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三年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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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低晲著她, 再給她一次機會好了。
「那讓我想想, 」初墨望向窗外似乎不打算在今晚停息的雨, 再看向頂頭昏黃的路燈, 眉心蹙起, 「那就這樣設計吧,那對男女交換完戒指之後……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們?或者偶爾見到紅衣女子在雨夜出沒?」
秦臻:「……你別說了,大晚上的。」
初墨不禁笑出了聲, 頓了頓:「秦總, 您不覺得這條走廊……有那麼點黑么?」
她起了惡作劇的心思。
說話的時候, 她指向長廊的另一端, 漆黑,宛如深不見底。
長廊頂上的燈是聲控燈, 只有人在那兒走的時候才會亮起, 秦臻不自覺地順著初墨纖指的方向看去,長廊盡頭是一片烏壓壓的黑,隱隱似乎見到了黑暗裡藏著龐然大物。
「晚上最好不要盯著黑的地方看哦——」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縹緲的女聲。
聲音很淡,像是剛說完就融入沉濃的黑暗中。
「會看到不幹凈的東西——」
「……」秦臻硬著頭皮回頭, 便見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女人長發半掩著面, 唇角勾著詭異的笑容,眼神冰冷。
「啊!!!!」驟然長廊的燈盡數亮起,一個慘厲的男聲久久回蕩。
秦臻一邊喊著一邊撲過去把初墨緊緊抱住了, 身子微顫。
「哈哈哈——」初墨正為自己把秦臻嚇著了而洋洋得意, 把頭髮撥回脖后, 正想說點什麼, 下一刻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掌往下,貼著一層薄薄的衣料遊離著。
她的嗓音戛然而止。
「初墨,你以為你能嚇到我么?」秦臻的語調很危險。
喊的不是總監,是初墨。
「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秦臻湊到初墨耳側,薄唇抵著她的耳蝸,「還是……我要做點什麼,才能讓你想起來。」
想起那些日子的契合和歡愉,如同走馬燈在腦海里浮現。
聞言,初墨不禁腿軟,慌慌張張道:「你、你別這樣……這裡是公司!秦臻!」
話雖這麼說,但初墨連抬起手制止秦臻的動作都做不到。
即便下午的時候告訴自己忘掉之前的事情,要和秦臻處正常的上下級關係,但——
身體總是比心誠實很多。
他比她還要了解她身上的敏感點,讓她不自覺的軟了身體。
但這樣是不對的,不可以的。
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別怎麼樣?」秦臻冷聲說著,看見面前小女人眼角泛起了淚,不由心軟,手掌不再動作,沉下聲,「終於不叫我秦總了?」
「額……秦總。」
「你再叫一聲試試。」
初墨咬著唇,慫了,沒敢再提這事,只能委屈巴巴憋了句,「這是在公司!」
秦臻默默抬手替小女人擦去眼角的淚,悶聲說:「以後不許嚇我了,否則後果自負。」
「好……」初墨咬著唇,忽然想到了什麼,抬眼看他,「你被嚇到了啊。」
秦臻面無表情,沒說話。
「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能嚇到,怕是個傻子哦。」初墨一時嘚瑟,竟把心中想法脫口而出。
秦臻木著臉:「沒有。」
初墨好不容易笑夠了,看到秦臻泛紅的耳根忍不住又笑了,之前也是這樣的,往往逼著秦臻承認他不想承認的事情的時候,他的耳朵會變紅。
「你在說謊。」初墨忍不住捏住他的耳朵,認真道,「你耳朵都紅了。」
秦臻攢住她的手,黑眸鎖住她的視線。
初墨唇上的笑意僵住了,她剛剛好像放肆了些。
一不小心,又嘚瑟過了頭。
「算了算了。」初墨盡量讓語調變得輕快,肩膀無所謂地聳了下,「看這雨勢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了,我乾脆看看還有什麼工作沒有做完的,加班好了。」
說完,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不許走。」剛邁了一步,身後男人再次抓住了她的手,這會兒攢得緊緊的,像是怕她溜了,「初墨,我們談談。」
「談談以前的事情。」
初墨沉默了半晌,「嗯」了一聲,說了句:「沒什麼好談的。」
「那隨便談點好不奧?」
初墨撇過臉:「不好。」
秦臻:「……」
忽然覺得聊天再一次被聊死了。
秦臻長長舒了口氣,「我有話和你說。」
他頓了頓,又道:「對於隱瞞自己身份這件事,我道歉。現在重新認識一下,我叫秦臻,嗯……其他該了解的,你下午應該了解了。」
自我介紹著實彆扭。
「嗯。」初墨神情很平靜,「所以呢?」
被這麼一問,秦臻一噎,說:「所以,我們可以深入了解下。」
「男歡女愛,你情我願,甚至還是錢貨兩清的事情,有什麼好深入的。」初墨的話很直白。
直白得可以氣死人。
「……」秦臻腹誹,這小女人還真的是。
他頓了頓:「那是你的第一次吧,我想對你負責。」
初墨回應:「那也是你的第一次吧,平了,不需要負責。」
「可是我把東西丟你那兒了。」秦臻揚眉,語氣不自覺的提高,脫口而出。
「什麼東西?」初墨一愣,心念搬家了,該丟的東西也丟了,想找也找不回來了。
而且她很細心,秦臻的東西,後來都快點送回去了。
該不會……他知道了糰子的存在!?
初墨凝眉,不動聲色護住小腹。
手腕忽然被握住,按在一個溫熱的胸膛上。
初墨想抽回手,對方很用力,胸腔的震動和溫熱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襯衫傳到她手上。
秦臻湊近她,微微眯眼:「這個,丟了。」
「開什麼玩笑呢!」初墨一愣,忙縮回手。
初墨笑了,笑容嫣然,開什麼玩笑呢,這種事情。
秦臻看著她,毫不猶豫說:「我娶你。」
噗。
還真的讓她瞎扯對了。
初墨眨眨眼,迅速搖頭:「我拒絕。」
「為什麼?」秦臻聲音很低。
「這還能問為什麼?」初墨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周圍,「這裡是辦公室,人家求婚都是鑽戒,燭光晚餐,鮮花,還有單膝跪地,我什麼都沒有,就一句簡單的話?」
她說得輕佻,塑造一個拜金女人的形象。
秦臻皺了皺眉,思忖片刻:「這些我可以明天去準備,至於單膝下跪,可以現在……」
「停。」初墨止住了秦臻想要跪下的動作。
「秦臻,」她認認真真對上他的黑眸,「你這樣不太好。」
男兒膝下有黃金,她不值得他這樣做。
「有什麼不好的。」秦臻眉間皺得更緊,「還是說,你不相信我會對你負責?」
「不不不,不是不相信。」初墨搖搖頭,聲音放得很緩,「只是我不值得你這樣做。」
「值得的。」秦臻的回答很執拗,黑眸映出初墨的身影,「我喜歡你。」
「那你告訴我,你喜歡我什麼?」初墨歪頭看他,一字一頓道,「你能說出來么?」
「我……」秦臻一噎。
他不能說,暫時現在是不能說的。
見秦臻說不下去了,初墨勾勾唇,瞭然道:「你看,是不是說不出來。」她頓了兩秒,繼續道,「我們之間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沒有什麼負責不負責的,真的,你別太大心理壓力啊。」
沒想到,居然有一天她會去勸露水情緣的對象別把這事放在心上。
「好啦,那就談到這裡,我去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工作沒做……晚安。」初墨揚了揚手,進了自己辦公室,「還有……不要隨便對女生說出承諾,她們很容易當真的。」
-
媽啊……這算什麼。
初墨抵著門,倒吸一口氣。
她剛剛是被求婚了?
還是被自己的新上司,肚子里小糰子的播種人求婚了。
有那麼點兒玄幻。
更玄幻的是,她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可是,即使答應了又怎麼樣,正如她剛剛對秦臻說的,他都不知道喜歡她什麼,這種喜歡,是最為致命的。
也是最為虛幻的。
還是離遠些比較好。
門口傳來腳步聲,秦臻好像離開了。
初墨拉開門想去茶水間倒杯水,潤一潤乾渴的唇。
一拉開門,就對上了秦臻的視線。
他倚在牆上,眸子沉靜淡然,像灼灼星辰。
「那從朋友做起,這樣可以嗎?」
「啊……可以。」
「那朋友送你回家,這個總可以了吧?」秦臻走到初墨面前,似笑非笑的,「這個不準拒絕。」
對方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初墨只好點了點頭,無奈應了聲好。
她跟在秦臻身後沉默地走著,一路走到寫字樓大門口,望著細細密密的雨幕,再看看兩個人空空的手,心念該不會是想淋著雨回去吧……
她撫向肚子,忐忑不安,要是淋雨回去,還不如在辦公室蹲一宿呢,或者自己打車。
雨幕里隱隱透出光亮,愈來愈近,沒一會兒一台黑色轎車在他們面前停下,駕駛座上的男人搖下車窗,生的俊美,右眼下的淚痣勾人,一席深色西裝,像是從某個宴會上匆匆出來的樣子,
初墨猜,大致是秦臻那個圈子裡的人,也是一副貴公子的樣兒,瞧著比秦臻靠譜。
只是那人一開口,便是輕挑的語氣:「喲,兄弟你帶著大美人玩辦公室play呢?」
說完還不忘拋了個眉眼:「叫我過來是想讓我一起玩么?」
初墨:「……」
對不起,她收回這人比秦臻靠譜的想法。
「葉韶,傘。」秦臻皺眉。
葉韶戲謔地覷他,「是是是,大晚上把我叫出來,就是讓我送傘兼當司機的么?」
「你知道就好。」
葉韶泫然欲泣,把傘遞給初墨的時候忽然說:「美人兒,你看看這人脾氣這麼臭,就別跟著他了,來,今晚跟小爺我回家怎麼樣?」
初墨扯出笑:「不了。」
秦臻冷冷瞥他,輕輕側身擋在了兩人中間,「葉韶,開車。」
「小爺我今天就忍辱負重給你當司機吧,」葉韶順勢勾住秦臻的肩膀,「晚上要不要再聚一聚,你難得打我電話。」
「先送初墨回家。」秦臻毫不客氣拿下葉韶的手。
「嘖嘖嘖,果然兄弟比不過女人。」
「你閉嘴。」
「……」
一路上葉韶絮絮叨叨的,多次想和初墨搭話,都被秦臻攔了下來,初墨也不吭聲,就安靜坐在後駕上,看向窗外飛逝的街景。
到了住處,初墨下車。
秦臻示意她拿傘,沉聲說:「注意安全。」
她「嗯」了一聲,拉開車門準備離開。
葉韶湊過頭,揚了揚眉:「美人兒,你缺一個哥哥嗎,可以隨叫隨到的哦~」
「你給我閉嘴。」秦臻把車上抱枕拍到葉韶的臉上,轉頭又對初墨道,聲音很緩,「早點回去休息,晚安。」
初墨誒了聲,隱約覺得這倆人要打架了,但也沒多問什麼,轉頭走了。
待初墨的身影消失在住宅區門口,秦臻咬咬牙:「葉韶。」
「兄弟,有什麼事?」葉韶倚在駕駛座上,慵懶十足。
秦臻笑容很冷:「你介意少個兄弟嗎?」
「你要為了一個女人和我翻臉么?」葉韶晲他。
「嗯。」秦臻低眸,落在某處,「少個小弟弟怎麼樣?」
葉韶忽然覺得下/身一緊。
「兄弟,你是認真的???」他愕然,「你該不會是……」
「我要定她了。」
她說完,好半晌秦臻都沒有說話。
臨近下班,同事們一般不會挑這個時間來茶水間,靜謐狹窄的空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隱隱約約還能嗅到對方身上淺淡的薄荷味。
隱隱感覺不妙。
「身體不舒服,那要多注意了。」秦臻抓起了她的手腕。
初墨下意識掙扎:「秦總,這裡是公司——」
話音戛然而止。
掌心上被塞進了一個冰冰涼涼的杯子,是秦臻的保溫壺。
「你啊,平時要注意養生,這是紅棗枸杞水,喝了。」秦臻不容初墨抗拒,把自個兒的保溫壺塞到初墨手上,末了還敲了敲她的腦袋,淡淡道,「真不會照顧自己。」
初墨:「誒。」
他沉沉看了她,隔了好一會兒,幽幽開口:「要不然,影響工作效率,耽誤事情。」
初墨:「……好的,秦總。」
「秦總擔心公司業績。」秦臻黑眸里閃過笑意,鎖住初墨的視線,頓了頓,聲音壓得緩:「但是,秦臻會擔心初墨的。」
初墨一噎,突然磕巴了,「哦!」
「那……我先回去了。」想不到還能說點什麼,只能先溜為敬了。
幾分心悸。
秦臻看著那個匆匆走遠的身影,眸底的笑意更濃。
看來葉韶那肆還真說的沒錯。
能讓感情快速升溫的辦法只有多見面,多進行眼神接觸。
葉韶還說了什麼來著?
噢,好像是多套路??
他剛剛應該套路得不錯吧?
秦臻拿出手機,戳開葉韶的聊天框。
得了一個有進步的回復。
一本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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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墨回到辦公室,胡亂地把自己的東西往小包包里塞,心緒亂得很。
她完全猜不出來秦臻在想什麼。
面上,秦臻和她一直保持著正常的上下級關係。
但日日不缺席的一束玫瑰,似乎又表明了他的野心不僅於此。
初墨皺起眉頭,心想這人該不會是在外請了什麼戀愛顧問吧,怎麼突然老司機起來了呢……
正思忖著,電話響了。
這一回是她爸熊厚打來的電話。
她抿唇,盯著來電顯示半晌,才接了電話。
她爸和她媽是兩種極端的性格,初墨怎麼看都是不搭的一對,幾度懷疑他們的婚姻是假的。
她媽明明叫淑君,做事卻是風風火火,一心讓想讓初墨嫁給有錢人,為了讓她釣個金龜婿還想方設法把她塞進某貴族學校,而她爸明明有個很有安全感的名字,卻性格溫吞,老好人一個,在家裡最沒有地位,常常在初墨和她媽之間做中間人,緩和兩人的怒火。
雖然做中間人常常失敗。
初墨嘆了聲,按下了通話鍵,電話那端傳來她爸的問話:「初墨,你今天和你媽又吵架了?」
「算是吧。」初墨回答得很敷衍,一邊聽電話一邊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