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容珍的反常
韶華閃動亮光，容青啟唇，聲音裏帶著壓抑的哭腔，弱弱道：“姐姐。。。”剛說了兩字，另一方傳來的不是容珍的安慰，而是她向另一人開口道：“舒彥殿下。”
容青下意識就掛斷了傳音，她第一次聽見姐姐這麽柔聲細語地叫舒彥殿下。二殿下舒彥，他跟姐姐之間並非沒有交集，可容青沒有想到的事他們之間竟親密到這種程度。就連夜蘅，容珍隻是出於禮節地喚魔尊，而不是尊上，因為她對魔界有一種天然的警惕。
她本能地感覺不對，好像舒彥會搶走姐姐一樣，因為這份稱呼上的特別，她對舒彥有些敵視。少頃，容青安慰自己。姐姐不會看上她的，她的眼光向來高。更何況，將來姐姐是要回幽州繼任族長之位的，一定不會。指尖顫動，猶如弱小的生靈感知到天敵氣息的不安。
夜蘅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容青反手抱住自己，輕輕顫抖。“沒事了，是你救了那些士兵，不害怕，我在這兒。”
容青張嘴想解釋，可她不知道該怎麽跟夜蘅說自己的猜測，最終還是把話都吞回肚裏。“我就是很怕囚犯沒殺成，反而誤傷了士兵，現在已經沒事了。”生怕夜蘅把自己送回去，容青從夜蘅的懷中鑽出來，“真的，我已經沒事了。再說，萬一真出現什麽危難，我也不會不敢出手。其實，我看過路冰訓練士兵的時候，就有這個想法了。”
她站起來，白色的衣裙在空中舞動，像一隻美麗的蝴蝶。看著脆弱，但真正飛入嚴寒，卻能堅持不懈，飛速成長。“而且你看，我一點都沒受傷哦。”
“別轉了，頭不暈嗎？”夜蘅拉住她，阻止了容青繼續再轉下去。
“夜蘅，如果有一天，燕瓊有了喜歡的人，要離開魔界。你會不會，很難過，不舍得她走？”
“會，”雖然淳於燕瓊以前經常上躥下跳，有時候還會鬧脾氣。但她大部分時間都是很懂事，他們一起長大，與親兄妹無異。“隻要對方是真的愛她，無論是舅舅還是我，都隻會祝福她。”
容青聽到這話，莫名想起了在禺疆宮的時候，燕瓊身上的白玉雙環佩，還有玉佩上僅有的一筆劃痕。“我之前也聽燕瓊抱怨，淳於夫人總是讓她練琴藝繡工，怕她找不到好歸宿。那燕瓊自己呢，有沒有喜歡的人？”
“有，但我不知道具體是誰。我隻記得，我去找舅舅的時候，舅母並不在府裏。他和昭陽在書房裏爭吵，舅舅動手打了她一巴掌。具體的內容我沒有可以去聽，隻吩咐了府中人不要把我這次來的事說出去。”
容青想，燕瓊心裏一定不好受。“我有些困，想睡一會兒。”夜蘅幫她脫了鞋，然後蓋好被子。
“睡吧，我會陪著你，直到你睡著。”即便閉著眼，容青也知道他一定寵溺地望著自己。
木柴被火焰燃燒，響起劈啪的聲音，所有的寒冷都被擋在營帳之外，她蹭蹭枕頭，十分幸福。在臨睡之前，容青還在想著，她為什麽要去嫉妒燕瓊。她們彼此各有苦楚，也都懷揣著自己的光。等回了魔宮，她想好好跟姐姐談談，就算她真的喜歡二殿下，隻要二殿下對姐姐也是一樣的感情。那麽，她會祝福並支持姐姐的。在進入黒甜的夢鄉之前，容青這麽想著。
一覺無夢，她並沒有生出什麽可怕的夢魘。一旁的矮凳上，放著一杯水。溫度正好，茶杯下壓著一張紙條，紙條上的筆跡鐵畫銀鉤——我去偵查巡視，餓了房裏有點心，不用等我。容青喝了水，把紙條收好，出去透氣。
因著她之前救援士兵的事情，軍中留受的人對她不僅尊敬，更多了幾絲感激。容青去醫者那裏問了問受傷士兵的情況，五個士兵被灼傷了麵頰，隻有兩個士兵中了毒。幾個士兵由於送來的及時，用了解藥已經沒有危險。醫者十分感激容青，“都城一有配齊的藥就製成解藥，送了過來。之前基本上都快用完了，幸虧中毒隻有兩個，若是多了。。。”說到最後，已然有些後怕。
容青辭別了醫者，想了想，向著某處帳篷而去。還沒掀開簾子，容青就聽見裏頭傳來了一陣劇烈的咳嗽。她掀了帳簾進去，也沒有主動倒水，隻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了下來，等對方緩過來。
這座帳篷比容青的還要小，隻有一張硬板床，幾根快燒沒了的幹柴，還有兩張小凳。雖然他參加過不少抗擊雪影狼的戰役，可依舊掩蓋不了他身上的重罪。
這算是容青第一次真正跟大長老會麵，她覺得自己第一反應應該潑盆水過去，或是大肆嘲諷一番。要不誇張點，看對方行將就木的樣子於心不忍照顧照顧他。但是她什麽也沒做，隻是聽他緩過來了，才開口道：“大長老要是還不想死，可以向尊上請願，畢竟你在這裏立了不少戰功，拚著傷重擊殺了敵軍一位地位不低的將軍，怎麽說也算有功。”
“我以前就是仗著自己有功，驕矜跋扈。若是還居功自傲，還不如早早去了。”嗓音十分粗糲，說完又開始咳嗽起來，拿被子捂著嘴。等把嘴角的血抹幹，才慢慢道：“沒想到，是你來送我最後一程。”
“我觀大長老的模樣，到還有幾天好活，不必妄自菲薄。”
大長老笑聲淒厲，“正是因為快不行了，我才真的想明白了。權勢、榮耀終有逝去的時候，臨到頭身邊一個親人都沒啦，都是我的報應啊。難為，尊上還屈尊降貴願意送些藥過來。”
容青忍不住輕嘲，”你是該謝謝尊上，要不是尊上，你還不一定多活這幾天！”
大長老似是從容青語氣裏聽出了什麽，“幽州之行，尊上真是收獲頗豐。不僅有淳於家做後援，瞧著容家的勢力遲早也會收入囊中。”
容青覺得自己真是白來一趟，直接準備往回走。“算是我對幽州之戰因我一念之差而死去的魔界、幽州的士兵贖罪吧，我殺了那個將領，從他身上摸到個種子。我也不確定是不是那個毒藥的種子，種在了地裏。若是長出來了，你就帶去找軍醫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