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出風頭（1）
如今終於見到皇祖母，她這麽喜歡無憂，慕清寒都替她感到鬆了一口氣。
他抬手揉了揉她腦後的青絲，輕聲道：“別分心，今天你得把這一桌都吃完才行。”
無憂嘴裏還塞著一顆水晶蝦餃，聞言瞪大了眼睛，她指著麵前小桌上的那些精致的餐食，驚訝說：“這麽多？”
慕清寒麵色不改，手裏的銀筷子不停，“你這幾天都沒有吃好，不趁現在補一補怎麽行？這大半年的時間，王府裏不知換了多少廚子，我讓他們每天變著花樣給你做菜，好不容易把你養得有些肉了，這麽幾天又讓你瘦回去了，我還心疼呢。”
他說這話時，語氣裏帶著一絲埋怨的味道，若是被人看見了還不叫人驚掉了下巴？要知道，他往往都是扮演著運籌帷幄的角色，麵上永遠都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何時見他露出過這樣的表情來？
無憂望著他，卻覺得他此時說不出的可愛，心頭暖意滿滿。她悄悄四下望了一眼，見沒人在看他們，便飛快地湊近慕清寒，在他頰上親了一口，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又飛快地低下頭去，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埋頭猛吃，隻是她臉上透出的薄紅出賣了她。
慕清寒望著她低頭的側顏，手撫上被她親吻過的地方，眼中的笑意比這大殿之內輝煌的燈光還要璀璨。
他也學著她的模樣湊近她，在她臉上輕輕印下一吻，滿意地看著她滿臉通紅地望向自己，淡淡一笑，繼續若無其事地為她布菜，倒酒。
兩人以為是悄摸進行的親密互動，其實全被太皇太後看在了眼裏。
她在上座，將慕清寒臉上那化不開的柔情笑意全都看在眼裏，她還從未看過慕清寒臉上露出過這樣溫柔的神情，這還是頭一遭。
太皇太後一直以為她這個孫子對情感一事向來淡漠無比，待人接物永遠是客氣疏離的，若不是因著她這個皇祖母對他還有幾年的養育之恩，恐怕就是對她也是不會像今天這般親近了。
但今日一見，她才知道，原來她的孫兒不是不會笑，也不是不會溫柔，隻是還沒遇到他想要付出柔情的那個人。
太皇太後又將視線移到無憂身上，她正垂著頭吃東西，側臉薄薄的皮膚透出淡淡的紅，就連耳根子也帶著淡淡的紅粉，倒是個純情的姑娘。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孫兒封閉了十幾年的情感，如今全都加注在了這個小姑娘的身上，她隻盼這丫頭也是一樣全心全意對她的孫兒才好。
無憂低著頭，不知道上座的太皇太後正在看她，但慕清寒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他側頭望去，隻見太皇太後也正看著他，那雙精明的眼睛裏是慈愛的笑意，見他望過來，欣慰地對他輕輕點了點頭。
慕清寒也笑，無聲地舉起酒杯，對上首的太皇太後作揖後一飲而盡，以示感激。
太皇太後也舉起麵前的青瓷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
他們這一來二去，其實還有一個人正冷眼看著。
泉加星放在小案上的手攥的很緊，一張俏麗的臉蛋上卻是冷若冰霜的模樣。
她旁邊有好幾個臣子正目不轉睛的望著她，看上去頗有幾分垂涎欲滴。那日在皇上的宴請上，他們隻能遠遠地看上她一眼，但就算隻是那遠遠的一眼所見的美色，也足夠他們念念不忘了。今日難得有這般大好的機會，她就坐在他們身邊，這樣近距離地看，幾個色欲熏心的，越發是被她那一張傾國傾城的臉蛋給吸引的移不開眼了，都想找機會上前來跟她攀談兩句，拉近距離。
隻可惜不知怎的，之前那在皇上麵前嬌滴滴的美人兒，今日卻像是座冰山似的，正源源不斷地往外冒著冷氣。
有幾人還持著觀望態度的時候，已經有個按耐不住地端著小杯上前去了。
“加星公主，加星公主。”
泉加星正一心沉溺在慕清寒那樣溫柔的神情裏不可自拔，忽聽有人連聲喚她，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她心頭怒火直噴，回頭望去，隻見一個滿麵油光的中年男人正色眯眯地看著自己。
她胃裏一陣惡心，想到這裏坐的都是一些朝中大臣，她才強忍住想直接動手的衝動，耐著性子問：“您是？”
吳毅被泉加星那一雙流轉著動人光芒的美眸給直擊中心扉，忙不迭地介紹自己：“在下吳毅。”
吳毅？泉加星在腦海裏搜索了一番，眉頭一挑，微微頷首行禮，“吳尚書有禮了。”
她這樣溫柔的語氣，一改剛剛那冰山美人的模樣，看在眾人眼裏更加活色生香了。有了吳毅當出頭鳥，之前那些蠢蠢欲動的大臣們紛紛圍了上來，你一言我一語，都想趁機挨著這個美人近一些，更近一些，最好能摸摸她的小手，嗅嗅她發間的香氣。
一時間，泉加星坐著的那個地方比殿上的表演還要熱鬧。
太皇太後也聽到了動靜，問身邊的綾之的道：“這是出了什麽事？”
綾之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地回答：“沒事呀，就是那個新來的異族公主太招人了唄。”
“異族公主？”
那邊泉加星被圍的有些透不過氣來了，她越是忍耐，越是微笑，身邊的人越是得寸進尺，她正處在情緒爆發的邊緣了。
無憂也被他們那邊的動靜給吸引了目光，見到泉加星被一群男子圍在中間，臉上還帶著隱忍的笑意，看上起很是無助。她不由抓緊了慕清寒的衣袖，“寒哥哥，你快幫幫星兒！”
慕清寒這才將目光移到那方。
泉加星幾乎是在一瞬就捕捉到了慕清寒的目光，見到他看向自己，她立刻用眼神求助，那無助又委屈的模樣，無聲地在說：“幫幫我……”
慕清寒壓根不願管她，看了她一眼就要別開目光。
上座的太皇太後卻忽然出聲喚他：“寒兒。”
原來剛剛綾之已經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大概跟太皇太後說了一遍，雖然隻聽了個大概，但已經足夠太皇太後拚湊出一個完整的故事。
她深知以泉加星的個性，必是得不到慕清寒的喜歡，而她之前的所作所為更是犯了慕清寒的大忌。但她畢竟是尋泉族的公主，現在兩者之間的關係本來就很微妙，若是他族的公主再在元風國內出了什麽事，那兩族之間勢必會燃起戰火。
慕清寒是了解的，但現在龍椅上的那個人是慕清風，不是他，所以該如何處理邊境關係，能不能穩住天下太平，他一點也不在意。
太皇太後並沒有說服他。
無憂不知他們之間的互動，隻關切又著急地看著泉加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抓著慕清寒衣袖催促，“寒哥哥，你快去幫幫星兒！”她轉頭祈求地望著他，小臉上的神情仿佛此時被圍住的人是她自己一般，“寒哥哥，星兒現在一定很難過，你去幫幫她好不好？”
慕清寒凝望她，有些無奈，“你確定要我去幫她？”
無憂毫不猶豫地點頭，“嗯！”
慕清寒深深望了她一眼，又重重歎了口氣。
殿中歌舞升平，場上的舞姬扭動著腰肢，身上的佩飾叮當作響，混合著絲竹之樂，有些雜亂。
泉加星見慕清寒仍坐著沒動，心頭燃起的希望正一點點的冷卻下去，臉上敷衍的虛假笑意也越發掛不住了。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的時候，慕清寒清冷低沉的聲音突然在殿內響起。
“加星公主，你不是說有禮物要獻給太皇太後嗎？”
這清冷的聲音突兀地響起，聞者皆是一愣。就連泉加星自己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但很快慕清寒就朝場中的舞姬投去一個淡淡的目光，語調輕輕的，“這些舞姬總是跳一樣的舞，實在沒意思。”
負責安排歌舞的那人坐在位置上額頭冷汗直冒，這尊大佛之前可是從來沒有正眼看過這些表演，更別說發表意見了，今日怎麽突然心血來潮了？
泉加星卻忽然明白了慕清寒的意思，連忙站起身來，歉然地對周圍的眾人一笑，信步走到場中，對太皇太後行了個禮，“太皇太後，加星今日見您，隻覺得您親切地像加星自己的奶奶。加星來自草原，想來草原上的東西沒有什麽能夠入您的眼，所以就想著為您獻上一舞，以祝您福壽天齊，笑口常開。”
太皇太後笑著點頭，“好，好，公主有心就好！”
一旁的樂師正要奏樂，泉加星卻又忽然開口，“太皇太後，今日要為您獻藝的還有一人。”
太皇太後好奇問：“哦？還有一人？”
泉加星笑著點頭，“正是。”她美目轉到一邊的無憂身上，“三王妃還不快來？不是說好給我伴奏嗎？”
此話一出，整個大殿一片嘩然。
綾之狠狠瞪了一眼泉加星，傻子也知道這是泉加星故意發難。她擔憂地看向無憂，十分擔心她這個單純的嫂嫂。
無憂更是一臉詫異，她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