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 甜蜜總是短暫的(4000字)
血色噴濺而出。
大夫不忍的別過臉去。
「倒!」
顧雅箬一聲輕喝,白陌把幾瓶金創葯倒在了阿良的身上。
阿良緊緊咬住自己的衣袖,悶哼了一聲,額頭上的汗珠大顆大顆的掉落下來,滴落在醫床上。
「快,拿紗布來!」
大夫急忙吩咐。
夥計把準備好的紗布遞給他。
顧雅箬讓開身體,大夫熟練的給阿良包紮好。
「他這副樣子,肯定會發熱的,我先去開一副葯讓他喝下去。」
大夫說完,轉身去開藥方。
「阿良,你怎麼樣?」
沒聽到阿良的動靜,白陌擔心的問。
阿良的牙齒都僵在了一起,緩緩的鬆開自己的衣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我沒事!」
「有事就說,彆強撐著。」
顧雅箬說話。
阿良想點頭,可他一動,傷口扯得生疼,臉上的汗珠滴的更多了。
「別動了,閉上眼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縣衙,將你的童生文書遷出來。」
「多謝東家!」
阿良已經沒有了強撐的力氣,聲音幾乎是湮沒在喉嚨里。
「白陌,你看好他,我去去就來!」
顧雅箬吩咐著往外走。
白陌有些不放心,喊她:「姑娘……」
「我沒事,頂多一炷香的功夫我就回來了。」
說著話,顧雅箬人已經到了醫館外。
白陌擔心的看著她的背影。
縣太爺已經命師爺準備好了文書,看她過來,師爺把文書恭敬的交給她手裡:「小姑娘,我們老爺說了,這幾日發生的事,希望你不要散播出去,這樣你好,老爺好,大家都好。」
顧雅箬接過,看了看,道:「那是自然,不必你多說,我知道該怎麼做。」
師爺滿意的點頭。
顧雅箬拿著文書又回了醫館。
白陌看她平安回來,鬆了一口氣。
又在月縣待了三日,阿良的傷口慢慢結了疤,人也有精神了,顧雅箬三人這才啟程回家。
阿良趴在馬車裡,顧雅箬和白陌坐在外面。
怕顛簸到阿良,白陌趕得很慢。來時趕了兩日,回去卻用了三日。
這麼多日還沒有回家,張氏擔心壞了,每日都會去村頭轉悠,今日遠遠得看到馬車回來了,欣喜不已,喊著人快步走了過來,
「箬兒,你回來了!」
顧雅箬急忙跳下馬車,迎了上去:「娘,你怎麼在這?」
「都五六日了,你還不回來,娘心裡著急。」
說完,朝著馬車上看了看,問:「阿良呢,他沒回來?」
「在馬車裡,被縣太爺打了板子,如今動彈不得。」
「啊!?」
張氏驚的張大了嘴。
顧雅箬挽住她得胳膊,朝著村裡走:「他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好好修養幾日就好了。」
「為什麼會被打了板子?」
張氏驚訝的問。
顧雅箬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張氏瞪大了眼看著她,又回頭看了看馬車,聲音低的只有兩人才能聽到:「這孩子,莫不是傻了吧,縣太爺能看上他,那是他的福氣,他怎麼還不願意呢?」
顧雅箬失笑。
「娘,我是怕您擔心,才告訴了您。您可不要說出去,免得給阿良帶來了麻煩。」
「知道,知道。」
張氏點著頭,心裡還是不解,不由得回頭又看了馬車幾眼。
馬車到了宅院門口,李斐已經得了暗衛稟報,在大門口等著了。
看著顧雅箬和張氏相攜而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見她似乎清瘦了一些,眉頭及不可見的皺了皺。
顧雅箬笑著對他招了招手,歡快的說道:「我回來了!」
李斐的心裡霎時開了花,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溫潤,下意識的抬起了手,想要揉揉她的頭。
手舉到一半,一瞥眼看到了張氏,慌忙又落了下去,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阿良身上有傷,自然是不能回山坳去住,顧雅箬吩咐福來去收拾了一個房間出來,暫時讓他住下,並讓人給阿良爺爺傳了信。
阿良爺爺拄著拐杖踉踉蹌蹌而來,剛進宅院的門,便顫著聲音喊:「阿良,阿良怎麼樣?」
顧雅箬已回了自己院中去梳洗,二當家的(陸猛)在門口迎的他,
「您老別著急,您那孫子沒事,在屋中趴著呢,我這就領您過去。」
阿良爺爺隨著他來到阿良房中,一眼看到阿良屁股上包裹的紗布,老淚縱橫,顫顫微微的走上前,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阿良,你這是怎麼了?」
「爺爺!」
傷口結了疤,只要不是大動作不會很疼,阿良的精神已經好多了,露出一個安慰的笑意,撒了謊:「爺爺,我沒事,因為縣太爺不願意給我文書,我頂撞了他幾句,他氣怒之下,命人打了我板子。」
阿良脾性如何,自己作為爺爺又怎麼不了解,就算是縣太爺故意刁難,阿良也不會去頂撞他的。
阿良爺爺的神情緊繃了一些:「阿良,你告訴爺爺,到底是出了何事?」
阿良看著他,目光清澈,沒有絲毫撒謊的痕迹:「爺爺,那日我回去了以後,想著早些回來,心裡急躁了一些,才有些出言不遜,頂撞了縣太爺,被打了板子,是以在月縣多呆了幾日。」
阿良爺爺這才信了,可還是忍不住責備了他幾句:「你這孩子,平日里脾氣也是個好的,怎麼會頂撞縣太爺呢,這下好了,又給東家添了麻煩了。」
想起顧雅箬給撕扯下自己的衣服,阿良臉色紅了紅,輕聲道:「爺爺,你放心,我以後會報答東家的。」
而李斐院內。
暗衛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稟報給了他。
當聽到顧雅箬一把撕下阿良屁股上的衣服時,李斐的臉色黑成了鍋底,身上散發出陣陣冷意。
兩名暗衛嚇得變了臉色。
李斐的聲音冷成冰,「你們兩個,是跟著去看熱鬧的嗎?這麼點小事還需要她動手?」
兩名暗衛雙腿發軟:「主子,當時事發突然,屬下……」
打死他們也不會想到,顧雅箬竟然親自動手給阿良撕扯沾在屁股上的衣服,要是早知道她有這動作,他們兩人早就上去阻攔了。
「連這點小事也辦不好,留你們在身邊有何用?」
李斐頭一次發了火。
兩名暗衛嚇的「噗通」跪下地下,齊聲道:「請主子責罰!」
「滾回暗衛營去!」
兩名暗衛身體一顫,卻還是齊齊應了聲:「是!」
福來在門外也感受到了李斐的怒氣,聽到他對兩名暗衛的發落,咬了咬牙,走了進來:「少爺!」
剛進門,便被李斐身上散發的寒意凍得差點把後面得話咽回去。
李斐抬眼看他。
福來心裡一緊,但還是硬著頭皮說:「少爺,他們兩人在山上的時候,和箬兒姑娘照過面,如果這個時候讓他們回去暗衛營,恐怕會惹了箬兒姑娘不高興。」
顧雅箬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兩人已經領教過了,如果發現人不見了,肯定會問起的。
福來話落,李斐冰冷的眼神已經落在身上。
福來感覺頭皮陣陣發麻。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李斐冷若冰霜的聲音聽在兩名暗衛的耳朵里,卻是天籟之音,兩人一個頭重重的磕在地上,喜極而泣:「多謝主子!」
福來暗暗鬆了一口氣。
顧雅箬美美的洗了個澡,換了身乾爽的衣服,走到屋外的廊下,來回晃動著腦袋,隨意的甩著頭髮。
張氏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笑著搖頭,「你這丫頭,用毛巾擦乾淨不好嗎,非得這樣搖晃腦袋,你頭不暈嗎?」
顧雅箬停止了動作,抬頭笑嘻嘻的看著張氏。
張氏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上前,拿過她手裡的毛巾,幫她擦拭頭髮。
「有娘真好!」
顧雅箬笑嘻嘻的說了一句。
張氏擦拭的動作頓了頓,而後,張了張嘴,想要問些什麼,最終卻是咽了回去。
「我上一世是個孤兒!」
顧雅箬彷彿後腦勺長了眼睛,看到了她的表情。
張氏的動作頓住,心中翻湧著說不上來的情緒。
「娘,聽我這麼一說,你是不是更加的心疼我?」
顧雅箬轉過頭笑嘻嘻的問。
張氏卻一把又將她的頭扭了過去,繼續幫她擦拭,笑著說:「是是是,娘不止更加心疼你,是只心疼你一人。」
說這話,眼眶卻有些紅了。
顧雅箬臉上的笑意更深。
吃過晚飯以後,又去看了阿良,見他沒事,囑咐了他好好休息,顧雅箬從他院中出來。
剛走到拐彎處,看到李斐立在暗影里,腳步微頓了下,走上前去:「大晚上的,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李斐沒說話,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她。
顧雅箬白他一眼:「你又抽的什麼瘋?」
「你是女孩子!」
李斐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顧雅箬微微一愣,伸出手摸向他的額頭,嘴上嘟囔:「你沒發燒吧?」
李斐偏頭躲過:「你要自重!」
顧雅箬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李少爺,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麻煩您老再說一遍!」
「老」字入耳,李斐黑了臉色,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只比你大三歲。」
「還不夠嗎?我今年十二,你十五,等我十五歲的時候,說不定你就是孩子的爹了,難道還不老嗎?」
顧雅箬氣死人不償命的說。
李斐的臉色更加的黑沉了。
顧雅箬得意的挑了挑眉毛,轉身去了自己院中。
李斐盯著她的身影,眼神明明滅滅,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夜好眠,第二日早上醒來神清氣爽。
聽到院子里練武的聲音,顧雅箬迅速的穿好衣服,來到練武場。
山匪們看到她過來,紛紛出聲喊:「姑娘!」
顧雅箬點頭,掃視了一圈,沒見到李斐的身影,也沒往心裡去。
福來卻苦著臉來到她面前:「箬兒姑娘,您快去看看吧,少爺好像生病了。」
「怎麼會?」
顧雅箬有些不信,昨晚上還好好的人,怎麼會生病。
「是真的,我剛才去看過了,少爺精神有些不好。」
顧雅箬拔腿朝著李斐的院子走去。
福來想了想,跟在了後面。
還沒進門,便聽到了李斐的咳嗽聲。
顧雅箬皺眉,李斐現在身體好多了,不像剛來的時候,動不動就咳嗽,看來是真的不舒服。
顧雅箬走了進去,福來守在了門口。
李斐仰面躺在床上,不時的咳嗽兩聲,看到顧雅箬進來,眼裡一抹光亮閃過,隨即消失不見。
「怎麼會生病?」
問著話,顧雅箬已到了床邊,伸出手覆在他的額頭上,入手有些發燙。
「福來,去請大夫!」
顧雅箬急忙吩咐。
吩咐完,又想到福來不認識這附近村裡的大夫,趕緊改口:「你去喊我大哥,讓他去!」
福來拔腳跑了出去。
顧灼就在院子里,聽了以後,急忙去找了大夫過來。
大夫把過脈以後,道:「公子這是著涼了,我開兩幅葯,你們熬了讓他喝下去,很快就會好的。」
著涼?
顧雅箬疑惑的看向李斐。
李斐猛然一陣咳嗽。
「少爺!」
福來帶著哭意喊。
昨夜也不知道少爺發了什麼瘋,回來以後,把屋中的冰塊全部倒在了自己身上,足足有小半個時辰,才允許他拿下來。
顧雅箬收回疑惑的目光,去了桌前給他到了一杯溫水過來,遞到他的嘴邊,「先喝口水潤潤喉。」
福來跟著大夫去抓藥,很快回來,並以最快的速度把葯熬好,小心的端過來。
李飛的臉上已經有了不正常的紅,顧雅箬打濕毛巾給他放在額頭上。
見福來端著葯碗進來,動作自然的接過來,遞到李斐嘴邊。
李斐把頭偏向了一邊,有些沙啞的說:「不喝!」
顧雅箬愣了愣。
福來瞬間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李斐。
少爺,這是在撒嬌嗎?
念頭入腦,急忙搖了搖頭,驅散了出去,斷然否決了自己,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只是他這想法還沒有落地……,
「苦!」
李斐又說了一個字。
福來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臉上的表情有說不出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