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挺曖昧

  一個未出嫁的女子居然懷有身孕,這是何等的恥辱!

  「你!」白清風氣到語不成聲,拿起劍一陣亂揮,「我們白家怎麼出了你這麼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所有的不堪都砸在白靈的身上,她一一承受著,火焰跪在地上,忍著斷臂之痛,悄悄伸手想去抓她的小腿,還沒碰到,又退了回來。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馬上給我讓開,我要殺了他!」


  「不要!」這一句話,她一生堅信,「你若要殺,就連我一起!」


  「好!好!好!」


  白清風乾脆遂了她的心,當棍往她娥眉砍下,火焰一驚,連忙把她拉倒在地,用身子覆蓋住她,等著致命的一擊。


  許久,沒有任何動靜,火焰抬起暈眩的頭,瞧向四方,居然只剩他們倆,其餘的人都離了去。


  火焰掙扎地坐起身,捂住右胸的心脈處,止住留血的傷口。白靈從懷裡拿出止血的藥罐,想為他上藥,卻被他一手揮開,連退開身,吼道,「你別碰我!」


  他又拒絕了她,「為什麼?」不問清楚她不罷休。


  火焰不答話,艱難地站起身蹣跚著離去。


  「為什麼!為什麼!你那晚根本就不應該來的,是你先招惹了我,如今又要拋棄我,這算什麼?耍我嗎?」白靈追了過去拉過他的身子,瘋狂地追問著緣由。


  「你別碰我!」他依然甩開她,傷重的自己被彈靠在樹上,扯到傷口又是一陣鑽心的疼,

  「不讓我碰你,那你又為什麼來碰我?」


  「我……」火焰撇開眼,唯一的一隻手揪起自己的衣領,艱難吐出幾個字來,「你不知道,我……我很臟。」


  「我從沒有嫌棄過你!」


  「你根本就不明白!」他羞恥地吼出聲,「我很臟,你知不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滾,我不要再見到你!」


  在沒有遇見她以前,他從沒有如此唾棄過自己,因為他不在乎自己,把自己都拋棄在地獄里,卻被仙子般的她所救贖,只是份孽緣罷了,他一身的骯髒怎麼配的上她!


  他的怒吼聲嚇了白靈一跳,後退了一步,她冷靜了下來,看著自卑的他,她輕柔道,「你若嫌你自己臟而配不上我,那麼,我要和你一樣。」


  震驚,激蕩,難奈的心就因為她一句話而沉淪。


  火焰愣了許久,搖頭道,「你會後悔的。」


  「不會,只要你不負我,我愛了便愛了。」


  一旁樹后隱約傳來一陣抽氣聲,葉紗連忙捂住雙唇,她好嫉妒她,嫉妒她那句愛了便愛了,如此勇敢地踏出她最為艱難的一步,若她能向白靈那樣該有多好!她問自己做的到嗎?

  閉眼沉思了片刻,轉頭對旋銘輕語道,「我們明日先行出發吧!」


  「好!」


  ……


  二日後,寧希正伏案撰寫文書,突然笑著抬首問旁邊的人,「葉大人是否後天就到?」


  「是的,王爺!」


  他滿意地低頭繼續寫,突然門邊一陣腳步聲,來人急報,「王爺,葉大人帶著家眷已經抵達城門邊了!」


  「你說什麼?」文案掉落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寧希理也不理,衝出府邸,往城門奔去。


  城門前,他看著那越來越近的馬車,再也邁不出任何一條腿,就待車停下,鑽出他等待已久的人。


  車上布簾掀開,寧希裂開嘴角向前想接人,出來的居然是旋銘,他嘴角一抽。


  帘布又被掀開,寧希忍不住再次向前踏去,出來的是旋銘的未婚妻,第三次是元宵,然後是……


  寧希一個毛火,管他接下去出來的是誰,他沒耐心等了,衝上去把帘子一掀,對上司徒空的藍眸,兩人對眼三秒,寧希毫不客氣地把他拎出來,像拎只小貓似的往後扔去。見葉紗正要出馬車,他一把把她推了回去,她早點不出來,現在就不讓她出來了,隨後自己也鑽進馬車。


  一雙大手撐在車壁上,圈住葉紗,細細的盯著她的容顏,是否和他想象中有所差異?是瘦了?還是胖了?

  寧希伸出一指刻畫著她的臉頰,那一輪彎月眉,眼下帶了些許黑輪,揪疼了他的心,不知道她又受了多少苦。


  他緩緩傾身而去,唇角溫柔的落在她眉間。


  這溫柔一直相伴於她,葉紗閉上雙眼,輕輕吸取著他的香味,記得以前她對他排拒,不是源於對他的憎恨,而是對自己的拋棄,孤立了自身,決然了自己。


  很累,就同白玄夜一般,不同的是,他選擇用死來解脫了這一切。


  葉紗伸手揪起他的衣服,將頭埋進他的懷裡,寧希錯愕地抬高雙手,不知該怎麼擁抱她,從沒想到她會這樣主動。


  上次在岩洞中,她的親近就換來一個巴掌外加兩個拳頭,現在她又想要做什麼?寧希疑惑地看著她,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就怕她又搞小動作。


  「王爺,我……」她有很多話想跟他說,話到嘴邊又吐不出半言篇語,她在寧希的懷中想了許久,終是開口道,「王爺,我從沒有嫌棄過你。」


  肉麻的話始終開不了口,沒辦法只好借借白靈向火焰表白時的詞。


  「啊?」寧希莫名其妙地歪著腦袋,看著躲在懷中的葉紗,根本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剛想問出口,只聽她又道,「王爺,請把我變的和你一樣!」


  怎麼聽都覺得怎麼怪,不倫不類。


  葉紗自己也掉下一身的疙瘩。可是,既然白靈能說的出口,為什麼自己就說不出口?


  寧希更是懵,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剛想問卻又被她搶了聲,「王爺怎麼不問我會不會後悔?」


  「啊?」寧希愣了愣,索性隨著她的話問道,「那你后不後悔?」


  不應該是這樣的語氣,完全沒有火焰說的那般感覺,哪裡出問題了?葉紗不明白,她閉上眼,忍著把接下去的話說完,「不會,只要你不負我,我愛了便愛了。」


  話一說完,寧希沒有像火焰那樣把白靈緊緊的抱住,反而一把推開她,手摸上她的額頭,滿臉擔憂地問道,「葉紗,你受刺激了?」


  「……呵呵。」她要笑不笑,為什麼自己就是說不出那種感覺呢?

  寧希見她呆在前面一動不動,更加心急了,連忙掀開布簾吼道,「旋銘!快去叫大夫來!快去!」


  他一把抱起葉紗的身子,憂心著她是不是腦袋碰壞了,急急忙忙跑回暫住的府邸。


  葉紗尷尬地閉眼,瞧瞧,第一次表白居然被認為是在發瘋,她發誓,從此以後再也不說一句肉麻的話,死也不說了。


  ……


  「有消息嗎?」


  「回主子,還沒有焰大人的消息。」


  「哼。」六王爺優美的臉淡淡地輕哼道,「沒有消息,又把人放了過來,看來他也不過是條不忠的狗,不要也罷。」


  語閉,他從軟踏上起身,攏好自己的衣衫,走向那盆花,不理它還未修掉的刺,直接摘攜殘枝,隨即捏碎,翩然笑道,「既然來了,那本王就讓他們有個完美的結局,這裡就是他們最羨人的墳墓。」


  他轉身從榻下拿出一個錦盒,交給手下道,「你把這個交給溪將軍,小心點,別被人看到了!」


  「是。」那人領命而去,消失在晴泉城中,往箏肅敵營而去。


  次日戰敗!


  箏肅軍第二次告捷,號角聲傳遍兩國。寧希坐回主帥府,所有將領都圍在一起出謀劃策。


  一名將領道,「豈有此理!這口氣我吞不下去,臣請立刻出兵再戰一回,定要奪回我蒼流的顏面!」


  另一將領道,「此次戰敗大漲了敵軍的氣勢,我看還是先穩住軍心再說。」


  「穩?你倒是說說如何穩?」


  「這……」他詞窮。


  「葉大人,你可有什麼看法?」有人開始興風作浪。


  真是巧合,她才剛踏進晴泉城就接到戰敗的消息。沙場是無情的煉獄,卻不只有她一人站在火坑邊緣,他也同她一樣,在主朝中,他的地位讓她一直處在被動,但若是在這裡……


  葉紗抬眸對向那個刁難她的人,笑了笑,六王爺。


  若他死在這裡,不管是什麼原因,最好推脫的借口便是戰死沙場,墳墓的主人到底是誰還是個未知數。


  「戰,也不戰。」她道。


  所有都將目光移向那略帶稚氣的女孩,或是鄙夷,或是驚訝,或是疑慮,終於有人忍不住出聲問道,「葉大人所說何解?」


  「一幫烏合之眾卻幾次三番挑釁我大軍,沒有內幕,就是出鬼了。」


  這內奸之事,大家也都十分清楚,就是放在心底不肯說出來,怕被污惹到自身,如今被一個十七歲的小女孩點破,所有人各懷心思地低頭不語。


  葉紗繼續道,「要戰那是必然的,但這不過是聲東擊西之計,我們缺了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葉紗淡淡道,「敵軍的軍事地圖。」


  這怎麼可能!眾將領皆是訝異,若真能得到那份地圖,擊退再強大的敵軍都是輕而義舉的事,只是這圖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到手?


  「兩軍交戰,城門守衛肯定格外森嚴,這才是最難的關卡,但若進了他們的領地,要拿到這圖根本就不是難題。」


  寧希心感不安,這圖他也曾派人去偷過,卻屢屢失敗而回,他悄悄伸手,從桌底偷偷摸上葉紗的手。


  她回望他一眼,笑道,「要拿這圖的人選也要特別,必須外貌不能讓人注意,身份也不易讓人察覺,老人也好,小孩也罷,女人也可,就是不能用男丁。」


  寧希擰眉,誠然,他錯手在選人上,敵軍最戒備便是來往城中的男丁,一有異動就立即處死。


  「而且,這人必須擁有過人的智慧。」葉紗自傲地說道,明顯是在舉薦自己。


  寧希驚覺不對勁,連忙想出聲否決,卻被六王爺搶了先機,「那就不用再挑人了。我看,這裡便有現成的不是?葉大人身為女子,又擔任文官一職,智慧不用說,定當超群,這拿圖的責任非你莫屬了,大家說是不是啊」


  眾相軍皆紛紛點頭稱是,一個個誇讚葉紗。


  寧希氣憤地捏了捏葉紗的手心,直到她皺眉為止,她為什麼總是把自己推至懸崖邊,讓他心顫。


  「呵呵,各位大人真是看得起小女了,慚愧慚愧。」葉紗忍著手疼,一臉害羞地接受各位的讚美,言下之意就是接下了這個任務。


  六王爺沒想到她竟然自己走上絕路,又帶疑慮地看向葉紗,想她腦子裡出什麼鬼主意。


  果然,她又道,「現今,要奪取敵軍軍事圖的密令,包括迦南王和六王爺在內,共八個人,若我一入敵營便被抓了去,很明顯,這內賊就是……嘿,臣請迦南王棄我英魂,監禁所有將領,徹查內賊,還我蒼流安寧!」


  聞言,寧希心下不由嗤笑,原來她是這主意,這世上還有誰比她更卑鄙?她知道六王爺在她一入敵城后,便會通敵派人抓了她。她來這麼一出,六王爺就逃不過被監禁的命運,只能被迫保守這個秘密。


  六王爺也微笑出聲,早料到她還留有一手,只是沒想到是要斷他和敵軍的聯繫。呵,沒關係,她出了一計,那他回她一計,道,「葉大人真是英勇,不愧是蒼流武官,只不過茲事體大,若不是因為內鬼而敗了這任務,你又如何向蒼流交代?」


  「下官愚鈍,還請六王爺明示。」


  「不如這樣,你立個軍令狀,若你拿不回這地勢圖,丟了我蒼流的臉面,你就以死謝罪,如何?」話未說完,六王爺就抽出一張白紙遞到葉紗面前,挑釁地說道。


  葉紗一把反抓住桌下寧希的手,堅然的意味從手中傳遞給他,似說安心兩字。


  她抬頭望著六王爺,淡淡一個字,「好。」


  一個好字便塵埃落定,軍令狀立於眾將領前。蒼流武官葉紗立此軍令,三月內奪去箏肅軍事圖上繳,不然,以死謝罪,於二月正中籤字畫押。


  ……


  「你何時出發?」燈火搖曳在書房中,照耀出兩個身影,望去,那兩人仿若融合般親昵。


  「過半個月在說,我想先看看局勢。」


  葉紗俯卧在桌前,拿著筆墨撰寫書文,寧希傾身過去想看看她在寫些什麼,可她的字跡太過醜陋,讓他眼睛過度勞累,根本就看不懂,抬頭看向她印有紅光的容顏,忍不住輕手欲摸,被她蹙然抬起的頭給嚇退了回來。


  「王爺,為何會戰敗?」


  「你說呢?」他反問她。


  「若能拿到敵方的軍事圖,就算對方再強大,也只能是一粒砂硌。」她又低頭沉思起,「這點,不僅我們會這樣想,對方也會如此想,只怕,我們的軍事圖早已落入敵方手裡了。」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時隔軍令狀半月後,葉紗正準備動身前往敵營,不想翌日,她才起身就被抓了起來,罪名乃賣國通姦。


  眾將領圍坐在一旁,見被押在地上的葉紗,怎麼也不敢相信,原來內奸居然是她?


  「我是被冤枉的?」葉紗大聲道。


  「冤枉?哼!」六王爺拿著手裡的紙張,扔到地上,讓眾人都看見這紙上的字跡,「這可是你的筆跡?」


  葉紗垂頭不語,眾人紛紛私語起來,半信半疑地睨向地上,想說又不敢說出口,大家都知道迦南王和葉武官之間的曖昧,如果她真的是被冤枉的,說錯了一句話,不是得罪葉大人,而是得罪了迦南王。這時候,還是不要輕易站隊得好啊。


  良久,大家都把話哽咽在口中,不吭一句只待迦南王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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