瞪眼,在他的視線看來,葉紗突然鬆手了!她看著他的眼,鬆了手,毫無眷戀地離開了他!

  「葉紗!!你為什麼要鬆手!」寧希捏緊沒法抓牢的拳頭,撕聲裂喊著,他想掙脫身後的牽制,跳下去問個清楚,他要問個明白,「你憑什麼這樣對我!憑什麼!」


  「快把王爺拉上來!王爺,您冷靜點啊!」此刻的寧希就像頭瘋牛一樣,牟足了勁要往懸崖下沖,他們都快壓不住他了。


  「葉紗!你給我回來!你就這麼討厭我嗎!」他的手在做什麼?老天再給他一次機會,把時間倒流也好!把她還給他也好,這女孩他已經放不開手了,卻這樣硬生生的消失了!

  「旋銘你給我放手!你……」


  旋銘一頭敲昏了寧希,使勁兒地將他拉了上來。突然他眼前一晃,飛過一個影子,他下意識拿手去抓。


  司徒空剛醒來就看見那幕,想也不想就往下跳去,卻被旋銘從當空抓下,他氣的拿牙就咬!

  又是一個瘋子!他反手也給了他一擊。


  「旋大人!現在怎麼辦?」這裡的情況太亂了,兇手溜了,葉大人墜懸,兩個瘋子要跳崖陪她!


  旋銘也頭疼得不知該怎麼是好,「你們快去下頭尋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


  「你為什麼要把她推下懸崖?」假寧希死揪著那狐狸男,惡狠狠地問。


  「你這話就沒良心了啊。我這是在救你誒,你居然不謝謝我!反正她總是要死的嘛!」狐狸男一臉不在乎,轉而又道,「你這麼心疼她幹什麼?還是你想背叛族長?」


  假寧希皺眉,他不甘心!好不容易拿到的女孩!


  ……


  河流下岸,一個小男孩蹲坐在岸邊,那雙藍眸緊緊地盯著上流,他好希望能看到些什麼,卻又害怕看到些什麼。


  她人在哪?他渴望追隨一生的人,如今何在?老天好不容易將她賜給了他,他卻沒保護好她。


  司徒空用小手輕輕地伸向水中,那水滑過他小掌,細細柔柔的像是她的肌膚,他想抓出一把,卻從他掌心溜走,就像她人一樣,抓不住。


  「小空!」元宵急忙拉住他的身子。


  他想要爬進水裡去等她。


  好想哭,卻哭不出聲……


  「小空,你要想哭,就哭吧。」元宵抱著司徒空的頭,終於忍不住,自己先嚎啕大哭了出來!

  葉紗,你在哪兒啊!


  ……


  她就真的這麼恨他嗎?一次機會都不肯給他,眼睜睜的看著她離去,讓他抓不住,抓不住!


  寧希倏地睜大雙眼,從噩夢中醒來。


  這是哪?

  玉金羅的綢紗,紫縈嬌的熏香,這是他的寢殿。他回過神來,起身就往殿門外衝去。


  「王爺,您要上哪去?」


  寧希惱怒道,「葉紗可找到了?」


  「您冷靜點,大人的屍首沒找到,她應該還沒死!」


  寧希一聽,緩了緩心神。沒找到屍首就表示還可能活著,他深吸著氣,顫抖著肩,希望有這可能,「再加派些人手,擴大範圍搜!」


  「是!」


  三日後。


  「旋銘,人還沒找到嗎?」寧希看著園子的花,想著心裡的蘭。


  「王爺,大人她吉人自有天象,會沒事的,屬下已經帖榜尋人了!」他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他剛從河邊把那快餓死的小毛孩拎了回家,兩邊跑路要累死他了,只好心裡祈禱,葉大人快點回家吧!


  哎!

  ……


  四月陰雷陣陣,天上的烏雲漸漸密集起來,凝結在昏暗的天空上,雨滴欲落不落,就偶爾那麼一閃光,擊一下雷聲。


  這是哪?

  頭好疼。


  葉紗慢慢地睜開沉重的眼皮,全身濕答答的滴落著水珠,她一半的身子還浸在水裡。


  眼前灰暗暗的,應該快到晚上了吧?

  她勉強地撐起身,想往前走去,肋骨一陣刺痛,她悶哼了一聲,記得落水之後,好像撞在暗礁上,有點疼,不對!是很疼!

  還是得往前走,找個人家,療療傷也好、


  她捂著胸口一步一步的挪著腳,每走一步都牽動胸骨上的傷。


  這苦是她自己要受的,能怪誰?她要是早點伸手,也不會麻木了手臂,導致還沒抓住寧希,就掉下懸崖了。


  活該啊……


  「轟隆隆!」老天好像也是這麼想的,很是時候的炸了一道驚雷。


  葉紗笑了笑,她在笑什麼?自己也不知道……


  大概,真好聽,這雷聲!

  也許,活著,真好啊。


  恍惚間記得,小空也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這樣的夜晚,這樣的傷痕纍纍,這樣激人的陰雷,和那天好像……如果有片稻田該有多好?

  她吃力地走著,再抬頭的時候,是不是眼花了?前面好像真有一片稻田,雖然有點荒廢。


  果真吶,老天待她不薄,一樣的情景,如果……


  左邊是幾家茅屋,她卻邁著腳步,往前面的稻田走去,一個不穩,重跌在地上,胸口又是一擊,疼得她眼裡流淚,腦子一陣停頓,無法思考。


  她那帶血的手緊緊揪著泥土,有點陰濕,勉強地站了起來,她還不能暈過去。


  如果,她能暈在那片稻田裡該多好?

  沒走幾步,她只覺得眼睛好像看不見了,腳卻自動地往那稻田走去,一步一步的踉蹌著身子,還要走多久才能到?明明就在眼前了……


  一樣的雷聲,一樣的夜晚,一樣的稻田,她要暈在那田裡,然後隔天就會有個關爺爺,有著一碗暖暖的湯,有個唧唧喳喳的關青,只要她能走到那邊,她就可以暈過去了,現在還不是時候……


  眼前的景色晃到頭暈,看不清,她閉上眼,腳還在走,胸口疼的連呼吸都那麼灼熱,到底走到了沒有?


  睜開眼一看,她又笑了,明天醒來就會有了……


  終於,她暈了過去,暈在那片荒廢的稻田中,她笑的好幸福,好似得到了世上最尊貴的寶貝……


  那一刻,她在想什麼?

  她在想,自己為什麼不早點伸手,抓住他。


  為什麼自己,總在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為什麼?

  ……


  「你醒了嗎?」一道渾厚的聲音從葉紗的頭頂傳來。她心裡笑了笑,好熟悉的句子,等等他會不會說,姑娘,你暈倒在我田地里,嚇了我一跳呢!


  果然,那人又道,「姑娘,你暈倒在我田地里,嚇了我一跳呢!」


  葉紗倏地瞪大雙眼,哪怕還沒找回焦距,也要看清楚誰在說話!

  「姑娘?」他推了推床上的女孩,就見她突然睜眼,瞪著眼睛直視前方,就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一動不動地,這才要嚇死人!


  葉紗的眼前慢慢開始清晰起來,映入眼帘的是那破舊的屋檐,跟她想的一樣,她慢慢的轉過頭去,看向那人……


  可惜,不是個可愛的老頭,而是個木訥的小夥子,一張忠厚老實的臉,憨厚極了。


  她盯著他許久,看到他臉上微露潮紅,她又想,如果讓元宵見著他會怎樣?她笑了笑。


  元宵肯定會失望,沒有美男相救的橋段!她笑得更猖狂了,扯開傷口,疼得她把眉皺在一起,看上去像個瘋婆子。


  「姑娘,你在笑什麼?」那人納悶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思摸著是不是今天忘了洗臉,還是臉上帶了顆老鼠屎?

  葉紗忍著疼,掙扎著爬起身,剛一坐定,額上就是一頭汗水,她看著那小夥子笑了笑,突然一把抓住他雙手,兩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哽咽著聲道,「兄弟!多謝你的救命之恩,真是太謝謝了!小女子無以為報,只好……只好……」她越說越小聲。


  只好咋啊?


  那男子不自覺地挑了挑眉,看著那女孩害羞的神情,心跳加速,他的手也不自覺地握緊那雙小手,吞了吞口水,正等著她接下去的話!小女子無以為報,只好以身相許!她要以身相許了!娘啊……快說!快說啊!

  「小女子無以為報,……」葉紗吞了吞口水,頓了聲又道,「總不可能要我以身相許是吧!只好來世再來報答你了,這世我窮的身無分文,就這麼算了吧!哦!」


  哼!壞女孩!

  那男的立馬抽走他的手,負氣地坐到一旁椅子上去,手指滴滴答答地敲著桌面,生著悶氣,豈有此理!他哪來的空兒等她來世!哼,壞女孩!壞女孩!


  葉紗突然大叫一聲,「啊!」


  嚇了那小夥子一跳,連忙走過去問,「怎麼了?是傷口疼嗎?」


  「魚!」她的小手指著桌上的那條烤魚,心裡激動的難以表達!她的魚正在那邊向她招手,可是身上帶著傷,她用世上最可憐的眸子盯著那位小夥子。她好想吃!

  那小夥子的臉皮開始抽筋,怎麼會讓他遇上這種女孩,一條死魚的魅力都比他大,他看向桌上的那條魚,好想再把它往火里烤一次!

  他真是命苦,被人戲弄了感情。他慢吞吞地拿過魚,遞給葉紗,又不由提醒,「給,吃吧,小心燙!不夠還有!」


  葉紗眯眼,笑了,真心道,「謝謝你啊,兄弟!」


  五日後。


  「葉紗,你還沒好,幹嗎急著跑出來?」


  「曉楠,你快來!」葉紗蹲在田裡,興奮地招著手。


  「怎麼了?」她才養了幾天的傷,就跑動跑西的,一點也不知道心疼自己。曉楠無奈道,「你在做什麼?」


  「你家屋後有包豆種!我想拿來種種。」她拿著鏟子開始挖土,很是熟練的樣子,「其實我也是個農家的小孩。」


  「呵呵,是嗎?」他笑著看著前面的人,一個可愛的女孩,笑容格外的亮眼,彷彿整個世界都在她的掌心,她已別無所求了么?

  「你知道嗎?曉楠。」


  「啊?」


  「爺爺說,每顆稻麥都是自己的孩子,要細心呵護才會長的壯!」記憶里,關爺爺就是這麼告訴她和關青的。他們兩個光著腳丫子,吃著關奶奶烙的大餅,坐在田埂上,嘻嘻哈哈。


  曉楠他細細的聽著,「你爺爺說得很有道理的樣子。」


  「農家的孩子長年握鋤子,兩隻手上都會帶繭,我也不例外。」葉紗笑了笑又道,「這跟練武之人不一樣。」


  曉楠慢慢地握緊拳頭,往袖子里收。


  「曉楠,快中午,我餓了!我好想吃魚啊!可我始終都吃不到,我太窮了!」她笑的好燦爛!

  「……」曉楠無奈地搖了搖頭,轉頭朝河邊走去。


  半個時辰后,曉楠釣完魚往茅屋方向走去。身後,傳來一道噁心的聲音,「呵呵呵呵,你想把那女孩養的肥肥的,然後再吃了她?是不是?」


  他面不改色,一聲不吭地繼續向前走去。


  那人擋了道,把手上的東西遞了給他,「這給你!」


  「這是什麼?」


  「春天的葯唄!」


  曉楠眯起眼,狠狠地盯著對方。


  「開玩笑的,這是毒藥。」


  曉楠斜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


  「你拖得再久,還是要殺了她的。」身後的人冷冷道,「你是個殺手,怎麼可以對自己的獵物起了憐憫和興趣,簡直大忌。」


  曉楠眉色微動,仍是大步前行。


  「我回來了!你看我給你抓了一條大魚!」曉楠拎著一條大魚,往葉紗面前一放,看的她直流口水。


  「怎麼樣,清蒸紅燒還是……」


  「烤啊!」葉紗喊道。


  「好!」


  很快,一條魚又壯烈犧牲了,死得何其凄慘,吃得何其香甜!


  「好吃嗎?」曉楠笑眯眯地盯著葉紗,看她吃的那麼香,就覺得挺有趣兒。


  葉紗吃著吃著打了個哈欠,「好吃,就是有點困。我先睡會兒,起來再吃,你別偷吃……」話還沒說完,她就趴在了桌子上。


  曉楠抱起她的身子,慢慢走到床邊,放下她。


  這女孩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他細細地從頭欣賞到尾,伸過手去摸著她的臉蛋,他笑了笑,想要解開她腰帶……


  「聽說……」突然,聲音一響。


  他嚇了一跳,倏地抬起頭,正好對上那對沽溜溜的黑眸,腰帶的主人正對他笑著。


  「聽說,蓮家的人一生下來就會被點上守宮砂,以證明自己的清白身,無論男女。」


  葉紗看著他又問,「曉楠,你去抓條魚而已,怎麼把自己的乾淨身子給弄丟了?莫非那魚是個妖精?吸了你的氣?」


  「呵呵呵呵,你這姑娘真是太有趣了!」他爬上身子,把頭靠在她耳邊,笑道,「小丫頭,你知不知道女人最美的死法是什麼?」說著,他把手伸向她的腰帶,剛一解開,又停了手。


  「碰!」的一聲,門被踢開,來人大喊,「曉夜!你要敢碰她,我就割了你!」


  「呵呵,哥!救命哦!不用你動手,我的小弟正遭受危險呢!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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