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第18章


  「娘,你幹嘛呢?」周小如剛剛也被王氏薅起來了,揉著眼睛走出西側間,納悶的看著在東側間門口捶胸頓足的王氏。


  王氏心都揪一塊的疼啊,她一輩子四個孩子,老大老二是成家了孩子也有了,小女兒也不愁嫁,可就這三兒子……娶個憨媳婦就算了,自個兒還可能……還可能……


  王氏實在不願意承認。


  「你多什麼嘴!也不看看什麼時辰了,大姑娘家家的睡到現在,你這樣的日後要是嫁出去,也得遭婆婆嫌棄!」她轉而對周小如沒好氣了,「還愣著幹什麼?快點兒洗洗去,一會還東西去!」


  什麼嘛!


  周小如委屈,一大早她幹嘛了就罵她?

  何秀婉也覺得王氏不對勁呢,可婆婆再重要也重要不過周山海去,因此她沒被王氏罵周小如嚇到,立刻輕聲接話:「娘,您小聲點兒,山海哥昨日累壞了,叫他安生睡一會兒吧。」


  王氏:「……」


  她心都要滴血了!

  轉了頭看何秀婉,卻見何秀婉一臉真誠。


  何秀婉當然真誠了,今兒早上起來她盯著周山海看了好一會兒,好看是好看,可她卻沒忽略掉他眼睛底下的青黑,也不知怎地昨晚竟是沒睡好的模樣,難不成比她能嫁人還要高興?

  想不明白她就不想了,她扯了扯王氏衣袖,道:「娘,我今兒又做飯又洗衣,還有昨晚也用了水,這會兒水缸里已經空了。若是不去打水,回頭你們洗漱的水都沒有,你就帶我去水井邊走一回吧。」


  周小如一聽就急了,那怎麼行,必須打水去啊!她還沒洗漱呢,邋裡邋遢像什麼姑娘樣啊!

  可王氏卻更急。


  打什麼打,就算要去打水,那也不是何秀婉去打!

  她再沒半點猶豫,推開東側間的門就沖了進去,一把拽起了床上的周山海。


  周山海這個年紀,在現代時早自習是能逃就逃,逃不了就去教室里睡覺,而現在終於可以沒人管束的好好睡了,哪知道正睡得香呢,竟被人直接從床上拉起來了。


  「吵什麼啊!我睡覺呢!」他不高興道。


  王氏恨不得一巴掌拍他腦門上,可到底是自家兒子,捨不得。深吸氣深吸氣再深吸氣,好不容易冷靜下來了,王氏才道:「山海,什麼時辰了,你還不起床?家裡水缸沒水了,你趕緊起來去挑水去。」


  挑水又不是什麼大事,急什麼嘛!


  周山海困的厲害,迷迷糊糊道:「娘,別急,叫我睡會兒,等會我起來就去挑。」


  等什麼等!


  王氏罵:「你不去,你媳婦就要去了,你能看得過去啊?家裡又不是沒男人,叫個新媳婦去挑水,就她那瘦胳膊瘦腿的模樣,你也不怕壓死她!」


  雖然周山海不想起床,但是他也實在沒法叫何秀婉去挑水,不是怕她挑不動,而是她又不是沒男人,男人沒死,這活當然得男人干。


  不情願的睜開眼,他道:「好,我這就去。」


  見他睜眼了,王氏趕緊跟他使了個眼色,然後說暗話:「昨晚累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

  周山海多聰明的人啊,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的,他和何秀婉昨晚上就純潔的睡在一張床上而已,可是這真相是絕對不能告訴王氏的!

  他做作的揉了下腰,道:「娘,別說這個。」


  王氏眼前一黑,懷疑被證實了!


  「好!娘不說!」她突然心疼了,「那你……那你還能不能去挑水啊?要是不能也沒事,娘和你媳婦一道去,我們輪換著……」


  周山海臉紅,有不好意思,也有感動。


  在現代父母離婚的他哪裡享受過被媽媽捧在掌心當乖寶寶的感覺,雖然王氏關心的點讓人怪不好意思的,但他心裡當真受用,心裡暖暖的。這麼好的娘,往日都有周高明周河源挑水的,如今分家了,當然該他來了。


  他麻利的翻身下床,豪氣的道:「娘,沒事兒,我可以!」


  兒子這是在逞強呢!

  王氏強忍著抹眼淚的衝動,等周山海挑著空桶何秀婉也要跟著去時,她二話沒說就放人了。不用她交代,要是山海累了,秀婉會幫忙的。


  周小如就算聰明,但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也什麼都看不出來,她有些不高興何秀婉用水太厲害,對著周山海背影喊:「快點回來啊!我等著洗臉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大早用那麼多水!」


  這話周山海就不愛聽了,他剛剛已經發現他和何秀婉的衣服都被洗了,灶房也做上早飯,王氏剛剛更是說何秀婉要去挑水的。這麼勤勞賢惠的人,周小如竟然還嘰嘰歪歪的,像話嗎?


  周山海可不慣著周小如,自打周小如說了那些話露了那些歹毒的心思,他就不可能對周小如多好了。要不是周小如吃的喝的是王氏的不是他的,又到底是王氏的女兒他這身體的親妹妹,他本著道義得善待一兩分,他都想攛掇王氏趕緊給她找人嫁了。


  不過……她這麼個個性,嫁了人說不定惹了事兒還會回來牽連到他。畢竟外人面前他們可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親兄妹!

  周山海覺得這問題還真不能不重視,畢竟這可是古代,雖然頭一回經歷,但他也是知道厲害的。比起現代社會,那人們活的可不是艱難的一點半點,不僅女人難,沒地位的男人也難,他要想過得好,不小心謹慎可不行。


  他停下腳,轉身冷冷道:「周小如,你欠揍是吧?」


  周小如掏了掏耳朵:「???」


  「三哥,你說什麼?」


  王氏直接一巴掌拍在她肩上:「問你是不是想被打了!你一大早幹什麼了,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你叫什麼叫?你三嫂可是一早起來所有家務活都幹完了,她用水又不是自個兒用的,你叫什麼叫?」


  周山海見王氏好歹還講理,沒再說什麼,叫上何秀婉出門去了。


  屋裡傳來周小如的哭聲,她真是不想活了,怎麼回事嗎,這何秀婉才剛嫁進來,她的苦日子就要開始了嗎?


  王氏往日最疼她,這會兒也顧不上了,反倒是嫌她吵,又拍了她肩頭兩巴掌:「別哭了,這麼大個姑娘都要出嫁了,無緣無故哭什麼哭啊,也不怕人笑話!」


  無緣無故?


  周小如:「???」


  她真去死了算了!

  ·

  正院的熱鬧西側院周河源和魏氏都看見了,魏氏就道:「你也看見了,這不是我有外心不想你去幫忙挑水,實在是……你去了落不到好,娘也會罵你啊!你看看,往日娘多疼小如你也是知道的,但是現在呢,小如不過抱怨了句沒水,她就打了小如。小曼她爹,娘的心裡只有山海一個,我是不想你憑白去受委屈啊!」


  周河源道:「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的。」


  但再如何,那是他娘,生他養他給他娶妻生子的娘。她偏心是她的事,可他身為人子,不管什麼時候,該盡的義務都得盡。


  眼下娘是還在氣頭上,昨日他們的確有些過了,等過兩日娘氣消了,應該就不會這樣了。


  魏氏面上浮了一絲笑,正要說話,周河源就道:「我下地去了。」


  魏氏的笑僵了僵,道:「我也去。我們把小曼也帶去吧,眼下娘只怕是不願幫咱們照看小曼了,咱們……」


  「嗯,帶著吧,她這個年紀也可以幹些活了。」小曼已經六歲了,何秀婉四歲就開始學著做家務,小曼這樣的農家姑娘,六歲開始學已經都有些晚了。


  另一邊,周山海一路上都在教訓何秀婉:「你起那麼早做什麼?家裡的家務活,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你不能什麼都不做,但也沒必要什麼都做了,你不累啊?還有挑水,你一個女孩子家,哪有那麼大力氣,沒水用了等我來挑就是了,你自己挑萬一摔路上了,旁人還要說我們周家苛待你呢!」


  何秀婉心說:我就有那麼大力氣啊!

  不過,她嘴上沒說。


  周山海既然這麼說了,那她就這麼聽著,她可不是不懂好賴的人,周山海這是在關心她呢。


  「山海哥,我都聽你的。」


  哥什麼哥啊,你十九,在現代我才十八,要非得叫也是我叫你姐呢。


  當然了,周山海是不可能叫姐的。


  他道:「你往後別叫我哥,叫名字就好。」


  何秀婉猶豫:「娘不許我直呼你大名。」


  古代還有這規矩?

  周山海便道:「那你當著她的面叫哥,私下裡直接叫名字。」


  何秀婉這下答應的就乾脆了:「哎,好!」


  新婚的兩口子去挑水,還是昨兒鬧出那麼大場面分家的兩口子,這一路去水井那可碰見不少人,周山海是記憶深刻的就笑哈哈說兩句,記憶不深的就只笑笑不說什麼。至於何秀婉,人一多她便低著頭跟在周山海身後,去一路回一路,完美演繹了什麼叫聽話的小媳婦。


  胡家村瞧見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說,說不定周山海這麼多年沒娶著媳婦兒,就是因為和何秀婉有緣的,要不然兜兜轉轉咋能走到一起,還這麼般配呢?

  就連周山海都不得不承認,有個聽話的小媳婦跟在後面跑來跑去的,那感覺真有點不錯。


  來回幾趟把水缸裝滿,王氏就攆人了:「今兒逢集,你們兩口子去看看買點東西吧,順便回門禮也看著買點。」


  雖然之前算是把何秀婉搶著娶回來了,但王氏對何家並沒看在心上,因此回門禮壓根就沒準備。但現在……倒不是為了留下何秀婉,哪怕為了她不把山海的秘密說出去,這回門禮也得備上啊!因此她不單是說話,她還給拿了錢。


  周山海並沒要:「不用了娘,我有錢。」


  王氏哪裡不知道他的意思,他的意思不就是何秀婉的陪嫁嘛!昨兒個王氏也是這麼想的,可現在,還是算了吧!


  「那是秀婉的陪嫁,你們總不能立刻就花完,趕緊的,娘給你的錢你就拿著!你大哥二哥娶媳婦都是花了家裡錢的,到你這裡也一樣,四兩銀子也不能短了你的。不過今兒先給你一兩,其他的娘給你收著,有用得著的你再問娘要。」


  周山海是真不想要,他佔了人家兒子的身體,白白得了王氏的疼愛,孝順她才應該,哪裡能要她的錢呢?

  還是何秀婉拉了下他,叫他把錢收下了。


  ·

  鎮上的確是要去的,未來如何發展還沒想好呢,總得去大點兒的地方看看,牛都吹出去了,不做成豈不是叫人笑話。而回門禮當然也得準備,同樣的,他周山海可不能叫人笑話。


  懷著雄心壯志出門了,然而半道上周山海簡直想死,蒼天啊,胡家村到鎮上怎麼那麼遠?

  古代可不比現代,現代即便是農村,去趕集也有自行車電動車摩托車甚至拖拉機等工具呢,但古代去鎮上,他們出發的晚,錯過了會從這附近經過的驢車,於是只能靠走的。


  周山海走的實在太累,乾脆不要臉了,叫何秀婉扶著走的,左右這一路上人煙稀少,倒也不怕被人看到。


  終於到了鎮上,兩人還沒吃早飯呢,王氏好心,給了錢叫去鎮上吃好的,可結果呢,這會兒都能吃午飯了!

  周山海那個餓啊,指著一進運來鎮就看見的來福酒樓道:「走秀婉,咱們下館子去!」


  何秀婉卻拖住了他。


  這來福酒樓,是大堂姐何秀琴夫家開的。


  周山海並不知道:「怎麼了?」


  何秀婉有些猶豫,周山海可是她的大恩人,而且她現在又挺喜歡他,他想下頓館子她都不答應,這還談報什麼恩?


  那就去?

  反正秀蘭曾說過,大堂姐並不經常去酒樓里,大堂姐夫也不經常在。她從沒來過,酒樓里沒人認識她,她和周山海去吃飯又不是不給錢,似乎不必擔心什麼?

  對,的確如此。


  「好,那咱們下館子。」何秀婉應下。


  周山海笑,哎,這小媳婦兒真好!

  周山海高興,何秀婉便也跟著抿嘴笑了下。


  夫妻倆直奔來福酒樓,然而在酒樓門口,卻碰見了個穿著綢緞料子做成長袍的男人。男人從酒樓里出來,遠遠的先看見個笑的很好看的小婦人,他多看了兩遍,立刻瞪大了眼,目光立刻下移,落在了何秀婉的左手上。


  男人眼光太直接,周山海立刻發現了,同時也發現何秀婉猛地縮了下肩膀,一副被嚇到了的模樣。


  他心中一惱,抓了何秀婉的手,抬頭沖直愣愣看過來的男人怒道:「你看什麼看?再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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