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 到底是怎麼回事?(1更)
看著眼前的女子,馬氏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看過去,發現女子還在,瞪大了眼眸,滿臉的不可置信:「茯苓,真的是你?你怎麼在這裡?」
茯苓手中挎著一個籃子,應該是要出門去買菜,看到馬氏的那一瞬,手中的籃子掉到地上,眼裡瞬間湧出淚水,聽聞了馬氏的話,幾個大步到了她面前,淚流滿面的跪了下去:「小姐,茯苓終於又見到您了。」
當年,主僕兩人進了京城以後,身無分文,茯苓瞞著馬氏自賣自身,去了一個大戶人家做丫鬟,把賣得的銀子全給了馬氏,好讓她能活下去。這麼多年,馬氏心裡一直記掛著她,可無奈家中貧寒,沒有多餘的銀兩去京城,但每每在夢中的時候,都會夢到茯苓這個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丫鬟。
馬氏已是淚流滿面,彎腰,顫著手扶起茯苓,聲音哽咽:「茯苓,我以為這一輩子再也不會見到你了。」
茯苓也已泣不成聲;「小姐,茯苓也以為這一輩子再也不會見到你了。」
「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說著,大顆的眼淚也滾落了下來。
這麼多年,馬氏唯一愧疚的就是茯苓了,如今見她完好的在自己面前,埋藏在心裡多年的愧疚終於爆發了出來。
成親這麼多年,無論多苦多難,顧東還從來沒看到過馬氏掉眼淚。見狀他心疼不已,把手裡的韁繩搭在了馬身上,走上前來,柔聲勸說:「別哭了,既然是認識的人,應該高興才是。」
其實他是想撩起袖子給馬氏擦眼淚的,可當著茯苓的面,他覺得不合適,只好這樣安慰她。
聽到他的聲音,茯苓急忙擦了一下眼淚,看向他,語氣恭敬:「您是姑爺吧?」
顧東微愣了下,「我是顧……」
「見過姑爺!」
話沒說完,茯苓已經屈膝給他行禮了。
顧東駭了一跳,伸出手想要攙扶她,又覺得不妥,手足無措的擺著手:「你別這樣,我、我……」
看他慌亂的樣子,馬氏臉上湧上笑意,欲掉未掉的淚珠還掛在臉上:「當家的,這是茯苓,我的好姐妹。」
說完,扶起茯苓:「我們是鄉下人,沒有那麼多的規矩禮儀,你不用行禮。」
「這怎麼行?」
多年身為下人,茯苓早就養成了根深蒂固的觀念,既然顧東是馬氏的夫婿,她自然是要恭敬行禮的。
知道她一時轉不過彎來,馬氏沒有再勸說,抬頭,看著和多年以前一模一樣的大門,一模一樣的院牆,和院牆旁那幾棵一模一樣的大樹,心裡一陣恍惚,喃喃的問出聲:「茯苓,這是……」
「這是表少爺命人重新蓋的,和當年的宅子一模一樣。」
馬氏心裡緊了緊,用手隨意的擦拭了一下眼淚,抬腳,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大門半敞開著,一眼便能看到裡面的景緻。入眼處的景物和當年的一模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相差。
馬氏忍不住推開了大門,走了進去,院內的景緻完完全全的映入在了眼裡,熟悉的院落,熟悉的迴廊,熟悉的假山流水,還有熟悉的……鞦韆。那是她童年時唯一被爹娘允許玩樂的東西,那上面不僅有自己童年時的歡樂時光,還記載了她和程明從小到大的情誼。
馬氏加快了腳步,走到鞦韆旁,彎腰看下去,竟然還看到了,左邊繩索,那一處有接痕的地方。
「茯苓,這是……」
茯苓當然也記得這個地方。
當年,有一次小姐被老爺訓斥,心裡不高興,便跑到這裡來盪鞦韆,可盪了一會兒后,繩索猛然斷裂,小姐也被甩飛了出去,她嚇的差點昏過去,連驚呼聲都忘了發出,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表少爺正好趕過來,縱身躍起,接住了小姐,避免了小姐血濺當場局面,從那以後,表少爺再也沒讓小姐盪過鞦韆,至於那段繩索,還是表少爺接好的。
「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表少爺按照當年的院子建造的。」
茯苓眼中帶淚的說。
幾個月前,她被表少爺找到,送回這裡的時候,看到和當年一模一樣的景緻,心裡的震驚比小姐還要大。
「他這又是何必呢?」
馬氏喃喃自語。
話雖然這樣說,但還是忍不住快步的朝著自己曾經的閨房走去。
茯苓也快步跟在後面。
一口氣走到房門前,馬氏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推開,入目的是熟悉無比的擺設。
粉紅的床幔,垂落在她那張雕花的大床上,床邊擺著梳妝台,上面擺放著自己曾經用過的東西。
馬氏慢慢走了進去,撫摸著自己曾經熟悉的一切,就好像這些年她未曾離開過,而那些傷心的過往也未曾發生過一樣。
「小姐!」
茯苓恭敬的喊她。
馬氏還未從過往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有些愣愣的看她。
茯苓將一張微微有些泛黃的紙恭敬的遞到她面前:「這是房契,表少爺讓我交給您。」
愣愣的看著那張房契,馬氏沒有接。
「小姐?」
茯苓不解。
「茯苓,」
馬氏暗啞的喊了她一聲,身體輕輕依靠在梳妝台上,找到了支撐的力量,才開口問:「表哥可詢問過你什麼?」
茯苓愣了愣,隨即回答:「表少爺詢問了我當年去京城之事。」
馬氏閉了閉眼睛,聲音有些發抖:「你是如何告訴他的?」
「奴婢沒有隱瞞,將當時的情形如實告訴了他。」
果然,馬氏的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
她只所以沒有告訴程明當年她去了京城以後的真相,就是不想讓他背負自責,沒想到他竟然找到了茯苓。
看她神情凝重,茯苓小心的開口:「小姐,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
馬氏輕輕扯了扯嘴角,搖了搖頭:「沒有,你沒有做錯什麼。」
此時,京城程宅內。
程夫人的房間內一片狼藉,她頭髮凌亂,猶如一個瘋婆子一樣,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瞪著眼睛怒恨的看著程明。
自打清水鎮回來,程明沒有再進入她的房間一步,她縱然心有怨恨,也不敢鬧得太過,不單是因為要保持著她程家當家主母的風範,更是不想程母找了借口,真的給程明納妾,讓自己成為京城眾人的笑柄。
今日程明突然過來了,她欣喜之際,還屏退了自己的隨身丫鬟,原以為程明會跟她好好的親熱一番,沒想到,程明並未開口,而是抬手給了她一巴掌。
程夫人被打懵了,一時沒回神,愣愣的看著他。
程明的眼睛赤紅,眼裡濃濃的恨意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那神情,恨不得將她撕裂一般:「連紫漪,我沒想到你是如此的下賤,當年竟然用那樣卑鄙的手段逼走了月兒。」
程夫人這才明白過來他為了什麼。她氣瘋了,將屋內的一切打砸乾淨,心裡的怒火還是沒有消失下去,眼中冒火的看著程明,歇斯底里的大喊:「程明,你就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這麼多年了,我為你辛苦的生兒育女,任勞任怨的打理府中的一切,這就是你對我的回報?」
程明聲音沉沉,怒不可遏,一步一步的逼近了她,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連紫漪,程夫人的位置本來是月兒的,是你搶了她的,當年若不是你撒下了彌天大謊,說是懷了我的孩子,月兒又怎麼會棄我而去,又怎麼會流落鄉下,吃了那麼多年的苦?」
「哈哈哈哈!」
程夫人冷笑了起來,越笑聲音越大。
程明冷冷的看著她,眼裡沒有一點溫度。
「程明!」
程夫人笑夠了,掏出絲帕,優雅的擦了擦眼角流出來的淚水,語氣譏諷,帶著嘲弄:「我撒謊?我好歹是連家的二小姐,為了你一個外來的微不足道的小小程家的所謂的少爺,我會撒這樣的謊?」
程明心裡隱隱有了不安,質問:「你什麼意思?」
程夫人臉上有了燦爛的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程明的神情,萬分期待的想看到他崩潰的神色:「意思就是,我當年確實懷了你的孩子!」
「不可能!」
程夫人伸出手將自己散落下來的頭髮慢慢梳理了回去,轉身慢悠悠的去了床邊坐下,抬頭看著他,臉上是掩飾不住的譏諷:「怎麼不可能,我好歹也是連家嫡出的二小姐,你們程家那時也不過是剛來京城的小家小戶的尋常商人而已,若不是因為我一時糊塗,被你的外表所迷惑,做下了糊塗事,我會嫁給你?」
程明一個大步上前,抓住她的衣襟,將她提了起來:「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若是自己和連紫漪有了肌膚之親,他不可能不知道。
衣襟被抓,程夫人被勒的有些喘不上氣來,臉色很快漲紅了,但她沒有在意,對著程明幽幽一笑:「你應該去問你的好爹娘,這件事可是他們一手策劃的,而我,只不過是順從了他們的心意而已。」
「你撒謊!」
程明氣恨的將她扔回了床上。
程夫人大口喘息了幾下,感覺胸膛里沒有那麼憋悶了,爬起來,冷笑著說道:「我撒沒撒謊,你去問問便知。」
程明死死盯著她,看她神色篤定,不像是撒謊,一個字未說,扭頭往外走。
看著他決絕的背影,程夫人用手捂住臉,低下了頭,大顆的眼淚從指縫中透過來,一顆一顆的滴落在她的衣襟上,很快潤濕了一片。
主院內,程父、程母都在。
程明大步走進去,沒有請安,而是直挺挺的站在兩人面前,緊盯著兩人的神色質問:「爹、娘,連氏當年還未成親便有了身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