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泄火
孟玉柔沉著一張臉,卻也不得不隨眾人一起拂身施禮,隻是一張嘴卻是抿得死緊,沒有出聲。
這若是平時,孟如一也就無視了。可今天她剛被人虐了幾個小時,莫名的想找人泄泄火,讓別人也不得痛快。
於是,踱步到了孟玉柔麵前,抬手勾起了她的下巴,柔聲道:“孟小姐嘴巴閉得這麽緊,是嗓子不舒服嗎?”
孟玉柔萬沒想到她會當眾找她的碴,舉動還如此輕佻,一副把她拿捏在掌心的樣子。
感覺到周圍的目光齊齊聚焦過來,她臉上一陣火燒,心頭更像是被烈火炙著了一般,恨不能當場給她一耳光。
不過,理智告誡她,千萬不能中了對方的計,讓人拿捏著她的錯處。
於是,她生生將那一腔怒火強自咽了回去,露出恰到好處的委屈與柔弱來,顫聲道:“多謝聖女大人關心,我……我沒有不舒服。”
“哦,原來你嗓子沒事呀。”孟如一點了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道:“看你剛才嘴巴閉得那麽緊,一聲也不吭,我還以為你嗓子出問題了呢。”
說到這裏,這才放開了捏著她下巴的手,拍了拍她的肩,道:“瞧你,那麽緊張做什麽?難道我會以為你是不想給我請安,才故意裝啞巴的嗎?放心,我不是那麽狹隘的人。”
“我……我沒有這麽揣測。”孟玉柔說著,眼淚就滑下來兩滴,盈盈落淚的模樣叫人好生憐惜。
“好了好了,別哭了。”孟如一麵不改色的拍了拍她的肩,道:“我這也是職業病,看到人不對勁,就擔心人有什麽毛病,就想給人治上一治,誰叫我是個大夫呢?你大可不必如此感動,今天是皇上設宴慶祝的大好日子,知道的說你是性情中人,不知道的就要說你哭哭涕涕觸皇上黴頭了。”
孟玉柔渾身一僵,眼淚就像那水龍頭開關被擰上了一般,當即就止住了,隻是麵容微微有些扭曲,臉色因為怨恨不甘而呈現出一絲異樣的紅潮。
看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孟如一不禁勾起了唇角。
抬眸掃了一眼在她身後的郭玉弱等人,就見她們本還有些驚怒的看著她,觸到她的目光,立刻低下了頭去,往後退了一步。
“郭小姐。”孟如一直接便點了當先的郭玉弱的名。
郭玉弱渾身一顫,但想到自己也是堂堂官家千金,又強自繃直了背,語氣略顯生硬的應道:“什麽事?”
孟如一直直看向她,常年與病人死人打交道的她真正拉下臉來時,目光之中的冷意仿佛能直達人靈魂深處,絕非她這個年齡與身體該有。
郭玉弱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忙避開了她的視線,下意識的就要後退。
也就是在這瞬息之間,孟如一眼中的神采一變,恢複了一貫的柔和明媚,輕嗔道:“愣著做什麽呀?你們不是好姐妹嗎?趕緊給人擦擦眼淚,妝都花了。”
她這忽然變臉,郭玉弱反被駭得一愣一愣的,隻木木的點了點頭,卻是半晌回不過神來。
在場的人有哪個不了解眼前兩姐妹之間的恩怨糾葛?有活生生的八卦可看自然是喜聞樂見。
然而,即便是做為旁觀者,一個個也不禁被眼前這個曾經為她們所不恥的小丫頭冰冷的目光與碾壓式的氣場震住。
其中也不乏有幾家與孟家走得近的,此刻卻無一人出麵解圍,唯恐引火上身。
一時間,偌大個禦花園竟是靜得詭異。
“這是怎麽了?怎麽連個說話的聲都沒有?”一道溫和卻飽含威儀的嗓音冷不丁傳來。
這聲音讓眾人又是一驚,不用回頭也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
眾人頓時回過神來,忙不迭的站好了,衝聲音來處恭恭敬敬的拂身道:“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孟如一也隨波逐流,向來人請禮問安。
皇後在幾步遠處駐足,目光威嚴的掃過全場,最後落在孟玉柔身上,眉頭一皺,道:“發生了什麽事?玉柔,你怎麽哭了?”
孟玉柔原本被孟如一嚇得早已止住了眼淚,此刻卻又盈了兩眶淚水,將落未落,別提有多楚楚可憐。
見皇後發問,那兩汪淚水險些就要奪眶而出,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麽,驚惶的瞥了孟如一一眼,匆匆移開視線,搖了搖頭,隱忍的道:“沒什麽的,多謝皇後娘娘關心,玉柔……很好。”
皇後隨著她的目光掃向一旁的孟如一,眸光中迸出些許寒意,道:“如一,你身為朝中聖女,肚量不妨大些,不要總將那些曾經的小恩小怨掛在心上。”
孟如一不急不惱,玩笑般道:“娘娘,縱然玉柔姑娘長得比我好看,嘴也比我甜,您也不能偏心至此呀。今兒個我可沒有招惹她,我剛才還正寬慰她呢,也不知她這是想起了什麽事,這樣喜慶的日子都沒能讓她有個笑模樣。我是一籌莫展了,還是娘娘您來說幾句吧,您的麵子玉柔姑娘必然是要給的。”
她輕飄飄幾句便將一切撇了個幹淨,坦坦蕩蕩的模樣將孟玉柔故意栽鍋的用心襯得有些明顯。
孟玉柔心下一慌,卻是一副強自將眼淚逼回眼眶裏去的模樣,擠出一個笑容來,道:“聖女大人教訓得是,今日是皇上給您布的接風喜宴,無論如何,我也不該壞了大家的興致。”
不得不說,她此舉還是很聰明的,解釋反而理虧,低頭認錯卻讓不知內情的人真以為她是在委屈求全。
皇後看在眼裏,且不管事實究竟如何,便對孟如一多了幾分不喜,看了看她,道:“你也別一味的推卸責任,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凡事不要太咄咄逼人。氣量這麽小,將來如何以身作則?若不是玄兒……哼,真不知是被什麽迷了心竅。”
雖然她最後一句說得含糊,但在場還是有不少“有心人”立刻聯想到了什麽,一時間,不少人變了臉色。
孟如一也有些怔愣,昨天皇後的態度就已經讓她覺得有些奇怪,此刻她說這樣意味不明的話,實在讓人不得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