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所謂的血脈親情
“那擄走你的人究竟是誰?又是把你關在了什麽地方?”孟翰文見母親被氣得發抖,仍不肯放過的追問。
“大哥,我都兩天沒吃沒喝了,胳膊也受了傷……”孟如一“虛弱”的道:“再說,二姐也還傷得不輕呢。”
“也是,給她們療傷要緊,其它的事,以後再說。”孟常林聽了這麽久,對孟如一的話也信了七八成,如今兩個女兒都有傷,偏偏兩個都傷不起,他是真有些緊張了。
有他開口,孟何氏孟翰文等自然不好再多說什麽,攙了孟玉柔回房間去。
孟如一也由兩個丫環攙回了自己廂房。
大夫自然是先去了孟玉柔處,孟如一趁機自己給自己診斷了一番。
還好,這次孟常林雖然憤怒,力道上多少有些收斂,她並未傷到筋骨。
一會還要應付大夫的檢查,所以她也不急著用藥。正要歇一會,門外卻有人走了進來。
“如一。”來者竟是孟常林,手裏還端著食盤,朝她走來道:“爹讓廚房給你熱了碗粥,先吃點墊墊肚子吧。”
孟常林化身慈父?孟如一差點以為自己幻視幻聽了。
見她沒有反應,孟常林也不在意,將粥放在她身旁桌上,徑自坐了下來,和謁道:“不是說兩天都沒吃東西了嗎?快吃啊。”
孟如一早在雲香居吃飽了,瞥了一眼那碗白粥,她動也未動,道:“爹是有話要說吧?”
孟常林打量著她,一時間神色複雜,道:“這次的事,是爹太衝動,讓你受委屈了。”
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孟常林竟然主動來跟她認錯?這可是破天荒頭一回。
“爹言重了,這個家裏,爹最疼愛的不就是我嗎?隻要是與我有關的事,爹哪次不動真性情?”孟如一一點也不掩飾話裏的諷刺之意。
孟常林老臉一紅,差點就要怒了,可對上孟如一那雙清澈的眼眸時,又按捺下來。
曾經,他在這雙眼睛裏看到的都是畏懼、期盼、怨忿,可如今,這雙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璀璨,卻是那樣的陌生,陌生到他半點也看不透。
“看來,這些年裏,你真的變了不少,再不是以前那個愛闖禍的小丫頭了。”
孟如一唇角勾起一抹冷嘲,卻隻用最平淡的語氣道:“沒錯,那個在你眼裏一無是處的孟如一已經死了。”
孟常林心頭一顫,卻隻當這是她對他的怨恨,神色間竟真有那麽一絲難過,隨即又擠出一個笑容來,道:“不管以前怎樣,那都過去了。你能長大懂事,爹很欣慰。你娘和二姐也是因為過去那些事,才會對你有些誤會,不過,她們都是真心疼你的,你不要怪她們。”
孟如一心裏忍不住嗬嗬了,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孟常林竟然沒有絲毫悔悟,一句“都過去了”,就輕鬆揭過了一切。
這也就罷了,竟然還一心為孟何氏和孟玉柔說好話,真以為她還是個孩子好哄騙嗎?
“爹其實是擔心,怕我與你們離了心,嫁到樊家之後,不能與你們同氣連枝,做好二姐平步青雲的踏腳石吧?”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孟常林終於還是被她觸怒了,“難道在你眼裏,就沒有血脈親情了嗎?”
孟如一沒見過比他臉皮更厚的人,不禁笑道:“爹也知道,我沒讀什麽書,關於血脈親情,還真沒人教過我,不如爹跟我說說,這四個字該作何解?”
這句話綿裏藏針,刺得孟常林憋出了一臉老血,幾番想要發作,卻還是生生壓了下來。
“說到底,你還是在怨我。沒錯,以往爹對你是嚴苛了些,可那也是希望你有所長進。你想想,從小到大,孟家有缺過你吃,缺過你穿嗎?慈雲庵雖然生活清苦些,也是為了磨煉你的心誌,改掉你那些壞毛病,你體會過爹的用心良苦嗎?”
這番話,孟如一差點也就信了,“如果不是為了與樊家聯姻,我這會大概還在慈雲庵繼續磨煉心誌吧?”
“你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爹為你的終身大事考慮,這難道也有錯嗎?”孟常林也顧不得理會她話裏的諷刺,苦口婆心道:“樊鶴年雖然年紀大些,但位高權重,你嫁過去便是樊家的當家主母,再添個一兒半女,這輩子榮華富貴都是享之不盡的。”
“若我不願意呢?”孟如一對上他那雙因激動而布滿血絲的眼睛,道:“爹可願意為我推了這樁婚事?”
“不行。”孟常林想也不想便否決,可是麵對那雙靈慧的眼睛,又有些心虛,語氣稍稍緩下來,道:“這事你若早些提出來,爹或許還能想辦法周全,可現在,樊家三日之後便要上門來提親了,這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若這個時候毀婚,爹怎麽向人家交待?別人也會說我孟家的閑話的。”
他倒真會說漂亮話,早些提出來?他們有誰問過她的意願嗎?這件事她都是最後一個知情者。
就這樣,還要跟她演慈父的戲碼,也真是夠了。
孟常林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聽進去了,又安撫道:“你放心,爹一定給你備上一份豐厚的嫁妝,將來,等你姐嫁入太子府,更是你強有力的後盾,你完全不用擔心你在樊家的地位,等過個一年半載,再讓皇上封你個一品誥命夫人,你想想,以你這個年紀,放眼整個天下,有幾個女子能享有這樣的富貴榮耀?”
這番話相信聽在很多人耳裏都是極具誘惑的,當然,也涵蓋了另一層意思:她與孟玉柔之間都是利益相輔的,今日她助孟玉柔順利嫁入太子府,他日,她就能擁有一個強有力的靠山,坐享榮華。
“孩子,你好好想想爹的話,爹不會害你。你這十幾年裏的確也受了不少苦,爹是想在今後的日子裏補償你,這也是爹能為你做的最好的安排了。”
孟常林很善於掌握談話的技巧,該拋出的誘惑也拋了,最後再打一張感情牌,便起身離去,留給她自己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