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實情
俞默剛走出教室沒幾步，聽到周圍女生們發出一致的驚呼。
「天啊他好帥啊～」
「校草怎麼會來高一教學樓？」
「聽說他妹妹在這裡呢，也是剛上高一。」
「什麼？他還有妹妹？是誰啊？」
「俞默啊」
四五個剛入學不久的高一小女生們在竊竊私語，站在走廊欄杆那側，正盯著走廊不遠處的俞戈花痴的冒粉紅泡泡。
俞默眼皮跳了下，怔怔抬起頭，看見前方，在教學樓走廊盡頭，逆光站著的背著雙肩包的俞戈。
忽明忽暗的光亮下，俞戈的剪影很好看。
斑駁剪影，光怪陸離的記憶里，很多年後，她依然清清楚楚記得，那道刻在記憶深處的身影。雖然看不清表情，但也…一定是盛滿小歡喜的。
那是他第一次來接她。
以往都是她等在籃球場上等他打完球后再一起回家。今天…怎麼不約狐朋狗友了？
奇怪。
不管別的，一見俞戈就歡喜。她沒來由的走路同手同腳，蹦跳邁著小碎步走到他身邊，甜甜的喊，「哥～」
俞戈等她走近，想保持中二的冷麵形象，但還是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中帶著分外的寵溺。
只是臉上表情轉瞬即逝，很快又恢復清冷。
沒心沒肺的俞默當然沒看到，她如往常一臉燦爛的挽住他的臂彎，「今天怎麼沒去打球？」
「老媽讓我們早點回家。」他的嗓音很好聽，褪去變聲期的青澀，多了幾分獨特的磁性清冽。「給你請了位新家教，男的。怕不放心，讓我監督你們一起聽。」
那天情況是，萬年加班狂魔老媽終於在某天準點回家，把俞戈叫到書房開始訓導，「小默成績下降了不少，是你帶壞的吧？」
實力背鍋的俞學霸：？？
老媽毫不客氣的指出問題：「一放學就去打籃球，天天玩的不知道北。你成績好就算了，可小默她腦子慢，別人家孩子都在補課學習的時候，她在幹什麼？在籃球場邊給你撿球！你都不覺得你這個哥當的很不稱職嗎？想想她那可憐樣都心酸…」
俞戈回憶起在籃球場邊上，生龍活虎為他振臂歡呼加油的俞默，一點沒覺得她哪裡心酸。
可老媽的話就是聖旨，他不但要奉命，還要帶著拖油瓶妹妹回家配合著家教老師監督她寫作業。
「新家教？」俞默震驚的抬起頭，小聲說，「能不能不補？」
「不能。」俞戈抬腿轉身就走。
過了幾秒鐘，他感覺她似乎沒跟上來，轉回身，上下掃了她一眼，淡淡的說，「走啊，回家。」
「哥，」她退了一步，唯唯諾諾，「家教老師幾點到…」
「六點整。」
「這麼快？我，我不敢回家…」
「…」俞戈一看她這樣就知道出事了。
他太了解她，就那直來直去的腦瓜子，喜怒哀樂全都表現在臉上，每次做什麼錯事都擰巴成比毛線團還糾結的性格。
「老實交代，是不是在學校又惹了什麼事？」他嚴肅的問。
「我，我…」她還沒開口就被自己腦補的後果嚇壞了，滿腦子都是她完了她完了。
俞默很怕他哥，這是所有人公知的秘密。
平日里爸媽工作忙的時候沒空管教她，一回到家她嘴甜的像抹了蜜經常對爸媽撒嬌，全是好聽話。
於是爸媽很吃她這套，總對她濾鏡突破天際，把她當成貼心小棉襖寵著，恨不得把她泡在糖罐里養。
反而是他這個哥，對她沒有濾鏡，在她做錯事時毫不留情的敲打過幾次后，從此在家裡，她最怕的人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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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破罐破摔的走上前兩步，咬著下唇，艱難的說，「你得保證聽完先別罵我…」
她還沒說完，眼淚先唰的流下來。
「…好好說話，」俞戈不耐煩的拿出紙巾，給她擦淚，語氣兇巴巴的，手上動作倒是溫柔，「哭什麼哭，煩不煩。」
他越擦她哭的越凶，像是故意給他找麻煩似的。
俞默抓住那塊濕乎乎的紙巾，蓋住整張臉，把眼淚蹭上去，心裡別提多難過了，拚命眨眨眼睛忍回淚，「我知道，以前就有人說我是煩人的樹懶精…」
「誰說的？！」他危險的眯起眼睛。
俞戈自己說說可以，別人說，不行。
「蔣月半。」
「這小子又想找打了。」他的雙手關節咯吱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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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我上課沒認真聽講，」她強忍著眼淚，要哭不哭的樣子，「被班主任通知明天請家長了。」
「為什麼不認真聽？」他面無表情的問。
其實心裡在腹誹：丫的這班主任更年期？不認真聽講頂多說幾句，憑什麼讓我妹請家長？因為看她長得包子就隨便欺負了？
她支支吾吾也說不出什麼。
最後俞戈終於弄明白了，是她自己反應慢，跟不上老師講課的節奏，老師語速又快，一來二去就像聽天書，不知不覺走神了。
俞·絕不讓妹妹受欺負·好哥哥惻隱之心動搖，他蹙起眉頭，「只是這樣？有什麼大不了的。」
忍住不能哭的俞默意外的抬起頭，「咦？」都請家長了，還沒什麼大不了？
俞戈看她眼圈紅紅，被激發出誰也別想欺負我妹的護犢子心態，眼中醞釀著什麼，扯住她的雙肩包背帶向校門口快步走。
被扯的走路七扭八歪的俞默很不開心，明明不想回家啊…她差點又要哭，俞戈回頭瞪她一眼，「不許哭！」
眼淚要掉的俞默，「…」只好抬頭望天。
他一路走的很快，沉著臉走到校門口，看到王司機接他們的私家車正停在不遠處。
司機老王看到他們走來，立刻殷勤的跑下車，替他們打開車門。
司機嘴裡還說著別的孩子都回家了，終於看到我的倆小心肝才放學，你們老師心真狠啊是不是集體拖堂了？
俞戈先把俞默塞進去，關好車門。然後沖司機勾勾手指，示意他過來。
司機老王看見了，正納悶呢。俞戈等司機走近，低聲說，「明天交給你個任務。」
王司機平時閑的很，日常就是圍著這兩兄妹轉，接送他們上下學。
幾年前俞戈俞默還小的時候，王司機經常開著車帶著他們兜風出去玩，他打心眼裡喜歡這倆孩子，路上能路過銅鑼古巷小店什麼的總給他們買些稀罕小玩意小零食。
今年兩人都長大了，上高中課程緊，一是沒空出去玩，二是他們也許早過了對幼稚小玩意新奇的年紀。
所以現在的王司機完完全全像個空巢老人，學校小區兩點一線，按時按點，雖然工作比以前輕鬆，但也沒勁透了。
這會兒一聽說老闆兒子吩咐任務，正好是個表現機會，王司機點頭如搗蒜，「當然沒問題啊，俞大少爺，您說吧什麼任務我都能辦到。」
「幫俞默扮演家長，上午十點去她學校班主任的辦公室一趟。」俞戈說的很簡潔。
「…」王司機的臉立刻僵住，小心翼翼的說，「我能把上一句話收回嗎？」
「哪一句？不行。」俞戈沒給他機會。
「…」
司機嘆了口氣，很為難的說，「這不好吧，我跟董事長的氣質，那可差太遠了…」
俞戈毫不在意的口吻，「沒事，她剛入學，班主任不認識家長，不用擔心被認出。」
「可可可是，」王司機咽口水，「萬一被董事長知道了…」
「我爸媽平時忙，沒空去學校，」俞戈的眼中，透露出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冷靜，「而且這麼多年，你對我和俞默的了解程度比我爸媽還深。這事就這麼定了，我會旁敲側擊提醒爸媽給你漲工資，還有，最重要的，不準走漏風聲，三年之內不準離職。」
王司機明白，這個任務真的難，假扮一次還好，但保不準什麼時候再被班主任請去喝茶，所以他要假扮三年，這三年內他不能離職。
可是不接受又有什麼辦法，誰讓他對兩個孩子愛的深沉……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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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戈重新坐進車裡，王司機囑咐他們系好安全帶，踩下油門風馳電掣的開在路上。
三人都沉默著，一路無話。
過了很長時間，快到小區門口的時候，俞默又像觸發定時開關，害怕的掉眼淚，「是我腦子笨，如果認真聽講，像哥哥一樣聰明又上進就好了…不會再給爸媽找麻煩。」
司機內心深有體會，哎，可不是嘛。
心裡苦啊。
俞戈轉過頭，盯著她的發旋，看了半天，輕聲開口，「上課不認真聽講確實不對，你要分清主次，老師的本意是想讓你知錯就改，請家長是次要的，聽懂了嗎？」
「聽懂了。」她像個被訓的小學生。
「這次回到家，家教老師的課要認真聽。」
「知道。」她乖乖回答。
「嗯，」他心裡想，給她的苦頭差不多了，接著轉身對司機說，「明天你也記的去學校辦公室。」
「明白。」王司機應著，像身負重任的戰士，表情堅忍凝重。
俞默看看司機，再看看俞戈，用漫長的反射弧想了半天，但還沒想明白之前就被俞戈拽下車了。
已經送到小區門口，王司機尷尬的沖俞默笑笑，向左打方向盤將車開走。
想到以後都要假扮她家長，說沒壓力是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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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戈和俞默一前一後向公寓的家走著，傍晚的微風，吹的人身上涼涼的，很舒服。
她的視線被遠方的夕陽餘暉吸引，著迷的看上半天，剛回過神，便猝不及防撞入他深邃的黑眸。
她歪著腦袋好奇的與他對視，沒到兩秒就閃躲開了。
沒來由的咚咚心跳聲，哥哥太好看了叭，雖然看一萬遍都不夠，可是才看兩眼就失去抵抗力了…
她後退一步，磕磕巴巴的說，「哥，那個王叔叔…為什麼去辦公室啊？」
「因為你，是個笨蛋。」他薄唇微啟，看似雲淡風輕實則恨鐵不成鋼。
「…」她黯然的垂下腦袋，說得沒錯。
「但是以後，我不準有人欺負你。」他再次開口，目光灼灼，「誰都不行。」
她驚訝的抬起頭，他側身忽略她的視線，淡定的說，「明天的事解決了，你不用再擔心爸媽，我讓王叔叔代替家長去學校。」
「真的？！」她頓時激動起來，
「噓，別讓爸媽知道。」他比了個安靜的手勢。
俞默連忙點頭。眼睛中的欣喜掩飾不住，對啊！她怎麼忘了，爸媽每天那麼忙，行程那麼趕，連她的家長會都沒去過，還真不一定有時間去辦公室。找王叔叔代替家長也說的過去。
「但是你要記住，錯誤不能逃避，以後盡量和老師節奏同步，認真聽講。」
「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學習，哥哥你真好～」她說著就要激動的撲過來。
「一邊兒去，」他不經意的的閃躲開，抬手抵住她的腦袋。心裡想著，這個小傻瓜。
「誒？」她突然眼前一亮，指著俞戈身後的人，「那是我的新家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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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塵埃落定的俞默，對學習也重燃起了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