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心裏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母親有些不對,可是因為父親過世傷心過度,也就沒太在意。
房間裏,林月和媽媽又和林建中說了很多很多心裏話。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樓下傳來大聲喧嘩的聲音,有人急吼吼地叫林心月。
林月走到陽台上,便見到很多鄰居圍在樓下的空地上大聲叫她。
“林心月,不好了,你快下來,你媽跳樓了。”
“什麽?”林心月頭又是“嗡”地一下,差點就站不住,還是媽媽眼疾手快衝過來扶住了她。
“不,媽媽,我媽媽怎麽會跳樓呢?”她一邊不可置信地問,一邊已經移動腳步,朝門口奔去。
等她們下了樓見到王愛珍時,她也是躺在一大片血泊中,已然斷了氣。
“媽?你怎麽也不說一聲就走了呢?媽?我爸讓我照顧你的,你這,讓我怎麽對我爸交代?”
她走之前說了什麽?她說:“月兒,你是個好孩子。”
媽,你這輩子就誇了我這一次啊,就一次。我寧願你永遠別誇我,也不希望你就這麽走了。
難怪她說她也不會有什麽遺憾了,難怪她讓她們母女相認。
也許,她早就想好了要伴著林建中長眠地下吧。
林月已痛到極點反而麻木了,她挺直了脊背,不再痛,不再流淚,不再說話。和母親一起把王愛珍拖回了家。而後,她學王愛珍的樣兒,細致耐心地幫她擦拭幹淨,那動作極其輕柔。
回想這些年來,母親對她冷淡,似乎她對她也不夠親近,以後也不會有親近的機會了。
她握著她的手,那手上還有殘餘的溫度。好像還沒有這樣摸過媽媽的手呢,就像媽媽對爸爸說的那樣,她也喃喃地說。
“媽,你是不是一直討厭我啊?從來不願意我碰你一下,可你怎麽就走了呢?這回我要摸摸你,親親你,你躲不了了吧?”
說著,她低下頭,在媽媽的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這個吻,是她盼望了二十幾年的啊。
多渴望,媽媽能醒來,微笑著說一句:“媽媽一直都很愛你的。”
這一切,也再無可能了。
當天晚上遠在加拿大的李澤明就知道了林月身上發生的所有事了,他心急如焚,立即協同林心坐上了當晚的航班。
第二天一早到了機場,他便把林心交給了李助理,自己沒回家直奔林月家。
李澤明看見林月時,她已經眼窩深陷,憔悴至極。他低低地喚了一聲“月兒”,便輕輕把她摟進懷裏,也無瑕顧慮林月的母親在場了。
林月真的累了,倦了,她再也沒有力氣推開他。這時,她就想像以往一樣靠在他的肩膀上,被他摟在懷抱中。
一夜之間,父母雙亡,她感覺自己心實在太冷了。好在,她的陽光來了,她的依靠來了,她就想任性地靠一靠,哪怕隻一會兒。
“後事交給我辦吧,你歇歇!”
抱了很久很久,李澤明才放開她,問候了一下林母,便張羅起喪事。
依照林月的意思,死者已矣,一切從簡。所有喪事隻用了一天就辦完了,送走所有親朋,所有的喧囂都結束了。
嶽明慧實在不放心讓女兒一人呆在家,她提出讓女兒去她住的地方,而林月卻固執地要留在家裏,守著父母的亡靈。實在沒法兒,林母隻有選擇在這裏陪她。
李澤明把林月帶到了院子外的梧桐樹下,倆人還像以前那樣坐著,她輕靠在他肩膀上。
這夜,天有些陰,月亮被薄薄的陰雲遮著,若隱若現。
“月兒,你看!”李澤明指了指月亮。
順著他的手指,她看向了天空。
“月兒,你看天上的月亮,無論有多少陰雲從她麵前飄過,一樣掩蓋不住她本身的純潔。”李澤明意味深長地說。其實,他是想說,讓林月放開那件事來他身邊,讓他來保護她。
林月收回看向空中的眼,靜靜地看了一眼澤明。看來,他都知道了。此時,她終於有一些力氣離開他了。
她雖叫月兒,可她不是月亮。
以後,便要去為兩條人命和自己的清白複仇,不想讓澤明被牽連進來。
“謝謝!天晚了,早點回去。以後,就不要再見麵了。”她站起來,感覺好冷,冷的想發抖,盡管此時馬上就要入夏了。
“月兒。”李澤明輕喚了一句,她卻頭也不回地朝院內走了。
“再見!”她細細的聲音飄過來,幾不可聞。
月兒,你的這聲再見,分明就是再也不見的意思。為什麽還要躲起來?是因為還要報仇的緣故嗎?
你知道不知道,我已經找到了林心,我會讓她給你一個交代的。
林心此時正一個人蜷縮在沙發裏看電視,其實電視裏演的是什麽,她根本沒注意。隻是把電視開著,腦袋裏卻想著和李澤明相識的細節。
一個暖洋洋的午後,林心去了渥太華久負盛名的鬱金香花園。那裏每年五月都會迎來全世界旅遊愛好者爭相參觀。六月的時光,鬱金香節已經過了,不過還是有很多鬱金香並沒有凋謝,一些花期晚的甚至還剛剛開放。
那是一個令人心曠神怡的地方,滿眼的五顏六色,滿世界的幹淨清新。
她在想著,似乎一切都已經結束了,裴雲已經被她害慘了,嫉妒多年的妹妹此時怕也早成了替身,被蹂躪了吧?
她以為完成了這一切,她會很輕鬆,很愉悅。可在麵對如此美景時,卻發現心是空落落的,沒有半點喜悅可言。
她信步走著,走過一片片橘黃色的鬱金香花叢,又走過一片優雅的紫色的花叢,最後她的視線定格在一片白色的鬱金香上
那些鬱金香格外的不同,它們都是並蒂而生,隨著微風吹來,兩個花頭一起搖曳。
這花,竟讓她的心微微疼痛起來,忽地想起那個和她並蒂而生的女孩。
林心,她到底做錯了什麽?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你怎麽能連自己的親姐妹都忍心害?你真是最惡毒你女人!
正在她沉思之際,忽然看見有幾個高高大大的黃種男人在向她靠近。她心裏暗叫不妙,這幾天總是隱隱約約感覺到被人跟蹤,可是一回頭,卻又看不見人。
她知道裴雲的未婚夫是霍涼石,而霍涼石是個有背景有手段的人。難道他的手都伸到了加拿大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