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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你不認識他?(二更)

  宋五此時早已在地下車庫裡等著了。


  一看到宴九和另外一個女的上車,不免覺得有些奇怪,「副總,這位……」


  「先送她回去,然後再送我回去。」


  「是。」


  在宴九的吩咐下,車子立刻行駛出了車庫。


  短短半個小時的車程,就到達了目的地。


  林曉陽趕忙下了車,然後站在車門口問:「那副總明天我給你帶早飯吧?」


  宴九對於她的熱情有些哭笑不得地很,「不用了,我都是在家吃完出門的。」


  林曉陽不死心,又繼續道:「那我明天早上給你準備咖啡?我很會煮咖啡!」


  一提到咖啡就會皺眉的宴九頓時連連擺手,「不用不用,真不用了,你好好工作就是最好的贖罪。」


  誰料這話一出,就聽到林曉陽站直了身體,神情認真的宣誓:「我一定會好好工作,誓死效忠副總!」


  「……」


  這覺悟……其實挺有當兵潛力啊。


  「那就行了,你早點上樓吧,我看你燈亮了再走。」宴九揮手,催促她離去。


  林曉陽也不敢在耽誤下去,但心裡又十分感激宴九的所作所為,頓時憋了個大的,一個九十度的鞠躬,說:「謝謝副總送我回家,副總再見!」


  宴九被她這動作給嚇了一跳,「嗯,再見,晚安。」


  怎麼感覺這孩有點虎啊。


  等人上了樓,宴九這才命宋五開車離開。


  快十一點的老宅燈早已滅了。


  宴九上了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半個小時后,她房間的燈也熄滅了。


  整個老宅內,萬籟俱寂。


  有秋夜吹拂而過,花園裡的樹木發出「沙沙」地聲響。


  在大約兩個多小時以後,漆黑的夜色中,倏地一道黑影從剛滅燈不久的房間窗口一躍而下。


  就見宴九穿著黑色的長衣長袖,帶著口罩和鴨舌帽,行動矯捷靈敏,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順利地從後門偷溜了出去。


  一出了老宅,她在街上隨便攔了一輛計程車。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怕宴國懷對自己多疑,留了後手,期間還是換了兩輛計程車后,才到達了醫院旁的一條小巷子。


  此時常年緊閉的醫院後門門鎖已經被打開了。


  宴九立刻從後門走了進去,然後穿過一條僻靜小路,進入大樓。


  她一路朝著頂層狂奔而去,半點不曾停留休息。


  推開門,明亮而又安靜的走廊上就看到傅司一個人坐在那裡守著。


  宴九趕忙走了過去,「他現在情況怎麼樣?」


  一走到這裡,那份一直壓在心裡沉甸甸地情緒漫了上來。


  「沒什麼,一直都那樣。」傅司看她在如此涼爽的秋夜裡跑得額頭都冒汗了,下意識地就拿出手帕給她擦了擦臉,「你別急,醫生說他熬過四十八小時就沒什麼問題了。」


  宴九眼巴巴地趴在重症監護室外的那扇玻璃窗上,急切地道:「傅司,我想進去看看他。」


  早已經替她準備好一切的傅司說道:「無菌服就在隔壁房間。」


  宴九點了下頭,道了聲謝謝后,就馬上進了隔壁房間。


  在醫生的指導下一切全都穿戴好后,宴九就走進了病房內。


  只是,當一進病房的門,看見徐康宏渾身插著管子,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


  瞬間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匕首給硬生生地剜出了個血洞。


  自從出了當年那件事後,他就再也沒有受過什麼傷了。


  她一直以為老頭在接下來的人生里肯定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不會再有任何危險了。


  而且有她在,也沒有人敢在傷他一根汗毛。


  可結果呢?


  結果到最後,傷他最深的人,不是別人,就是她宴九!


  一想到老頭傷勢未愈的來找自己,結果還被自己親手打成這樣……


  她完全不敢想象,那天在認出自己后,老頭是什麼心情。


  後來又在地下室里被自己如此毆打,甚至一槍打下大橋……


  在掉下水的那一剎那他是不是後悔過十年前,在那偏僻的山溝溝里,牽著自己的手下山的場景。


  十年。


  整整十年的養育之恩,十年的栽培之情,最後就換來這個……


  宴九連捅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她背脊繃緊,拖著稱重的步伐一點點往床邊挪去。


  聽著呼吸機一吸一放的細微聲音,宴九壓著心頭那股情緒,蹲在了床邊,一如當年那般。


  只是當年的她站在床邊,是豪氣萬丈地說:「怕什麼,大不了以後我幫你報仇。」


  而現在,她蹲在床邊,是帶著哽咽的聲音說:「對不起,老頭。」


  屋內一片寂靜。


  床上的人毫無知覺地躺在那裡,如果不是那些機器在運轉著,有一個恍惚間,她真以為老頭不會再醒過來了。


  如果,如果他真的醒不過來。


  被自己失手給打死了。


  那她要怎麼辦?

  其實,傅司說得對,她應該哭的。


  她應該哭!


  洋娃娃再好,可到底陪伴她十年的是玩偶。


  她失去的是一個陪她從小長大的親人。


  是至親。


  是這輩子對她最好的人!

  那些壓抑的,隱忍的情緒不斷的翻湧而起,終於讓她還是沒有繃住。


  「對不起,老頭。我渾蛋,我讓你失望了……」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淌這一趟渾水,都怪我……都是我的錯!老頭,你要撐下去,只要你能好,你到時候要殺要剮都行,我求你……求你一定要撐下去。」


  「到時候你就拿槍頂我腦袋,我肯定不反抗……老頭,我錯了,我真錯了……」


  宴九越說,聲音越顫。


  後悔和愧疚如潮水一般壓得她幾近窒息。


  她輕抓著那隻滿是老繭的手,不斷地在床邊呢喃和懺悔。


  可回應她的,始終是安靜和沉默。


  站在窗口的傅司聽不見裡面在說什麼,他唯一能看見的是,她半蹲在床邊,因為竭力剋制而輕顫的肩膀。


  這是他第二次看見,她露出這般脆弱的一面。


  而這次所面對的不是蔣怡,是另外一個人。


  他到底是誰?

  和宴九是什麼關係,能讓她如此冒死相救?

  又和宴國懷之間有什麼聯繫,要讓他大下殺令?

  這一系列的問題縈繞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而在這個時候,他越發覺得宴九這個人似乎有些神秘。


  不過他知道,這份神秘宴九是不會告訴自己的。


  就這樣,他在走廊外安靜地陪伴等待了整整一夜。


  直到走廊的燈滅了。


  窗外晨昏的星子還亮著,病房的門被打開了。


  一雙眼尾泛著紅的眼眸赫然出現他面前。


  傅司不由得眉頭輕蹙,「你還好嗎?」


  宴九的臉色很差,連日來的不眠不休,身上又帶著傷,讓她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今晚上我再過來。」她說。


  傅對此卻說:「別來了。」宴九準備離開的步子一頓,接著就聽到他聲音沉穩地繼續道:「你兩晚沒有休息了,又手上受了傷,晚上就回去好好休息吧,這裡由我來盯著就好。」


  可宴九搖頭,眉頭緊鎖地望著窗戶里的人,說:「我睡不著,我恨不能二十四小時盯著。」


  可不行。


  她必須得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一副神色如常的樣子。


  哪怕心裡再擔心,再不安,也要死死地忍住,不讓他們看出絲毫的破綻。


  「你和他……」傅司看她那副焦灼不安的模樣,停頓了下,忍住地問:「是什麼關係?」


  宴九霍地轉過頭,目光直直地看向了他。


  傅司一看到那目光,不禁想起了上次說蔣怡的時候,自己不過說了一句,她的反應也非常的強烈。


  當即,他就說道:「你可以選擇不說。」


  但這時的宴九很是遲疑地問:「你……不認識他?」


  傅司聽到她這話,小小地皺了下眉,反問:「我應該要認識他?」


  宴九眉頭輕攏起一道褶,她不知道傅司是假裝還是……真的不認識。


  畢竟部隊那麼大,也不是所有人都會認識老頭。


  於是,宴九不動聲色地將這個話題掠過,只說道:「如果他熬過了四十八小時,到時候儘快轉移吧。」


  傅司點頭,「好,等醫生確定他已經過了危險期,我會找人來照顧他。」


  「不用,他一旦穩定我會找人把他帶走的。」


  宴九說到這裡,眼眸危險的半眯了起來,就連語氣都變得咬牙切齒了起來。


  那個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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