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9章 煎熬(三更)
那根羽毛在虛空中輕輕劃下了一行字跡。
「族長爺爺,快來救我和阿玥!「
看清那一行字跡之後,羿昭瞳孔皺縮!
很快,那一行字跡便在半空幻化為赤金色火焰,悄然消失。
而那一根羽毛,也隨之湮滅。
大殿之內的幾人,全都驚了。
「這是……糰子在求救?」
羿商長老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羿昭神色沉凝。
「不錯!」
能如此不遠萬里傳來求援消息的,除了糰子,還能是誰?
「看來她們是出事兒了。」
如果不是被逼入了絕境,糰子絕對不會主動請他們幫忙。
羿羽長老站起身,整了整衣領,笑吟吟道:
「難得小糰子居然主動請咱們出手,當然得捧場。族長,我去一趟,如何?」
糰子已經開了第四脈,他身為五大長老之一,想找到糰子,還是很容易的。
羿昭點點頭。
「他們離開鳳凰神山之後,似乎是直接去了弒神冢,你去那邊看看。「
羿羽長老點點頭,剛走出一步,又忽然頓住。
「族長,少主求援,咱們是不是得的多派幾個人過去?「
那弒神冢詭異危險的很,他可不敢保證,自己去能把她們都安全無虞的帶出來。
羿昭唇瓣動了動,卻沒有說什麼,彷彿欲言又止。
剩下的幾位長老面面相覷。
這事兒似乎沒什麼可猶豫的啊?
族長在想什麼?
羿商長老也站起身,道:
「羿羽,你還要處理鳳凰谷的事,這次就我去吧。」
他是二長老,實力是比身為五長老的羿羽長老更勝一籌的。
「除此之外,我會再找——」
「二長老,別呀!」
羿羽長老卻是摸了摸下巴,感嘆道:
「鳳凰谷那邊,其實大多事務都已經處理完了,我便是現在走了,也沒太大影響。再說了,這種能和糰子增進感情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錯過了這一次,誰知道什麼時候能等到下一次?您還是別跟我搶了吧?「
他是五大長老中年齡最小的,說話做事一貫也是直來直去,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習以為常了。
羿商長老忍不住笑了一聲,無奈的搖搖頭。
「可是單單靠你自己去怎麼能行?還是——」
這句話沒能說完,就被羿昭打斷。
「吾和他一起去。「
話音落下,大殿之中瞬間陷入一片寂靜。
幾位長老面面相覷,顯然都沒料到他居然打算親自前往。
羿商長老愣怔了一下,有些遲疑的問道:
「族長,您當真要親自去?」
一般情況下,沒有大事兒,羿昭是極少離開鳳凰神山的。
他畢竟是族長,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影響極大。
羿昭臉上沒什麼表情的點了點頭。
「茲事體大,我與羿羽一同前去,更穩妥些。「
他向來說一不二,此時的態度和語氣顯然也十分堅定,大殿中的幾位長老也就沒有繼續阻攔。
——糰子到底是少主,而且還是先祖欽點,他們是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她的。
羿昭親自去,也無可厚非。
決定好之後,羿昭和羿羽長老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出發,前往弒神冢!……
外界發生的這些事情,此時的楚流玥自然是毫不知情的。
昏暗的空間之內,一道天光從頭頂傾瀉而下。
楚流玥盤腿而坐,手中拿著一張透明的紙張。
紙張上面,絢爛流光閃爍,綺麗動人。
然而,對於楚流玥而言,此時卻是根本無心欣賞。
她的雙眼緊緊盯著那張紙,仔細觀察著上面流光涌動的軌跡與規律,生怕錯過了什麼。
這其實是一件非常耗費精神的事情,半點鬆懈都要不得。
與此同時,她周身的原力,也正在快速消耗。
她眉心微蹙,唇色蒼白,看起來頗為憔悴。
但她卻依舊緊緊抓著手中的紙張,不敢閉上眼睛休息。
在她周身的地面上,散落著一地的紙張。
雖然那些也是透明的,但上面卻沒有任何絢麗光芒,而且每一張都碎裂開來,似乎已經作廢。
——那些是楚流玥之前已經看過的。
假的。
都是假的。
上萬紙張裡面,只有一張是真的,如今她才看了百十來張,怎麼可能那麼輕鬆就找到真的?
在這裡,她專心致志的研究著每一張琴譜,幾乎已經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只有那加諸在身上,並且還在不斷增強的擠壓和疼痛感,時時刻刻提醒著她,時間正在飛快流過!
唯一值得高興的就是,她看的速度,的確比之前快了一點。
之前三天一張,現在……
兩天半一張。
但這份高興也未能持續太久。
因為楚流玥除了要抱著這些真假曲譜死磕之外,還要經受那琴聲的考驗!
自從阿景開始撫琴,楚流玥整個人就都被那恐怖的殺意籠罩!
這曲子,幾乎沒有任何輕緩的餘地,從頭到尾,始終是戰意凜然,殺氣錚錚!
恍惚間,楚流玥總覺得自己身處一片蒼茫天地。
天色暗沉,烏雲翻湧,狂風怒吼!
一望無際的荒野之上,無數人正在廝殺!
喊聲震天,聲勢驚人!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凌亂血跡,到處都是冰冷屍體,到處都充斥著森森寒意,恍如人間煉獄!
她甚至能夠嗅到那濃烈的可怕的血腥氣息,幾乎令人作嘔。
她不是沒有見過征戰廝殺的場景,甚至她自己也曾征戰沙場,刀光劍影間,斬殺無數人於生死間。
橫屍遍野的場景,她不止一次的見過。
然,那等場面,和此時不斷浮現在她腦海之中的畫面比起來,卻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她想要將這些畫面統統甩出腦海,但卻徒勞無功。
因為這些,就是那曲子的一部分!
於是,她只能選擇接受,並且不斷強迫自己集中所有精力,聽清那曲子的每一個音調!
這對楚流玥而言,無疑是一場異常殘酷的酷刑。
她整個人像是被切割成了兩半。
一半在凝神查看著手中的曲譜,一半在不斷經歷著那血腥可怖的一切。
終於,一道殷紅的血,從她的唇角緩緩溢出。
啪嗒,滴落在手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