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花前月下
這位震遠大將軍長年人在南疆,鮮少回京,像穆天玄這個年紀的人很少有聽過他的名號。
鎮守邊疆聽起來是很榮耀的事,實則很清苦,遠不及在朝官員來得風光氣派。
至少孟玉柔是這麽認為的,不過,為了“錦上添花”,這層關係自然是不止一次跟穆天玄提起過。
而穆天玄當初為了在母後麵前為她搏好感,便將此事與母後大肆渲染了一番。
這事穆天玄自已都幾乎忘光了,此刻聽母後提及,才恍然想起。
“別看孟常鋒這些年名聲埋沒,那是因為南疆少有戰事。二十年前那場大戰役裏,他曾協助國師過一舉奪回失守的五座城池,立下過赫赫戰功。隻不過國師聲名太盛,以至於知道他功績的人反而不多。”秦有容侃侃說著當年舊事。
“自那一役後,他便被任命為震遠將軍,遠赴南疆。這些年南疆之所以如此安寧,少不了他的功勞。”
穆天玄聽得有些出神,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道:“可這又與我和玉柔的事有何關係?既然孟常鋒是她堂伯,那便也是孟如一的堂伯,我娶誰不都與他們孟家聯著姻親?”
“你呀,看問題總是看不到重點。”秦有容斥責了一聲,道:“孟如一根本不是孟家的嫡親女兒,搞不好是孟常林在外麵的私生女。”
見穆天玄並不以為然,她接著又道:“何況,我聽說孟常鋒自已膝下僅有一子,並無女兒,所以對孟玉柔這個侄女非常喜愛,每年都會托人家從南疆給她捎回來一些藏金國最行俏的布匹、玩物之類的小東西。雖然不值幾個錢,但那份心意是明擺著的。”
穆天玄也不笨,聽到這裏,哪還有不懂她的意思。
“那,依您之見,兒臣該如何是好?”
秦有容站起身來,道:“你別忘了你是太子,這個問題很為難嗎?”
說著,將手遞給了身旁的采薇,道:“本宮乏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母後,那……父皇那裏,您別忘了去說啊。”穆天玄急忙叮囑著。
秦有容卻看也沒再看他,由采薇攙扶著往內宮走去。
穆天玄一時也拿捏不準她這是應還是沒應,看到人已遠去,隻得作罷。
國師府內,孟如一對這一切毫無所知。正式入住國師府,多的是事情任她忙的。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尋找治愈雲霄的方法。
雖說普通人一旦患上心衰,基本生命就已經開始走下坡路,可雲霄顯然不是普通人。
而且,他還這麽年輕……嗯,應該、也許、至少看上去是很年輕的。
所以,孟如一心裏依然存著一絲希望。
晚飯過後,雲霄本來是要進書房的,卻被孟如一生生攔住,邀他同去園子裏賞花。
“賞花不應該在白天?”雲霄質疑著。
孟如一拉過他的手便走,道:“誰說晚上不能賞花?您沒聽過一個詞,叫花前月下嗎?而且,有些花朵您明天可能就要見不著了,不去跟它們告個別?”
雲霄輕嘲道:“我怎麽覺著,這像是我要不在了。”
“呸呸呸!不許胡說。”孟如一瞪了他一眼,道:“如此良辰美景,您能想點吉祥喜慶的事嗎?”
雲霄倒並不忌諱這些,不過,看她如此認真,便沒有再提。
此時天已黑透,一彎月牙掛在天邊,滿天的星鬥看得一清二楚。
在現世已經很難看到這麽清晰的夜空了,而來這個時空這麽久,孟如一還是第一次以這種輕鬆閑適的心情來欣賞這樣的美景。
好一會,發現身旁的人竟也和她一樣安靜,孟如一不由得朝他看去,卻見他也正看著星空出神。
看到這星空,她想到的是曾經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現世。不知雲霄此刻心裏想到的,又是什麽呢?
看他神色悠遠,那雙鳳眸簡直比眼前這星空還有深邃浩渺,無從探測,孟如一心裏便莫名的有些不安。
“別發呆了,如此美景,我吟首詩給你聽吧。”孟如一碰了碰他胳膊,打斷了他的思緒。
回想了一番應景的詩,道:“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隻相似。”
雲霄垂眸看她,道:“何以如此傷感?”
“我本是想吟首歡快的調節一下氣氛,不知為何突然就想到了這首。”孟如一看著天上的星辰,道:“也不知道此時此刻,有沒有人看著這星空想到我?或者說,我現在看到的和他們看到的,是不是同一片星空?”
雲霄靜默了片刻,問道:“你有牽掛的人?”
“算是吧。”生活了二十多年,交情好的朋友總還是有那麽幾個的,不過,此生大概是很難再見到了。
想到這裏時,孟如一心裏竟也沒有起太大的波瀾。
如果,再也回不去那個世界了,似乎也就這樣了吧?
這個時空,她似乎已經開始慢慢適應和接納。
不管是這裏的生活,還是這裏的人。
“國師大人你呢?你有讓你很牽掛的人嗎?”
雲霄眸色微微一黯,看向虛無的夜空,好一會,才道:“不記得了。”
是真不記得?還是,不願記起?
孟如一不由得看向他那一頭雪白銀絲,腦海裏便想到了寧安公主提起過的那個讓他一夜白頭的女子。
不過,既然他不願提及,孟如一自然也不會主動去勾人往事,當即拉著他邊走邊轉了話題,道:“那看來明天起,我得每天給您配點補腦的膳食,好教您將來久久的記住我。”
雲霄看了看那隻牢牢抓住他手腕的手,很想說她這樣有失禮數,不過,若是說了,這丫頭大概又要管他叫爺爺了吧?
最後,還是隨了她去。
不遠處的腳落裏,問荊和狼毒目光一路追隨著那一高一矮的身影,眼睛都驚呆了。
“咱們主子竟然就這樣被孟姑娘給搞定了嗎?這都開始陪她賞花賞月了?”問荊咬著衣角,語氣也不知是喜是憂。
“而且,還是手牽著手。”不同於問荊的糾結,狼毒是一臉姨母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