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混亂的城市
「啊，多麼懷念的味道。」那個有著奧恩一模一樣外表的年輕男子，此時正眯著眼睛，露出一臉享受的陶醉的模樣。
片刻后，他才重新張開雙眼：那是一雙有著橘黃色豎瞳的猙獰雙眸。
不過很快，在他意識到什麼似的重新閉上雙眼，然後再度睜開時，那可怖的雙瞳就已經恢復成人類的正常模樣。
他側目望了一眼已經開始廝殺起來的石室內眾人，又一次流露出陶醉模樣的深吸了一口氣。
在正常肉眼所無法窺見的情況下，一縷縷由紅色、黑色互相糾纏著而氣霧，就這麼被他吸進鼻腔之中。在這一瞬間，他的皮膚微微泛起一陣異樣的紅光，不過只是眨眼間的功夫，這種異樣的情況就徹底消失了。
下一刻，依舊保持著奧恩模樣的存在就皺起了眉頭，流露出幾分類似不滿的神色：「濃度似乎還不夠呢。……不過沒事，徹底吞噬這個人類城市，起碼也需要兩、三天的時間呢，先慢慢來吧。」
「不過，為什麼總是覺得好像有一股熟悉的氣味呢。」微皺著眉頭，這個奧恩模樣的存在顯得非常的疑惑不解。
但是很快，他的注意力就又被吸引走了。
一名看起來似乎是傭兵身份的男子，突然朝著旁邊一個女子撲了上去。但是這個傭兵似乎是因為長期的飢餓而導致的虛弱，所以他未能對那名女士做出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反而被對方一拳擊倒在地。
只是這個動作，顯然引起了周圍其他人的注意力。
很快，這些喪失了理智的傢伙，就開始紛紛的朝著這名女士發起了新一輪的圍攻。
「該死的！」女士發出一聲低呼，「我們不能繼續這麼呆下去了。這些傢伙都瘋了嗎？」
「萊娜，小心點，這些傢伙好像是真的瘋了！」旁邊又有一個嗓音響起，「盧恩斯，波恩，是我，斯圖爾森。停下！……該死的，萊娜，盧恩斯和波恩似乎也失去理智了。我們要把引誘出去。」
「托馬斯昏迷了，我抱不動。」那個叫萊娜的女士，發出了一聲回應。
「你保護好安娜。」自稱斯圖爾森的男人喊道，「這些瘋子唯一的好處，就是幫我們撬開這些該死的鎖鏈。……我們現在必須快點離開，我感覺自己似乎也開始變得不太對勁了。」
正是這兩名傭兵的對話和舉動，讓緩緩懸浮到半空中的那名存在，感到非常有趣。
這兩個人在他看來，實力簡直脆弱得可笑，至少他並不覺得這兩人會比螞蟻強多少。
如果他願意的話，他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夠碾死他們。
因此，才會對於這樣的兩個人卻居然能夠擋得住自己的精神污染而感到有些興趣。
……
另一邊，當黑色的光柱破土而出，將整個阿卡拉城都籠罩在內時，這座城市就徹底陷入混亂之中了。
然後，很快就是流血事件的發生。
先是普通的平民，因為他們的級別最低，也沒有任何自保能力，所以在受到精神污染的衝擊后，他們是阿卡拉城第一批喪失心智的「祭品」。而整個阿卡拉城的混亂，也正是這批人率先引爆的。
當城市內死亡的人數足夠，精神污染的力量也就越強。
那些實力較弱的傭兵和守衛們，便是第二批受到感染的祭品。
這些人，為整個獻祭儀式提供了最具力量的衝擊。
如果說平民們的混亂是這場儀式的火星，那麼這些實力較弱的傭兵與守衛，則成為了儀式的柴火。
許多職業級實力的傭兵、守衛，很快就相繼淪陷，徹底失去了心智。
唯一還能堅持的，僅剩那些實力達到大師級以上的高手。
但是看他們的情況，顯然也已經無法堅持多久。
而此時，正有三道身影在屋頂上快速的跳躍移動，向著市中心前進。
周圍巨大的混亂，顯然並未對他們造成任何影響。
「救……救救我……」有微弱的聲音，從房屋內傳來。
那是在三人奔跑的屋頂對面。
一扇被推開的窗戶露出一個年輕男子的面容，他望著站在對面屋頂的三人，眼裡迸發出一抹神采，急忙開口呼喊著。而在他的身邊，則是兩名看起來容貌精緻的女子，但是此刻的她們，看起來卻是格外的猙獰：雙眸通紅，披頭散髮，其中一人的臉上有不少血跡。
蘇言只是掃了一眼，然後就頭也不回的繼續前行著。
黑騎士拜倫斯，自然也不會有絲毫的遲疑。
只有戴維，遲疑了那麼幾秒，然後揚手打出兩顆石子，將那兩名少女的腦袋打碎后，他才繼續向前跟上蘇言。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在屋頂上快速行進著的戴維，能夠清楚看到周圍的混亂，臉上有著難以置信的驚容。
「紅寶石商隊想要獻祭整座城市。」蘇言沉聲說道，臉上的神色顯得非常凝重，「這種規模的獻祭，無論是召喚異界生物還是換取力量，都絕不是一般生物能夠達到的。」
「什麼意思？」戴維有些不安的問道。
「如果是力量的換取，只要獻祭結束，那麼這份力量就足以讓一名毫無實力的普通人，成為一名上位英雄強者。」
「你的意思是……我們的對手是一位實力不在你之下的英雄強者？」戴維開口問道，「但是，以我們現在三人的實力，應該足以應付得了吧？」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換取力量的人是一名候選者呢？又或者是英雄強者呢？」蘇言扭頭望了一眼戴維，然後才開口說道，「我聽說，那個叫奧恩的金鐸家族騎士長，實力可是候選者級別的。」
戴維的臉色一變：「超越英雄級？難道是……史詩級？」
蘇言饒有深意的望了一眼戴維。
若是正常時候，那麼對於此時能從戴維的嘴裡套出關於「史詩級」強者的情報，他或許會有幾分興趣。但是此刻，哪怕蘇言已經可以確定這個世界上，或者說特里亞王國絕對存在至少一位史詩強者的事，他的內心也沒有任何值得高興的地方。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情況。」蘇言輕聲說道，「真正糟糕的，並不是力量換取，而是對方是在召喚異界生物。」
「什麼意思？」戴維有些反應不過來。
對於這方面的知識缺乏，讓他很難理解眼下這種情況。
「會響應這等規模的獻祭儀式，可不是一般的存在。」蘇言沉聲說道，「現在的情況，還是處於儀式進行的階段。對方的實力應該不會太強。但是一旦整個阿卡拉城的所有人都死絕的話，那麼被召喚出來的異界生物，實力才會達到正常標準。」
「正常標準？」戴維敏銳的意識到什麼，「那就是說，對方還有可能變強？」
「那就要視乎響應儀式的存在，降臨下來的到底是投影力量還是分身力量了。」蘇言開口回答道，「如果只是投影力量，那麼實力就無法成長，而是會視乎獻祭儀式的情況而獲得不同的實力。但要是後者的話，那麼問題就大了，對方的實力是可以繼續成長的，具體會成長到什麼程度，誰也無法確定。」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必須趁著這個城市裡的人死亡之前，解決對方？」
「這是最輕鬆的解決方案。」蘇言回答道，「所以我才沒有選擇去拯救任何人。你就算這一路上扔了上百顆石子出去，又能夠拯救得了多少人？那些人遲早還是會受到精神污染而失去理智，你這麼做，不過只是在加速獻祭儀式的過程而已。」
「這……」戴維有些啞口無言。
他一直以為，自己至少是在做好事，本著能救幾個就救幾個的念頭，畢竟這才符合自己的騎士精神。
但是眼下看來，他似乎是好心幹壞事了？
這讓戴維感到有些懊惱。
沒有理會戴維的情緒，蘇言凝視著前方不遠處那道衝天而起的黑色光柱，臉色顯得格外的凝重。
在心裡，他早就將盜賊公會的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了一遍。
之前利用【靈魂拷問術】對那名盜賊公會的負責人進行靈魂拷問，結果卻未能從對方身上獲取任何有價值的情報，這自然讓蘇言很是不爽。
不過這件事，實際上也無法怪盜賊公會毫無情報能力。
盜賊公會擁有很強的情報能力不假，但是對於大多數情報，除非是覺得有利用價值的，否則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深入追究探查。所以他們只知道，奧恩是在數年前加入如今古塔公爵的金鐸家族，並且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成為金鐸家族的騎士長之一，完全就是一副金鐸家族的忠臣一樣。
至於奧恩在加入金鐸家族之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又是來自哪裡，他的朋友圈和人際關係到底如何，盜賊公會自然不會去仔細探聽。除非他們覺得，奧恩這個人的情報很值得他們繼續深究，那麼他們才有可能派人去詳細探查。
這一點，也是為什麼盜賊公會對於蘇言的情報有所偏頗的原因所在。
蘇言的第一次出現，是在北冬城和盜賊公會的交易。
所以當蘇言在阿卡拉城出現后，盜賊公會也只是對他的情報進行了一下關注，以及些微的完善而已，畢竟是一個潛在的客戶。至於更深入的調查，他們自然不會繼續，畢竟阿卡拉城作為北境四個傭兵公會的設立點之一，比調查蘇言的情報工作更有價值的情報比比皆是，自然不可能會在蘇言的身上花費太多的時間和精力。
不過若是一開始就知道蘇言是一名英雄級強者的話，那麼情報的優先順序，自然就會不一樣了。
這也是盜賊公會從一開始就被蘇言表現出來的假象所蒙蔽的原因。
但是蘇言不知道這些。
不過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在乎。
事實上，哪怕整個阿卡拉城都被獻祭了，蘇言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他真正擔心的，只有安娜而已。
若不是他知道安娜的體質有些特殊，眼前這種規模的精神污染還無法讓安娜失去理智的話，蘇言恐怕已經將整個阿卡拉城都掀翻了。但是此刻，感受到城內那種精神污染的力量越來越強烈，蘇言的內心也被揪得緊緊的，他不知道安娜的精靈血脈還能庇護她免受這種污染多久，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儘快趕到的話，那麼事情恐怕會變得非常複雜和麻煩。
他總覺得，眼前這個獻祭儀式，似乎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一樣。
「你……怎麼了？」察覺到蘇言的臉色越來越凝重，戴維的內心也變得越來越不安了，「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我知道了！」蘇言發出一聲驚呼，「我想起來了！」
「知道？你知道什麼？」戴維一臉的茫然，「你想起來什麼？」
……
與此同時，在地下石室里。
萊娜和斯圖爾森正艱難的突圍著。
不過百來平的空間，可是他們卻感覺這是一條完全讓人絕望的死亡之路。
因為飢餓和饑渴，再加上腦子裡不斷嗡嗡叫的吵鬧聲，都讓他們感到非常的費力。
盧恩斯已經死了。
他想要撕咬萊娜的頸動脈，被斯圖爾森迫不得已之下一劍斬首。
波恩也重傷陷入昏迷，但是恐怕也沒辦法再活下去了，因為有好幾名同樣喪失理智的人正在朝著他靠近。
萊娜為了保護昏迷中的安娜和托馬斯，也受了不小的傷。
若不是斯圖爾森的職業里有持盾衛士，搶了一塊木板充當盾牌使用，恐怕他們也無法繼續堅持下去了。
而懸浮在半空中的那名被召喚出來的存在，他的雙眸卻是越來越亮了。
「半精靈！哈哈哈！一名半精靈！」他發出一聲癲狂般的笑聲，「區區一名半精靈，但是身上的精靈血脈居然如此濃郁和高級！哈哈哈哈！這是來自深淵的偉大意志！看來深淵意志是在眷顧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