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鮮竹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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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卡我的辭職申請。反正都是違約, 不管批不批複, 我都是要走的。


  「你也可以不讓羅烽火參加今晚的演唱會。他的微博號和C-4的團博都在我手裡, 退圈聲明已經編輯好,隨時都可以發出去。各大娛樂媒體和狗仔八卦號我也都已經通知過了, 演唱會一結束就發通稿。恕我直言,正規媒體的通稿你可以壓下來, 但狗仔八卦號的你壓不了,如果你執意這麼做, 除了失去一次炒作機會之外, 並沒有其他好處。」


  謝燎原:「…………」


  他嘴角微微抽搐, 將書面申請往辦公桌上一撂:「讓他自己來跟我說。」


  「沒問題, 」Allen王說,「不過現在離演唱會開始只剩下兩小時十八分鐘了,這裡離六株柏體育館有四十分鐘車程, 為避免堵車等意外情況發生,至少要留足一個小時的時間,再加上妝發、造型……謝總最好把談話時間控制在二十分鐘以內。」


  謝燎原:「………………」


  如果羅烽火提前打申請,說要退圈,他至少有二十種方法讓他乖乖留下來,Allen王應該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故意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厲害!


  能把這麼厲害的經紀人都拐跑, 那個叫羅烽火的小作精, 可真是厲害壞了!

  謝燎原滿腹MMP, 硬擠出一個微笑, 溫柔地說:「我盡量。」


  不多會兒,小作精敲門,他穿了一條黑色背帶褲、米白T恤,皮膚白得跟邢窯白瓷似的,一雙狹長的桃花眼清澈靈動,五官深邃秀氣,是天生就能吃這碗飯的好容顏。


  只可惜對方冷著臉,雙手插兜,一臉防備地看著他,就好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謝燎原一抬下巴:「坐。」


  「不用了,」小作精說,「謝總有什麼話,直說吧。」


  「那好,」謝燎原點點頭,公事公辦地問,「為什麼退圈?是不是遇到困難了?有什麼困難都可以跟我說,公司會酌情幫你解決。」


  羅葑心想,別裝了,你這個人渣的白月光,表面裝得人模狗樣,背後對他不安好心,要不是他溜得快,搞不好就被他潛規則了!


  這傢伙除了小嘰嘰還算能幹,長得還算能看,簡直毫無優點!


  他皮笑肉不笑地說:「因為這個圈子太亂了。某些人表面上文質彬彬,背後包藏禍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簡直令人防不勝防啊。」


  羅葑是在冷嘲熱諷謝燎原,謝燎原卻不由想到之前祝榮安在背後暗戳戳搞小動作的事,心想是該給那傢伙一點兒教訓了。


  「這件事我會留意,」謝燎原問,「還有嗎?」


  「……沒有了。」


  「為這點兒事就要退圈?」


  「那倒不至於。」


  他可不是為了一個死變態就拿自己前程開玩笑的人,只是真正的理由,他無論如何不能說啊。


  羅葑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因為我身在娛樂圈心在田園。實不相瞞,我最大的夢想就是擁有一塊屬於自己的田,田裡種滿白菜、蘿蔔、土豆、茄子、西紅柿和花椰菜,做一個快樂的農民,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謝燎原:「……」


  謝燎原:「…………」


  謝燎原:「………………」


  有夢想這件事他能理解,因為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做一個優秀的廚子。


  但——


  混娛樂圈的小鮮肉們,一個兩個都沉迷種田無法自拔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他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謝燎原眼角瘋狂跳動,卻突然產生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羅烽火。」


  「嗯?」


  「讓我看看你的手。」


  羅葑下意識地後退兩步,警惕地看著他:「你想幹什麼?」


  他可忘不了上次他倆訂書的時候,謝燎原瘋狂親他手的事,雖然他當時確實沒有臉可以親也就是了,但現在回想起來,謝燎原親他手時候那種痴迷和狂熱……的確非常可疑。


  甚至於謝燎原連他的臉都沒看到,就答應和他419這件事也非常可疑!


  難道……謝燎原對手有什麼變態的嗜好?


  傳說中的……戀手癖?


  把手剁下來泡在福爾馬林里的變態血腥新聞刷刷從腦海里飄過,羅葑內心警鈴大作,右手捏緊了褲兜里的手機,隨時準備撥打110。


  C-4主舞羅烽火報警肯定是要上熱搜的。


  但有什麼關係?

  反正他都要退圈了,再搞個大新聞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謝燎原:「……」


  小作精的反應是不是有點兒誇張了?

  不過……算了。


  這個滿臉寫著「別過來,再過來我就報警了」的小作精,和小手窩那種一言不合就掐他屁股的、清純不做作的小妖精,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嘛。


  再說了,如果小手窩是他們寰宇娛樂的簽約藝人,沒道理他兩個月都查不出一點兒蛛絲馬跡吧?所以他九成九是圈內其他公司的藝人,聽說他們寰宇開假面舞會,特意跑來釣男人的。


  他是真心想和小手窩談戀愛,小手窩卻只想和他上床。


  想想就鬱悶好嗎?

  可……誰讓他先動心了呢?

  動心了,所以捨不得大張旗鼓地在圈裡找人,就擔心事情鬧大了對小手窩的聲名有損,所以只好曲線救國,親自出面談下了香奶奶護手霜的中國區代言,甚至不惜重金打造了一檔全國範圍的手模選秀節目。


  不日即將官宣。


  ……聽起來就充斥著一股智障加賠錢的氣息好嗎?

  不過,只要能找到小手窩,就算賠錢他也心甘情願。


  也許是因為想起了小手窩,也許是有不為人理解的夢想這件事戳中了他內心最柔軟的那一點。


  謝燎原人生頭一次大發慈悲:「行了。你去吧。最後一場演出了,好好表現,別掉鏈子。」


  羅葑眨了眨眼,有些難以置信:「你同意我退圈了?」


  「嗯,」謝燎原笑著說,「我尊重你的夢想。別太在意別人的眼光,回去好好種地,加油!」


  羅葑:「…………」


  他一臉玄幻地從謝總的辦公室出來,一臉玄幻地坐車去了六株柏體育館,一臉玄幻地做好了妝發造型。


  兩個小時后,他終於得出了一個他不願意相信的結論——謝白月光可能有戀手癖,可能私生活混亂,可能對他有不可告人的變態慾望,但其實是個好人。


  羅葑嘆了口氣。


  既然是個好人,他就不能任由謝白月光被祝白眼狼給禍禍了。


  得想個辦法讓祝白眼狼死心。


  不過眼下還是演唱會比較重要。


  羅葑登台跳開場舞的時候,謝燎原剛從公司回到別墅。


  餐桌神奇地乾坤大挪移到了客廳電視機前,母上大人姜洋佔據了正對電視的黃金位置,一邊往嘴裡扒拉飯,一邊興奮地盯著屏幕,眼睛亮晶晶,像是會自體發光。


  謝燎原瞥了一眼電視。


  果不其然,是番茄網投屏的C-4巡迴演唱會直播。


  直播里,舞台上的燈光抽風一樣閃爍,晃得台上的四個帥哥連臉都要看不清。可就算臉都看不清,他也不得不承認,母上大人這位小愛豆確實是閃閃發光的。


  每一個動作都乾淨利落,炫酷又帥氣!


  再加上那張神仙都要嫉妒的臉,假以時日,肯定會是娛樂圈的頂級流量。


  只可惜他的夢想跑偏了,一門心思只想回家種田。


  謝燎原忍不住搖了搖頭,自個兒拿了碗過來,盛了米飯,開始一邊從西紅柿雞蛋里挑西紅柿皮,從豆芽里挑豆子,從花椰菜炒肉里挑純肥肉和純瘦肉,一邊慢條斯理地吃飯。


  謝國運看看右手邊開始興奮地胡言亂語,對著電視機喊鵝子的、狀若瘋魔的老婆子,再看看左手邊頭也不抬專心挑食,飯沒吃多少,挑出來的菜已經堆成山的兒子,深深地感覺到了作為家裡唯一一個正常人的絕望。


  而且這還不是最令人頭大的。


  最令人頭大的是,他才把碗和盤子收拾進廚房,老婆子竟然開始哭了!

  姜洋哭得相當真情實感,一把鼻涕一把淚,紙巾很快在她手邊堆成了山:「火火怎麼能退圈呢?他退圈了我們怎麼辦?我怎麼辦?

  「火火不營業,我都沒有靈感了!」


  姜洋雖然有個有錢的老公和一個有錢的兒子,又感性得一比,卻不是全職太太,更不是職業媽媽粉。她是時尚圈知名的服裝設計師,很有才華,設計出來的服裝好看又時尚,再加上有老公幫忙運營,頂級流量代言宣傳,J-Ocean這兩年已經成為國內最具知名度的高端服裝品牌之一。


  她最新一個系列男裝Beacon-fire的靈感就源自羅烽火。


  姜洋從羅烽火宣布退圈開始,一直哭到演唱會結束,哭得眼睛都腫了,她拿過遙控關了電視,坐在沙發上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將炮筒對準了謝燎原:「火火說退圈是因為身體原因,要休養一段時間……是不是你給他安排了太多工作,把他給累病了?」


  謝燎原:「…………」


  天降巨鍋啊!

  羅團結的日子越過越好了,可羅向上卻越混越慘。


  他沒什麼賺錢的本事,又不肯吃苦,羅葑爺爺奶奶去世之後坐吃山空,一天天混日子,混到兒子快結婚了,連個新房也蓋不起來。


  沒房子,人家姑娘幹什麼要跟著你吃苦?

  看著哥哥家的新房,羅向上兩口子禁不住眼熱,心思也活絡起來。逢年過節又開始上門走親戚拜年,什麼鹵豬蹄子、醬羊腿,新鮮牛奶、核桃露,有啥好東西都往他家提溜,好話說了一籮筐,每次呆不了五分鐘就被費珍冷嘲熱諷轟出家門。


  結果上回費珍娘家侄兒結婚,她回去幫忙,走了不到一個星期,回來就發現家裡那老慫逼把房子鑰匙都給出去了!

  說什麼羅偉談了個女朋友,人家要來看新房,就借他的房子結個婚,結了婚就搬出去。


  傻缺都知道,借這個字也就是說得好聽,到嘴的肥肉,還指望癩皮狗再吐出來嗎?

  為這事兒,費珍整整一個月沒和老慫逼說話。


  聽了前因後果,王大強:「…………」


  羅葑:「…………」


  他突然想起來,上輩子村裡這個房子,後來也到了叔叔手裡。


  那會兒他剛剛出道不久,通告多到爆炸,過年都沒顧上回家,年後抽空回家的時候,問起房子的事,費珍語焉不詳地說你爹腰不好,以後不回村種地了,就把房子賣給你叔叔了。


  當時他也沒往心裡去,後來在省會給父母買了大房子,就更想不來這事兒了。


  現在想來,以他叔叔的不要臉,嬸嬸的只進不出、佔小便宜沒夠,怎麼可能捨得出錢買房子?

  羅葑咬了咬牙,微笑:「沒事,明天我去把房子要回來。」


  「要不回來了,」費珍嘆了口氣,「你那王八叔叔嬸嬸一家拿到鑰匙第二天就搬進去了,我回來之後去了好幾趟,最後把村支書都叫上了,屁用沒有。那臉皮厚得呀,炮彈都打不穿!你爸的耳根怎麼就長得那麼軟喲……一想到這個我就生氣!」


  費珍的聲音越來越大,羅團結悄沒聲兒蹲在門口抽煙,頭都不敢抬。


  「滾出去抽去!別跟門口杵著,礙眼。」


  羅團結麻溜滾出去了。


  「媽,別生氣了,氣壞身子不值當,」羅葑摟住她一隻胳膊,笑著晃了晃,「房子的事兒我來解決,我有辦法。等以後賺夠了錢,我給你在城裡買大房子,咱不帶羅大頭,好不好?」


  羅團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兔崽子你說什麼?!」


  「老慫逼你閉嘴!」費珍高聲喝罵,又忍不住笑著颳了下羅葑的鼻子,「好好好,媽不生氣了。你們顛簸一路,肯定累了,早點兒睡吧。」


  羅葑和王大強確實都累了,草草洗漱之後就睡下了。


  外面雖然天寒地凍,但燒熱的炕暖融融的,一點兒都感覺不到寒意,新曬的棉被蓬鬆柔軟,散發著一股乾淨的太陽的香味兒。羅葑懷孕之後本來就嗜睡,瞬間就睡得小豬似的,Allen王這些年壓力大,常年失眠,幾乎每晚都要靠安眠藥才能勉強睡幾個小時,可睡在暖融融的炕上,聞著棉被上好聞的味道,竟然也很快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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