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蝴蝶效應

  我笑道：“對啊！如果說他是生活在後來，後來才出生的，那之前就不應該存在。如果在之前存在，那就不應該是後來才出生的。如果說他回到了過去，那就是說他生活在了過去。假設他穿越時空隧道的時間並不長，比如是往前20年，假設他沒有返回去後來的時代，而是在返回的時代裏生活，一直過了20年，也就是一直到他本人真正出生的那一年。那麽問題來了——他難道會變成一個大叔，然後甚至有可能親眼看著小時候的自己出生嗎？那不是亂套了？有兩個他自己？”


  文瑜噗嗤一笑：“這個肯定是不可能出現的。一個世界上怎麽可能出現兩個同一個人……哎，這都不知怎麽表述才好了。”


  我說道：“如果繼續往前引申，還有更離譜的事情。再過幾十年，那個剛出生的‘我’就再一次穿越時空回到過去，而穿越之後沒有返回的那個‘我’則因為年紀老邁而去世。然後穿越回去了的那個‘我’則再一次繼續之前的事情。如此循環反複，永無休止。”


  文瑜笑得花枝亂顫：“哈哈哈……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時空有自己的秩序，不可能就圍繞著他一個人轉，因為他要穿越時空回到過去就讓時間一次次地重演，再也不繼續往前。所以還有個觀點叫做‘時空相悖論’，差不多就是你這個意思。總之呢，在科學理論上來說，肯定是不可能改變過去的，就算真的穿越時空隧道，回到了之前的時代，也隻能看不能做什麽，因為根本就無法產生交互。而這個穿越時空回到從前的人，則會在時空旅行中消耗掉自己的壽命，如果不趕快回到穿越前的時空，就會在時空隧道中消亡。”


  我正色道：“所以，總結起來就是六個字：那是不可能的！”


  文瑜笑道：“是的。至少現在我也是這麽認為的。時間有著自己的秩序，不可能讓外力擾亂。任何一點改動，都有可能帶來巨大的變化，而絕不會順著人的意誌而改動。美國的氣象學家愛德華發現，一隻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周以後引起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一個微小的變化，給周圍帶來的連鎖反應，最後足以引發一場大的變化，而大的變化又帶來更大的變化，這可不是人力所能幹擾的。這個叫做‘蝴蝶效應’，是混沌學的主要觀點。”


  我讚歎道：“文大小姐料事如神言之有理。就比如我不小心踩了你的腳，你拍了我一巴掌，然後我弟弟發怒，把你暴打一頓。你也很生氣，你們美國人更生氣，派出特工來把我吊打一頓。然後中國政府也很生氣，把美工特工都抓起來槍斃。然後美國政府更生氣，然後就開戰……而這場事件，就是因為我踩了你一腳而引起的。”


  文瑜白了我一眼：“我們之間當然不會有這樣的變化啦！不過中國古人確實有人早早就發現過這種連鎖反應。《呂氏春秋》你知道吧？”


  我點了點頭：“知道，就是秦王嬴政的那個相國呂不韋讓門客編撰的一本書，據說非常的精深，而且編撰非常的認真，反複批閱修改，甚至於達到一個字都改不動的程度，改了一個字就差很多。呂不韋曾經把這部書放在鹹陽大街上讓人隨便閱讀，並且懸賞天下，誰能改動一個字，立賞千金。結果是沒人能改得動，誰也拿不到賞金。我小學時學的課文《刻舟求劍》，就來自《呂氏春秋》。”


  文瑜斜了我一眼：“嚴大公子學的東西雖然不多，記得倒是挺牢固。我跟你說這部書的意思呢，是想說裏麵的一個故事。楚國有個邊境城邑叫卑梁，那裏的姑娘和吳國邊境城邑的姑娘同在邊境上采桑葉，她們在做遊戲時，吳國的姑娘不小心踩傷了卑梁的姑娘。卑梁的人帶著受傷的姑娘去責備吳國人。吳國人出言不恭，卑梁人十分惱火，殺死吳人走了。吳國人去卑梁報複，把那個卑梁人全家都殺了。卑梁的守邑大夫大怒，於是發兵反擊吳人，把當地的吳人老幼全都殺死了。吳王夷昧聽到這件事後很生氣，派人領兵入侵楚國的邊境城邑，攻占夷以後才離去。吳國和楚國因此發生了大規模的衝突。而這麽大的衝突，就是因為不小心踩了腳而已。”


  我連連點頭笑道：“那可真是和我剛才說的不約而同啊！看來我這個人真是和古代先賢有共通之處。”


  文瑜道：“你少臭美！我又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先看過呂氏春秋小故事之類的書然後記住了，卻改名換姓來糊弄我的？”


  我咳嗽一聲，還沒回答，那邊光叔插口道：“兩位都是博學廣聞的人士，這一番談論從天到地，從過去到未來，從空間到時間，談的都是高深的科學理論，真是讓阿叔大開眼界，歎為觀止。”


  我謙虛道：“沒什麽，文大小姐才是學富五車才高八鬥，我也就是學個車軲轆而已。”


  光叔嗬嗬笑道：“眼下，我更感興趣的是這場骷髏戰爭到底持續到什麽時候。它們一天打不完，我們一天進不了城堡。你想啊，就算我們白天趁沒有骷髏的時候進去了，晚上呢？晚上骷髏就都跑了出來，那我們在城堡裏麵不是死路一條？”


  文瑜和我對望了一眼，奇怪地問道：“光叔，我們進城堡幹什麽？”


  光叔抬頭看著夜空，嚴肅地說道：“阿叔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早年是學過一些天星風水的，能從天上星辰的分布來判斷吉凶走向……”


  我想起他之前在船上做法時被雷劈中的情景，不由心下暗笑，但是臉上又不敢表露出來，就強忍著不笑出來。光叔續道：“我夜觀天象，看到星空之上有一縷分光，正是對應在城堡的位置，由此可知，我們的生路當是在城堡之中。不管這裏是平行世界也好，過去的世界也好，總之都不是我們能存活的地方。如果想要離開這裏，唯一的道路就在城堡裏。”


  文瑜奇道：“真的？就在城堡裏？但是這些骷髏就算分出了勝負，那也還是有很多骷髏剩下，我們如何對付？在城堡裏跟它們捉迷藏嗎？”


  光叔歎氣道：“那也是沒有辦法的。古人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我們想要離開這裏，除了冒險進入城堡之外，沒有別的辦法。眼下這兩幫骷髏在這裏砍砍殺殺的，我們就算冒險也不行，隻能是等到它們打完了，數量少了，我們才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