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緣起
慕清寒看出了她眼中的不安,勾了勾唇角,安慰道:“我過幾日有事要做,可能會耽誤幾天時間。”
“那我不要去玩了,我等著你,等你做完事情。”
“我們過幾日再說這個事情好嗎?”
無憂乖乖地點頭,“嗯。”可她雖然嘴上答應了,心裏卻已經下定了決心要等著他了。
慕清寒雖然知道,但也不說破,拉著她的手繼續帶她遊園。
慕清寒的現在所住的王府,是上一輩傳下來的。慕清寒的爹,也就是老王爺,是先皇唯一也是最親的兄弟,他們二人之間兄友弟恭的感情堪稱皇家典範。先皇分給他們一家的府邸自然也是最好的,是京城內離得皇宮最近也是最大的一間王府,其他的郡王外姓王爺們那是萬萬比不了的。是以這占地麵積自然不小。
一路上走過來,春夏秋冬四個園子各占一方,院子裏的景色各不相同。慕清寒的房間就在冬園裏,那院子裏幾裏紅色梅花爭相開放,在白雪中自成一般風韻,美不勝收。
各個園子裏也有大小不一的池塘、假山、小亭,如今天氣寒冷有好幾處小池塘麵上都結了一層薄冰,冰下池水粼粼,竟是流動的活水。
這目不暇接的美景惹的無憂驚喜地連嘴巴都合不攏。
大致的逛了一圈,已是午時。早上的飯食隨著這一通運動早已消化掉了,無憂早就餓了。
兩人回到飯廳,林海笑眯眯地問:“現在是否用膳?”
無憂很想點頭,卻聽慕清寒的聲音搶先一步響起:“不急。林叔,飛霜、飛雪在哪?”
一聽她們二人的名字,無憂就想起早上換衣服的那一場“惡戰”,不明所以地看向慕清寒,他隻對她笑了笑。
飛霜和飛雪很快就出現在他們麵前。
“王爺,王妃。”
慕清寒點點頭,對一旁的無憂道:“她們二人是我指派給你的侍女,我知你不喜旁人在身邊伺候,但這裏終歸跟冥玄山不一樣,你身邊有兩個懂事的跟著,我才放心。”
無憂望著他,懵懵懂懂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慕清寒將乖巧的她拉進自己懷裏,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好姑娘。”
而後他又轉頭對飛霜、飛雪道:“王妃跟這京城裏的大家小姐不一樣,她並非故意刁難你們,隻是不喜被拘束。往後若她有什麽堅持,你們也無須勉強,盡管讓她自己做好了,若是惹了什麽禍,”他說著,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緊張兮兮的無憂,心情很好:“也不必擔憂,本王和王妃自是不會責怪你們。”
飛霜和飛雪悄悄對視了一眼,都不太明白慕清寒的意思,為什麽惹了禍也不責罰?不罰她們那罰誰?
心裏雖然還有疑問,但飛霜和飛雪還是恭敬答道:“是,奴婢知道了。”
“嗯,開飯吧。”
“是。”
接下來無憂就目瞪口呆地看著進進出出的婢女將一盤盤美味佳肴擺上餐桌,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她側頭對慕清寒小聲道:“寒哥哥,這這也太多了……”
麵前偌大的一個圓形餐桌,比她之前睡的床都要大。上麵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肴,全是她見都沒見過的。無憂數了數,足足有二十二道之多,這要都讓她吃完,還不得把她撐死嗎?
林海在一旁對無憂道:“王妃初來乍到,老奴也摸不準您的口味,就隨意準備了一些,委屈您先將就著,晚上還有晚宴為您接風洗塵。”
“啊?”無憂一聽,頓時腦袋就大了,“我,我我吃不了這麽多……”
慕清寒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吃不完也要吃。”
無憂看了他一眼,“那你也要吃,還有,”她說著起身繞到林海身邊,將他往慕清寒旁邊的椅子上拉,“林叔也要吃,還有飛霜飛雪,還有廳裏的所有人都要吃!”
她話一出,整個廳裏的人頓時嚇得麵無血色,林海更是嚇的立馬從椅子上彈起,“使不得使不得!老奴怎可和王爺王妃同桌進食?這不合規矩。”
無憂理所當然道:“為什麽不行?在外麵尉青都是和我們一道吃飯的。”
天知道尉青是頂住了多大的壓力才能硬著頭皮跟慕清寒在一起吃飯,偏偏還不能拒絕,這一路上他就沒有一頓是好好吃過的。
從尉青口中知道這一切的林海在心中高喊:所以現在一到飯點就看不見他的人了啊!
他正想著,果然就聽無憂疑惑道:“咦,怎麽不見尉青?”
慕清寒接收到了林海拚命對他使眼色傳遞過來的訊息。
林海無聲地擠眉弄眼:“我這一把老骨頭經不起這種折騰啊!趕快管管你媳婦啊!”
慕清寒嘴角一撇,無奈地攤手:“我也沒辦法,林叔,您自求多福。”
林海準確地接受到了慕清寒要袖手旁觀的信息,倒吸了一口涼氣,憤憤地橫了慕清寒一眼。
多年的管家經驗讓他非常善於管理自己的麵部表情,是以他很快對無憂換上了一副“感謝關愛”的神色,道:“老奴知道王妃是體恤我們這些下人,隻是大家都已經吃過了。”
無憂聞言,側頭對端著盤子的飛霜和飛雪問道:“你們都吃過了?”
她倆忙不迭地使勁點頭,扣著碗底的手都在顫抖。
“啊,這樣啊……”
無憂還想再說什麽,忽然身後出現一股力道將她腰間一扯。無憂眼前一花,人就已經跌到裏慕清寒帶著淡淡冷香的懷抱裏。
他從後環著她纖細的腰身,貼在她耳邊輕輕道:“飯菜都要涼了,你不餓嗎?我可是餓了,你要是不想吃飯,那不如讓我先吃了你?”
無憂一聽,身子頓時一僵,戰戰兢兢地答:“我吃我吃!”
慕清寒趁機在她腰間捏了一把,才把她推回位置上,“乖乖吃飯。”
無憂哪裏還敢反駁?端起碗就往嘴裏扒飯,隻恨這個碗太小,不能把她整張臉都給蓋住。
慕清寒見狀對一旁呆住的林海等人說:“好了,都下去吧。不用在這伺候了。”
“是。”
待眾人退下後,慕清寒拿起錦帕,給無憂擦了擦掛在嘴邊的米粒,又順手為她盛了碗熱湯,“嚐嚐看,你應該喜歡。”
無憂看著麵前氤氳著熱氣的湯碗,目光有一瞬間的凝滯。
她伸手接過那隻精致小巧的瓷碗,小口地喝了一口,鮮美的熱湯直暖到她的心裏去了,清淡的味道確實是她喜歡的。
無憂輕聲對慕清寒道:“謝謝你。”
謝謝你的喜歡;
謝謝你對我的好;
謝謝你對我的寵愛……
但她想謝謝的,想說的其實遠不止這些,隻是不知從何說起。
從初見再到如今他們能同桌吃飯,這中間不過大半年的時間,卻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仿佛都還是昨日。無憂總覺得她還是那個生活在冥玄山裏與母親相依為命的小姑娘,如果不出意外,她應該會是在山裏度過她這一輩子的。
可終究他還是出現了,就是現在這個在她身旁為她布菜,幫她盛湯的男子。
是他在她唯一的娘親離她而去的時候帶她離開了那個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是他告訴她,今後有他的地方就是她的家,他甚至承諾會娶她。兩人相處的這一段時間,他也給了她無盡的寵愛。
無憂時常會感到不真實,那麽完美的人真的存在嗎?還對自己這麽好,這都是真的嗎?會不會隻是大夢一場,夢醒後這個人就消失了?不然,她何德何能能得到這樣一個男子的全情以待?
“你為什麽會喜歡我?”無憂這麽想著,便也這麽問了。她眼簾微垂,捧著碗的指尖用力到發白,“我隻是一個野丫頭,甚至連一個完整的人都不算,你為什麽會喜歡這樣的我?”
慕清寒正在給她夾菜的手一頓,卻很快恢複過來,將菜放入她麵前的碟子裏,“喜歡需要理由嗎?”他側頭看她,不用費力他就能感受到此時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強烈的不安。
他放下筷子,輕輕撫了撫她的散落在肩上的發,說:“那你呢?你喜歡我什麽?我一直以為你會更喜歡石頭,畢竟他與你一起長大,對你來說可能他更為熟悉,更為安全,你為什麽沒有接受他?”
無憂搖了搖頭,“我不能。”
“為什麽?還是因為他不能娶你?據我所知,他上山來跟你求親,曾經親口跟你說過可以帶你走,隻要你肯嫁給他。”說到這裏,慕清寒的眸子驀地一沉。
他想到那時一片白茫茫的雪地,石頭像她求親,他們二人在雪地裏相擁而立的畫麵。也是那是他才真正認清了自己的內心。
他對無憂的感情其實很早就有了苗頭。
也不記得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會不由自主地想要逗弄她,聽她甜甜地喊他寒哥哥;見到她無助哭泣他會控製不住自己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再到在初雪那時,他隻想盡他一切所能斬盡所有欺她之人。
對於慕清寒而言,這一切都太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