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變天

  我也一下醒悟過來了：“沒錯，是一隻大烏龜！”


  大烏龜並不算什麽罕見的東西，但我們眼前看見的這隻就實在太罕見了，個頭太大了。從距離來判斷，這隻大烏龜的背部，起碼跟我昨晚睡的賓館的床差不多大，已經是達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了，不知道已經活了多久了。


  旁邊有人驚歎道：“好大的烏龜！搞不好都活了幾千年了！真的是壽龜啊！”


  隨即有人顫聲道：“這麽大的烏龜，真的是龍王爺派來的吧？”


  船老大還被我們抓著，憋火道：“沒錯！這就是龍王爺派來的使者！”


  此言一出，有些非常虔誠（或者說迷信）的上了點年紀的人，當場趴在甲板上，向著大烏龜的方向磕起頭來。這種氣氛是會傳染的，轉眼間，一傳十十傳百，轉眼間，除了我和文瑜，以及手裏抓著的船老大，甲板上跪倒了一片人，都撅著屁股恭恭敬敬地磕頭，七嘴八舌地亂叫：“龍王爺開恩，饒了我們吧！”


  我和文瑜麵麵相覷。講真，連我都開始有所懷疑。這麽大這麽老的壽龜，已經是超越了我們認識的存在，怕都是已經成精了，除了神仙，還真說不上來有什麽樣的存在能馴服這樣的東西。


  不過，有一個問題很關鍵……這麽大隻的烏龜，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按道理說，這麽大的一隻烏龜，一旦有人見過，那就應該是傳遍方圓百裏之內，無人不知的，最起碼說，常年在黃河上跑船的船老大就應該知道。但從他臉上驚愕而又恐懼的神情來看，明顯是不知道。而從眾人的表現來看，自然也是之前從來沒見過。


  所以這就更奇怪了，這樣一隻一直潛藏修煉的大烏龜，怎麽突然間出現在這裏？


  文瑜念頭轉得很快，問船老大道：“上遊是不是下過雨？”


  船老大恨恨地答道：“沒錯，上邊的鄰近縣前幾天下了一場特大暴雨，洪水暴漲，黃河水都上升了幾尺。”


  文瑜對我說道：“那就可能是暴雨把這隻大烏龜驚動出來的。但這還是解釋不了，它為什麽出現在這裏？為什麽朝我們過來？”


  我嗯了一聲，心念一動，叫道：“我有些明白了！我們的船之前撞上的，肯定是另一隻大烏龜！現在這隻大烏龜是來找它的！”


  文瑜懷疑地看著我：“撞上了一隻大烏龜？那怎麽會產生漩渦？難道大烏龜被我們的船撞上發怒了，馱著我們的船打轉？上帝啊，那得是多大的烏龜才能做到啊！”


  我們乘坐的這艘小客輪雖然是小，但也有好幾噸重。盡管是借著河水的浮力，但要把這艘船馱起來，那真不應該是一隻烏龜能做到的。西遊記中，有一隻修行了幾千年的烏龜馱著唐僧師徒過通天河，但那隻烏龜似乎也不怎麽大。如果要馱起一艘船，那烏龜怕不得有房子一般大？


  正在沉吟，船老大吼道：“還在這看什麽？快點掌舵，開足馬力，避開龍王爺的使者啊！要是再跟它相撞，我們這船馬上就得沉！”吃他一罵，那些還在磕頭的船工都爬了起來，飛快地朝船艙裏跑。


  我們對望了一眼，點了點頭，鬆手放開船老大。文瑜對他說道：“你是船老大，我們都希望你指揮你的船員，避開這場災禍！”


  船老大麵色陰沉得能擰出水來，但也沒說什麽，大踏步去了。沒多久之後，我們都聽到了他在船裏發出的號令：“立即把馬力開到最大！老鬼，掌好舵，馬力一開到最大，立即向左打滿舵！”


  在船老大的指揮下，小客輪發出怒吼，全身震顫著，拚命抗拒來自根本看不清的水下巨物的怪力。但那漩渦實在巨大，怪力又強，小客輪雖然把馬力開到了最大，卻也不能一下就竄出去脫離漩渦，隻是一點點地向外掙脫。


  說起來，這個漩渦也是怪。一般來說漩渦中心都會有一個水眼，下麵則有強大的吸力把水急速往下吸，帶動周圍的水急速湧過來，要不也形成不了漩渦。比漩渦小的物體一旦被帶進漩渦，基本上就別想掙脫了，隻會被無助地吸進水眼。如果水眼小而物體大，那也會把物體弄翻，因為受力不均衡，特別是船，到那時就根本無法保持平衡。


  但我們眼下遇到的漩渦卻隻是帶著客輪打轉，並沒有弄翻。難道說，漩渦太小，沒辦法把船吸進去？還是真的像我猜的那樣，水下有一隻大烏龜馱著我們的船在打轉？要那樣的話，確實是不會產生吸力。


  對船老大的事，我們也幫不上忙，隻能在這呆看，就見到那隻一直朝我們遊來的大烏龜，突然間把腦袋縮了回去，全身都往下沉，大床一般大的龜背慢慢地隱沒在渾濁的水中。這很明顯的是縮進了烏龜殼，難道真的是打算跟我們的船相撞？

  我們正在又驚又疑，腳下的船身忽然傳出一陣巨大的震動，忽高忽低，還發出嘰嘰格格的聲響，就像是水底下有什麽東西在拱著這艘船，發出的摩擦聲令人牙酸。這情形有點像是汽車的劇烈顛簸，一會拋高起來，我們的心都要被拋到嗓子眼去了，而再過一會拋低之時，我們的身體和心也都跟著往下沉，半晌都沒到底，渾不著力。


  在這樣的劇烈顛簸下，我們都是立足不穩，紛紛滾倒。我和文瑜眼疾手快，立即抓住了船邊的欄杆穩住身形，但那些乘客可就沒那麽好的身手了，變成了一堆滾地葫蘆，還好沒人被甩出去。文瑜叫道：“快抓住東西固定住！”


  正在此時，船底忽然傳出喀喇喇一聲大響，就像船身要散架一般的聲音，極其不祥。而隨著巨響，船身猛地向高處一拋，向左傾斜了起碼20多度，船上的一些沒有固定住的東西都紛紛往左邊掉下去。我們的情形則更是驚險，重心壓根不穩，一下子被甩出了船舷外。呼呼兩聲，有兩個倒黴的乘客從我們身邊飛過，摔進了河裏，發出淒厲的叫聲。若不是雙手死死抓著欄杆，我們也得掉下河裏去做水鬼了。


  饒是如此，我們也已經被嚇得不輕，大口大口地喘氣，文瑜更是臉色蒼白。這一下子，我們既使盡了力氣，心裏也是嚇得夠嗆，心髒突突亂跳，非大口喘氣不能平複。


  文瑜大聲叫道：“快想辦法回船艙裏！”回到船艙或許會被磕碰得頭破血流，但好歹不會被甩進河裏。


  那些乘客一邊和我們一樣抓著欄杆往船艙移動，一邊戰戰兢兢地求神念佛。有一個小孩的聲音則哭叫起來：“爸爸！哥哥！我爸爸和哥哥掉進河裏去了！誰能救救他們？”


  我們都往下一看，見到河裏兩個人在載沉載浮，拚命地劃著水，嘴裏仍然淒厲地叫喚。這個可以理解，任何人掉到這樣險惡的水裏，都會心驚膽戰地慘叫的。


  文瑜卻似乎聽出了另一種含義，臉上變色，對我說道：“他們好像看到了船底下的東西……”


  又是喀喇喇一下，天空忽然傳來一聲雷響，天色迅速暗了下來，滿天都是烏雲奔湧。現在還是大上午的，天氣雖然不是很好，卻也是大白天。這一下子天就暗下來，算是怎麽回事？深秋季節裏打雷，又算是怎麽回事？


  船上的乘客們更是恐慌，紛紛嚷道：“變天了！變天了！龍王爺發火了！”


  中國的龍是司掌行雲布雨的，因此一見到變天，人們難免會認為是龍要布雨了。小客輪衝撞了龍王爺，現在不但不向龍王爺賠罪，還想避開龍王爺的使者。這下子，龍王爺真的是發怒了！


  當然，這是乘客們的說法。我和文瑜雖然不是很相信，但之前的冒險見到過一些超越科學的事情，也不得不懷疑起我們的判斷來。


  文瑜隨即叫道：“別想那麽多，想辦法救人！”說著伸手指了指船上的大纜繩，叫道：“把繩子丟下去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