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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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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饒是現在女鬼就想伸手掐死這個第一眼就讓她凶戾之氣暴漲的碧池, 實際操作上也無能為力。


  不僅如此, 這才第一天,影響力實在有限, 只能在人最無防備的時候入侵意識。


  那碧池被嚇哭還欠了一回嘴后, 意識防備有所加強。女鬼自己都不確定這次的半夜驚嚇, 就內心層面的傷害來說。


  到底是這碧池受的驚嚇比較大,還是她的肺管子被戳得更疼。


  然而現在祝央的意識已經完全清醒,女鬼只能含恨消失, 鏡子里的倒映也恢復成了祝央自己的模樣。


  祝央在鏡子里看到自己的臉, 眼淚戛然而止, 大鬆了口氣。


  伸手摸向鏡子, 哽咽道:「嚇死我了。」


  又看了看自己梨花帶雨的樣子,忍不住陶醉:「連哭都這麼漂亮, 到底得多黑心爛肺不要臉,才能舔著臉拿自己的樣子替換我的?」


  說完話洗手間的空氣驟然冷得要結寒霜似的。


  祝央打了個激靈, 趕緊逃了出來,打開了房間里所有的燈, 裹了一床被子在身上。


  整個屋子頓時亮如白晝!

  強光碟機散了些許陰晦恐怖, 祝央立馬抽出電話, 可要撥號的時候卻發現不知道該打給誰求助。


  姐妹會的塑料姐妹?各有目的的追求者?永遠從公事上抽不出身的父母?

  打給警察叔叔?深更半夜說自己見鬼?被當成惡作劇挨頓批評算輕的, 給你轉接青山精神病院都不是沒可能。


  祝央生平頭一次覺得求助無門, 又翻到通話記錄里她弟弟祝未辛的來電。


  立馬像抓了根救命稻草一樣撥了回去——


  祝未辛半夜兩點多被吵醒, 摸過手機迷迷糊糊應了聲:「喂?」


  少年的嗓音已經褪去了青澀, 往成年人的成熟磁性靠攏,又不失年輕的清爽精神。這會兒剛醒,喉嚨還有些沙啞,最是好聽。


  祝央見電話接通,忙驚惶道:「喂!阿辛,我跟你說我這裡——」


  誰料祝未辛聽到他姐的聲音頓時來了精神,蹭的從床上坐起來,沒等祝央說完話。


  便道:「怎麼?夜深人靜終於被內疚感折磨的睡不著覺,知道反省自己下午的無理取鬧了吧?」


  祝未辛委屈了整整小半個晚上這會兒終於暢快了:「是不是覺得還是有弟弟住一起好些?」


  「抗大米換燈泡通下水道還能替你打流氓,送上來的免費勞力你多不得了啊,還嫌棄。」


  「這會兒知道自己當時腦子進水後悔了吧?我告訴你,晚了!要想我住過來也不是不可以,但態度這事咱們要好好掰扯掰扯——」


  被弟弟這翻欠兮兮的一打岔,祝央徹底冷靜下來。


  雖說無數次想把這塞回媽肚子里回爐重造,可畢竟是親生的。


  以前在家闖了禍,仗著他是男孩子皮實抗揍甩鍋給他也就算了,現在這事明顯不對。


  把人叫過來是可以壯膽,但要真出事害了自己弟弟怎麼辦?或者只是虛驚一場,那把人叫來就攆不走了。


  想到這裡祝央不等他喋喋不休的得意完,就乾脆道:「哦那算了,你剛剛高考完,自己在家窩著哪兒也不準去。」


  祝未辛像正歡天喜地高歌的鴨子突然被掐住脖子一樣:「嘎?不是,你就不爭取一下?好好說的話我要求也沒那麼高。」


  「不了,滾去睡覺吧,都兩點了還浪什麼浪。」說完就掛了電話。


  祝未辛一個人聽著忙音,半晌沒反應過來。


  他這是——被他姐涮了?


  祝央也不知道自己一晚上怎麼熬過去的,早上醒來已經九點多,當時那麼怕居然也能迷迷糊糊睡過去。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神經或許沒有自己想的那麼敏感纖細。


  有了昨晚那慘無人道的一幕,祝央照鏡子的時候小心翼翼,還好鏡子里沒有變人。


  年輕就是好,這麼折騰一晚,她氣色看起來如同往常,也沒有黑眼圈。


  蓋因平時徹夜狂歡尋樂,就精力消耗來說,這點著實不算什麼。


  等梳洗打扮磨磨蹭蹭來到學校,一上午基本快混過去了。


  她直接去了學校餐廳二樓,果然姐妹會的人大部分已經等在那裡了。


  屬於她的餐點也已經有人替她點好,祝央坐下,以她為首的一桌女孩子個個美貌靚麗,衣著光鮮。


  連頭髮絲和指甲都散發著精心打理的細緻,真叫一光彩照人,美不勝收。


  整個餐廳樓上樓下,只要是個長眼睛的,都得往那邊多瞄兩眼。


  祝央落座后看了眼旁邊的謝小萌,發現她整個人萎靡不振,神思恍惚,眼下有些青色。


  「你這是——」祝央挑剔不悅的眼神掃了她的臉一圈:「氣色這麼差還不化妝,早上沒醒夢遊就出來了吧?想拉低咱們的平均顏值嗎?」


  謝小萌抬頭,看到祝央,平時被說一句睫毛膏沒刷勻都要介意半天的人,這時卻全然不在意這些諷刺。


  忙拉著祝央的手道:「你應該也見到了吧?昨晚,我回去之後,我以為是自己嚇自己而已,可我洗手的時候時候,我發現——」


  謝小萌說話舌頭都捋不直了,抓著祝央的手在發抖。


  祝央本來心裡就存了這事,被這慫逼一激,大白天人來人往的餐廳里也覺得發毛。


  她低聲道:「你也在鏡子里看到那女人的臉了?」


  謝小萌瞳孔一縮,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艱難的點了點頭。


  如果說同時撞邪還能說是被詭異的情況嚇到了,可連手筆都一模一樣,真的不是巧合能形容的。


  兩人正偷偷說著話,這時旁邊插過來一個聲音:「看到什麼了?」


  祝央她倆抬頭,一個瓜子臉,頭髮染成巧克力色的膚白大眼美女好奇的看著她們。


  她叫林茜,姐妹會的成員之一,播音系的系花,一直致力於拉下祝央自己做頭頭。


  然在婊勁上和祝央不相上下,智商卻硬差一籌,所以三年了,目標仍觸手可及卻遙遙無期。


  祝央和謝小萌的異常表現,林茜有些敏銳的觸覺,所以就聞著腥湊過來了。


  祝央壓了這碧池三年,豈會不知道只要稍顯狼狽,迎面而來的就是落井下石的狂歡?


  老實說比起女鬼的威脅,她更在意自己的統治地位。況且這傻逼三年了來來去去還是這套。


  不知長進得她都看不下去,祝央隨口便道:「哦!看到你昨天朋友圈的照片了。」


  「講道理你是認真的嗎?本來就是瓜子臉還要把下巴修得這麼尖,你是要競爭這一屆錐子臉女王?」


  「你看把萌萌嚇的,也不是我連你們的網上動態都要指手畫腳,可你既然學了這個專業,現在也在積累粉絲,以後肯定是想進一步走入公眾視線的吧?」


  「那就得好好培養一下自己的審美意識了,磨皮大眼尖下巴,嘖嘖!你真覺得有誰會對這種千篇一律的網紅臉有印象?」


  林茜事情沒打聽到半點,倒被一頓削,臉都被撅紅了,心裡更是把祝央砍了幾百刀。


  周圍還有碧池捧她臭腳:「就是,茜茜你這塊應該多聽聽祝央的意見,她是真被星探發掘過的,而且還不止一次,那就說明在人家專業眼光里,她的審美風格是可塑的。」


  「不說我現在才說這話,其實我也覺得你的審美老透著股廉價味,自己的風格和魅力特點不去突出,修圖修到景物都變形也不是第一次了,好歹你現在還沒什麼名氣,要不然不得被網上群嘲啊。」


  「你們也別光說茜茜,估計是那幾個留言活躍的迪奧絲吹捧多了,讓她誤以為這沒毛病,哎喲!你這小腦瓜子到底多傻才會信了那些沒見過世面的low貨的?」


  連剛才還神思不屬的謝小萌都順勢道:「嗯!腦子清醒點,別飄!」


  林茜差點沒被這群碧池左一句右一句的噎死,尷尬的強笑道:「哎呀,不就是最近那個P圖軟體,我看著新鮮玩了兩張嘛,值得你們大驚失色的。」


  自搭梯子轉移了話題,這時又有帥哥過來打招呼,提到祝央的生日派對,暗示自己能不能得到邀請。


  眾女生調侃帥哥之際,林茜偷偷拿出手機,把最近發的自拍全刪了個乾淨。


  午餐過後幾個女生才散開,謝小萌忙把祝央拉到美術室,趕走了兩個在這裡聊天的美術生。


  「我說,你現在還會覺得這事是我多想了嗎?」說著人都要哭出來了:「本來就是一張可疑的碟片,你扔了不就完了?非要看,現在好了,怎麼辦啊?」


  祝央甩開她的手:「閉嘴,你除了慫,污染情緒,還會幹什麼?就你這樣的,要是在恐怖片里活不過開頭兩分鐘。」


  謝小萌不服氣:「那校花頭頭也不是能活到最後的,能活到最後的都是一臉蠢樣,衣品差得要死,脖子手腕全包住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個貞潔烈婦的女主角。」


  「我要是先被女鬼索命了,你,你后一步也跑不了,時間問題而已。」


  「你說什麼?」祝央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造反。


  謝小萌立馬就慫了,哭道:「我不是在這兒跟你發瘋,可是你得想想辦法啊,明顯咱們攤上事了。」


  祝央這才收回眼神道:「別只知道在這兒哭訴犯蠢,控控腦子裡的水好好捋捋前因後果。」


  「這事雖然邪門,但源頭在哪裡明明白白的,不就是那張光碟咯,既然是看了光碟才有這事,肯定解決的辦法也逃不開那玩意兒。」


  「電視里的辦法是給別人看轉移詛咒,不知道那女鬼是不是照搬人家的套路,不過七天死亡預警都出來了,八九不離十。或者砸掉光碟也能破解呢,總之先把光碟找到。」


  謝小萌見她腦子清晰,一下了把事情理得簡單頭頭是道,像找到主心骨一樣——


  「好好,我昨天因為害怕,出門就把光碟拿出來扔你花園的草叢裡了,正好不用去翻垃圾桶。」


  祝央:「……」


  兩人正要翹了下午的課回家,突然聽到美術室里傳來一聲細細的尖笑。


  這聲笑太輕,不注意還真容易聽漏。


  接著從窗外刮進來一陣風,吹起了白紗窗帘,又吹得室內畫架上的紙張獵獵作響。


  這風不大,來得快去得也快,但給人感覺就有點邪門。


  風停止后,窗帘慢慢飄回本位,待它掠過一張展架后,謝小萌本就警惕的臉上,表情變得驚駭恐懼。


  祝央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那張畫架上別著的畫,是一個女人的頭像。


  普通寡淡的長相,輕拈牛角梳梳著她那頭過分黑亮的頭髮,赫然就是錄像帶里的女鬼。


  她的眉眼帶笑,深深的看著面前的兩人,平平無奇的眼睛彷彿有股魔力要把人吸進畫紙里。


  「啊——」謝小萌短促的尖叫被祝央一把捂住了。


  這會兒祝央也心臟狂掉,喉嚨乾燥,只是看了謝小萌當時的表情心裡有所準備才繃住沒叫出來。


  她怕又是女鬼的幻象,然後謝小萌一尖叫把人全喊進來,發現屁事沒有,所有人都圍著她倆看她們失態恐懼發癲。


  比起女鬼,那才是真正災難的開始。


  謝小萌平靜下來之後,祝央才鬆開她,低聲罵道:「你想從人人羨慕的校園女神墮落到神志不清的瘋婦就給我儘管叫。」


  謝小萌想了想那可怕的場景,自覺自愿的捂住自己嘴。


  接著祝央又使喚她:「你去把畫拿過來。」


  「啊?」謝小萌沒被她嚇死。


  「啊什麼啊,你仔細看,那玩意兒好像是真的。」祝央指了指畫架:「那畫架太輕,剛剛被風吹過來了,所以我們才看到。」


  謝小萌不想知道這些,她就是不願意去碰那可怕的畫,可又不敢不聽話,她怕祝央把她踹開讓她獨自面對女鬼,之後又把她從姐妹會裡除名,那才是最可怕的後果,而且她相信這碧池絕對幹得出來。


  祝央接過謝小萌躡手躡腳拿過來的畫,忍著不適看了看。


  隨即鼻子一嗤,發出一聲冷笑:「喂!說起來朱麗娜已經三天沒來學校了吧?」


  謝小萌這才突然想起朱麗娜就是美術系的:「之前我給她打過電話,說是病了,這兩天窩外面租的房子里養病呢。」


  又看了看周圍:「就是這裡,她經常在這邊畫——畫!」


  說著謝小萌自己的聲音也慢了下來,看了看祝央手裡的畫:「你說她——」


  祝央把畫紙一撕:「走唄!姐妹都生病好幾天了,咱們不去看看多說不過去。」


  「嗯,先回我家找到光碟,再去買卷膠帶。碧池搞到我頭上來了,恁不死你。」


  又指了指謝奕:「這男的是誰?幫凶還是要封口的?」


  謝奕見這小子,還真和他姐姐頗有些一脈相承,不過這裡也沒他什麼事了,便乾脆利落的告了辭。


  祝未辛本還想問他姐要不要先攔著人恐嚇一頓,結果回頭就看見電視里那長發屍體不見了。


  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指著電視:「這裡的屍體呢?」


  祝央一把打開他的手:「屍什麼屍?你坐飛機坐懵了吧。我派對剛剛才散,你就來觸霉頭,吃早飯沒?」


  「不是,剛剛電視里明明——」


  話才說一半就見她姐一副懷疑他喝酒/嗑/葯昏了頭的神色虎視眈眈的盯著他,祝未辛閉緊嘴巴,不信邪的去電視前摸了摸。


  可除了光滑的屏幕什麼都沒摸到,一進來就觸目驚心的屍體彷彿就是他的一個幻覺。


  隨即又想著剛剛那麼多人出去,要真有屍體,誰還能這麼淡定,於是便也有些動搖了。


  他一把撲過來抱住他姐:「姐你該不會沾上什麼髒東西了吧?所以說女孩子一個人住久了陰氣重,我陽氣足,陪你住一段時間幫你調和調和。」


  祝央摸了摸他手臂上越髮結實的腱子肉,按這二貨的黏糊勁,一時半會兒是撕不下來了。


  於是便背後掛著個等身掛件,自顧自的拖著去了廚房,打開冰箱拿東西給他做早飯。


  他們老家的城市離這邊挺遠,坐飛機要飛好幾個小時,再加上從機場的來往距離和登機準備什麼的。


  這小傻貨一大早的出現在這兒,不用說肯定是昨晚大半夜就跑出來開始折騰了。


  祝央既嫌他跑過來礙事,又有些心疼,煎荷包蛋的時候便問:「昨晚到現在都沒吃東西呢?」


  「吃了,飛機上有飛機餐。」


  「那玩意兒是人吃的?」祝央撇嘴,然後又往鍋里加了幾塊培根和香腸。


  把祝未辛樂壞了:「多加點多加點,我喜歡吃肉,冰箱里是不是還有餃子?我剛剛看到了,也給我煮幾個。」


  和一般人趕路后飲食不振不一樣,祝未辛舟車勞頓后反而胃口大開。


  祝央也了解他,乾脆把阿姨準備的凍食都給他蒸了些,品種還不少,又給他打了豆漿,切了好幾樣水果,很是豐盛的一桌。


  祝未辛吃完早餐就被他姐趕去洗澡睡覺,他在這裡是有自己的房間的,但過來的匆忙,也沒收拾出來,便死皮賴臉的鑽進了他姐的被窩。


  派對后的狼藉稍後自然會有人來收拾,祝央便端了杯果汁,來到二樓的陽台上。


  坐在藤編的躺椅上,靠著墊子半躺著享受早晨的陽光。


  被女鬼纏了好幾天,雖說全程看似自己這邊佔上風,不過這緊繃的節奏也不是好受的,直到這會兒她才方有種鬆口氣的感覺。


  不過謝奕臨走時說的話,實在讓人在意,偏偏那傢伙又語焉不詳。


  這讓祝央有些介意,但同時又覺得荒謬。


  嚴格來說她並非那個隱沒在世界里側的神秘圈子的相關者,也不符合篩選條件。


  之所以事情會變成這樣,不過被朱麗娜那個碧池拖下水,而那理不清自己該幹什麼的傻逼女鬼緊緊纏著她不放而已。


  可謝奕卻說這個存在並不是講道理的?


  才琢磨到這兒,祝央腦子裡便多了個聲音,或者也可以說是一段意識,如朱麗娜所說,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大意是恭喜她在選拔賽中大獲全勝,現在玩家預備役朱麗娜已經將選拔名額正式轉給了她,一旦接受,就是這個遊戲的正式玩家了。


  這個遊戲沒有具體的名稱,也沒有繁複的規則,只會定期拉人去虛擬世界完成任務。


  任務當然存在一定的風險,但同時也伴隨機遇和回報,問她是否接受。


  一旦接受,此時選拔賽的獎勵就會兌現。


  祝央消化完這段意識,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只覺得自己日了狗了。


  這特么還真有完沒完?先不說朱麗娜那個碧池居然還敢恬不知恥的把禍水往她這邊引。


  個破遊戲還真盯上她了是吧?祝央就不信這玩意兒真這麼容易就可以轉移名額的,誰放著好好日子不去過,會去所謂遊戲里作死?


  光是選拔就是能把人嚇半死的女鬼,真到了正式賽場會是什麼情況?

  那些玩家預備役的第一前提就是曾經在重大事故或者疾病中死裡逃生過,也就是說,即便這超出人類理解範疇的遊戲,也不可能無故掠奪普通人類的選擇和自由。


  祝央是腦子有坑才會接受。


  正想回絕,旁邊的電話卻先一步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謝小萌。


  祝央心情正不好,接通電話聲音變有些不耐煩:「說!」


  「祝央,祝央!」那邊傳來謝小萌驚慌哭泣的聲音,她語無倫次道:「朱麗娜死了,就在我眼前。」


  「我們從你家出來過後,我倆一起打車走的,她先到家下車,還在外面跟我揮手來著,然後,然後她過馬路,突然撞邪一樣在馬路中央站了一會兒,真的,就那麼一會兒。」


  「等她回過神來想剛走兩步,就被沒剎住車的大貨車給撞飛了。地上全是血,我不敢過去看,我不敢——嗚~」


  祝央整個人如墜冰窖,她喉嚨乾澀得生疼:「多久之前的事?」


  「就現在,不到五分鐘前,祝央,你說是不是那女鬼並沒死?她找我們索命來了?朱麗娜,我,你,我們都跑不掉?」


  這個時間,差不多就是她收到意識片段的那一刻,也就是說朱麗娜轉移了名額下一秒,她就被車撞死了。


  曾經死裡逃生得回的性命,又轉眼就被收了回去。


  祝央草草的安撫了一下謝小萌,讓她自己先回家,掛掉電話沉默了半響,突然將手機狠狠的砸了出去。


  此時腦中的選項又開始催促——


  【是否選擇成為正式玩家!】


  【是否選擇成為正式玩家!】


  【是否選擇成為正式玩家!】


  越到後面,催促的意味越發明顯,帶著尖刻焦躁的意味,讓人心煩意亂。


  而這明明是一段意識,甚至沒有自己的音色腔調,祝央卻無端感受到了一股陰險威脅的意味。


  她要是拒絕了,也會像朱麗娜一樣立馬死去?

  【可否將名額轉給他人?】祝央在心裡這麼問到。


  得到的回應是不可以,周圍並無符合轉移條件人選,至於這條件是什麼,卻沒有給出答案。


  祝央一時間連炸房子的心都有了。


  不對,朱麗娜拒絕的時候站在大馬路上被貨車撞擊而死,那麼她坐在自個兒家中呢?會突然一塊隕石掉下來砸死她嗎?


  單砸死她不出奇,屋裡還睡著自己那蠢弟弟呢,祝央這會兒就算心有戾氣,也不敢冒險。


  牙槽都快咬碎,最後還是選擇了同意。


  立馬殺死女鬼的報酬兌現了出來——


  【任務評價S級,獲得積分20000點,爆出貞子(偽)技能書,得到貞子(偽)部分能力。】


  祝央嘴角抽搐,這特么遊戲還真挺有逼數的,也知道自己的鬼是山寨貨。


  不過擁有女鬼技能這獎勵倒也讓人意外,雖說不清楚這遊戲的具體標準,也別看那女鬼被她耍得團團轉。


  但擁有了部分鬼怪的技能,也就意味著在日後多少有了和這些靈異事物正面硬抗的資本。


  就比如謝奕,祝央猜他肯定身上也是有從遊戲中得到的某些力量的,不然也不會一招從容的制住了女鬼。


  但這積分是怎麼用?

  祝央還想琢磨,但腦中已經沒有任何回應了,她便猜測這玩意兒是不是還得等下次開局的時候才能繼續摸索?

  把自己賣了身,祝央心裡滋味還是不好受,一時也沒了悠閑曬太陽的心思。


  下了樓見客廳里的狼藉已經被收拾得差不多了,祝央正準備倒杯水喝。


  但經過電視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她將手試著伸向電視屏幕——


  隨即發生的事讓人大跌眼鏡,但又頗有些在祝央的意料之中。


  她的手直接穿透了電視屏幕!


  房子里還有阿姨在來來去去打掃,她忙把手抽了出來,跑上樓躲進自己的洗手間。


  又試著對鏡子這麼做,居然也可以觸到鏡像的另一端,她甚至能摸摸鏡子里的自己。


  祝央一時間又是獵奇,有些興奮,但同時又覺得這能力——有點噁心。


  也許是被女鬼騷擾久了,她摸到鏡子里自己的那一刻,生怕鏡像里的自己又變得青面獠牙。


  而她在牆上試的時候卻再沒了這種穿透力,這個更證明了祝央的一個猜測。


  她能伸進去的地方,該不會是通往裡世界的通道吧?本來說起來鏡子之類的東西就挺邪門的。


  一直到中午,祝未辛醒來,祝央才停止了對技能的試探和琢磨。


  兩人吃著阿姨做的午飯,祝央便開口攆弟弟回去。


  她現在是攤上大事了,真就什麼時候死都說不準,自己心裡慌得一批,留弟弟在面前也怕牽連他。


  祝未辛卻是不幹的,他人都已經來了,豈是能攆走的?

  下午挨了好幾下抽,愣是沒把人攆走,還滾他姐身上:「我沒衣服穿,你要不想我今晚穿著你的睡衣睡覺,咱們吃完飯就去買衣服。」


  祝央擰他臉蛋:「我想把你帶出去扔橋洞里。」


  不過最後還是想著讓他在這兒玩一陣應該也沒什麼,反正大學也快放假了。


  更何況那什麼破遊戲,她才剛過了選拔賽,總要給時間讓人喘口氣,估計下回合也還有一陣子。


  於是便點了頭,下午換了漂亮衣服化了妝,拎上包包牽著弟弟出門血拚了。


  姐弟倆相差三歲,又從小就長得好看,相互都是對方炫耀的資本。


  上小學的時候她就喜歡時不時的帶人到同學面前炫耀,而祝未辛也喜歡在幼兒園小朋友面前炫耀姐姐。


  兩人在外面正浪得飛起,突然祝央腦子裡就收到一條消息。


  【明天下午14:00 遊戲開始,屆時會被拉入遊戲空間,請注意隱蔽,獨自待在私人空間。】


  祝央:「……」


  那先頭一開始的七天提示,以及自己在作死邊緣瘋狂試探,女鬼都氣得內傷嘔血但仍然不能實質性的拿自己如何。


  都紛紛指向了一條重要的鐵律,那就是七日之前不得索命,或者說是無法直接索命。


  而此時此刻,秒針從十二點的位置挪開,彷彿是一個信號,祝央甚至能感受到某種暢快解脫的尖戾氣息。


  ,


  昭示著七天限定已到,規則無法再保護獵物的最低限度安全。


  而祝央看著屏幕里已經出現的空屋子畫面,嘴角亦然勾出一抹狩獵般的興奮。


  這次的視頻內容又和以往不同,空屋子的畫面持續幾分鐘后,屏幕一陣雪花,然後視線里多了口井。


  祝央心道這玩意兒山寨也真山寨得徹底,不過按照她入夢之時變化的那副鬼樣來說,確實也像在水裡長期泡脹一樣,黏膩濕潤噁心。


  祝央屏住了呼吸,女鬼這麼捧場一過十二點就出來索命也是預想順利,她還真怕這女鬼不來,或者拖拖拉拉的耗盡了看熱鬧的大伙兒的耐心。


  不過話又說回來,連續好幾天被她這麼慘無人道的磋磨,是個人都忍不了,更何況是執念和戾氣化身的鬼?自然是一解禁就迫不及待的要恁死她。


  隨著畫面里井口的存在逐漸清晰,有隻手出現在井沿上,接著一個黑髮覆面,身穿白裙,四肢扭曲的人影從井裡爬出來。


  一步又一步的走了過來,這會兒滿屋子的人都屏息靜氣。


  緊接著人影很快到達了屏幕前,直接從電視機里鑽了出來。


  先是伸出一隻慘白烏青的手,接著是滴著水濕噠噠的頭髮,女鬼爬得好像很費力,但卻是真的在一點一點的往外鑽。


  謝奕抓鬼這麼多年,凶宅凶樓沒少去,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滲人的一幕。


  他覺得祝央估計有點託大了,整個別墅里的氣氛安靜得詭異,但他猜測下一秒這些反應過來的醉鬼就會恐慌尖叫著一鬨而散。


  果然,看看周圍,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懵的,帶著醉酒後特有的茫然和遲鈍。


  就在此時,有個聲音打破了沉默,卻是祝央自己乾的。


  只見她興奮一笑:「真的有鬼鑽出來?快來人記錄下來,我們一定是全世界最酷的派對。」


  又大吼一聲道:「都愣著幹嘛?沒看見女鬼小姐鑽出來這麼艱難?男生們上去幫忙一把,其他人給我應援。」


  隨即周圍的人就跟收到指令一樣,興奮得都瘋了。


  有女生立馬架起了攝像機,力氣大的男生則直接上去拽人——鬼,其他人則圍緊電視機。


  整齊劃一的應援叫好:「加油!加油!加油!」


  謝奕敢打賭,那女鬼本來殺氣騰騰,一往無前往外爬的身影肉眼可見的一僵。


  然後微微瑟縮了一下,給人一種想往回爬的錯覺,讓人不難猜出這女鬼小姐生前估計是重度社恐患者。


  平時殺個把人吧,從電視機里爬出來索命什麼的,基本上也是一對一,就沒見過這麼人多勢眾的陣仗。


  可這會兒已經由不得她了,幾個喝醉酒的男生根本不由分說的三兩下就把人從電視機里拉了出來。


  等女鬼腳落地的那一刻,別墅里頓時爆發出一陣掀翻屋頂的歡呼。


  有人興奮道:「昨天我去美國留學的表妹才跟我炫耀,說那裡的姐妹會比國內格調高什麼的,說她們入會儀式還有派對都各種刺激獵奇,我明天就把視頻發給她看。」


  「對對!去幾個鬼屋廢棄精神病院探險就自詡很酷,擺個不知道從哪個漫畫里學來的魔法陣就自稱魔鬼的信徒,讓那些自己為是的傢伙看看,什麼才叫真正的鬼魂派對。」


  「這件事夠我吹一輩子,傳到ins上至少漲幾萬粉絲。」


  眾人七嘴八舌圍著女鬼,若無其事的將她當做炫耀獵奇的談資。


  有人連忙拿出手機拍照留念——


  「可以看向鏡頭嗎?啊算了,你頭髮遮住了,看不看都沒兩樣。」


  「喂喂!別往後躲好嗎?」有女生抱怨:「你往後躲會顯得我的臉大,姐妹會拍照的第一守則是什麼?絕不能搞惡意讓人襯托的小動作,你當鬼的怎麼還耍這種小聰明呢。」


  又有人摸了摸女鬼,發現果然是實體,嘖嘖稱奇道:「真的能摸到誒,我還以為手指會穿過去。」


  「這到底怎麼從電視里爬出來的?」


  又看了看自己手掌上黏糊糊的一大塊青苔:「咦~,這是什麼?好噁心。」


  「我說你身上怎麼散發著一股腐爛死耗子的味道?要出來參加別人的派對不說噴香水收拾一番,連澡都不洗的嗎?」


  這些傻逼醉鬼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在說什麼?明天一早清醒后回想起來保准嚇掉半條命。


  謝奕僵硬著脖子看著女鬼的反應,但卻見女鬼被人七嘴八舌的說得越來越瑟縮。


  估計這會兒也是後悔自己衝動,在這麼多人的時候就迫不及待鑽了出來。


  她現在是實體,實體的好處雖說是終於可以索命掐死那碧池了,但卻沒了如影隨形的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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