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8章
此為防盜章, 防盜設置60%,十二個時辰 整個人懵住的不止梅氏, 還有汪氏。
作為一個曾被這兇殘大侄女揍得半個月沒能下床, 門牙都差點磕沒了的倒霉鬼, 汪氏這會兒的感覺可比梅氏驚悚多了。
死丫頭又想作什麼妖?!
「怎麼了這是?誰欺負咱們世子夫人了?」
「是啊是啊, 出什麼事兒了?夫人怎麼竟還哭了?」
雖然給汪氏等人留下過許多不可磨滅的陰影, 但蘇妗在外人面前從來都是輕聲細語,溫柔端莊的, 因此這些前來做客的貴婦人和越瑢一樣,並不知道真正的蘇大姑娘是個膽大拳頭硬的女霸王。見此場景, 她們先是驚訝,而後便紛紛面露關心地站了起來。更有那一心想要攀附鎮北王府的,竟直接表示:「欺負世子夫人就是欺負我,世子夫人放心, 我必不放過那人!」
汪氏眼角微抽地回過神, 什麼好心情都沒了。
這府里上上下下的, 誰還有這個膽子敢欺負她啊?不說她那「你給我一掌, 我必還你三拳」的睚眥性子,光是鎮北王府世子夫人這個名頭, 就已經足夠壓人了好嗎!
又想到越瑢本是自己屬意的女婿,卻生生被這麼個野丫頭給截胡了, 汪氏就更覺糟心了。只是作為一個「寬厚慈愛的好嬸娘」, 再糟心她也不能表現出來啊, 因此只能努力忍下心頭的鬱悶, 快步迎上前關心道:「好孩子,快別哭了,瞧瞧臉上這妝都要花了。走,嬸娘帶你洗臉去,你也跟嬸娘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汪氏長得不算特別漂亮,但氣質嫻雅,眉目寬和,看起來頗為面善,尤其眼下這般神色關切又滿眼憐惜的樣子,更是真誠得叫人說不出半點兒不好。
她說著就要拉越瑢離開,那模樣看著是在關心「大侄女」的形象,實則卻是怕他會當眾作妖,想隔開眾人的視線。
越瑢哪裡會如她的願?側身躲開她的手就神色激動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他一邊說還一邊哭,那梨花帶雨,嚶嚶啜泣的樣子,看得不知蘇妗真性情的賓客們憐惜不已,也看得再了解蘇妗不過的汪氏等人渾身惡寒。只是再難受,為了府里其他幾位姑娘,她們也得咬牙憋著,不然叫人家知道廣安伯府的大姑娘是個凶蠻不孝的母老虎,其他姑娘也跟著遭人嫌棄,到時名聲壞了不說,沒準都得落得個嫁不出去的下場。
蘇妗敢在府里甚至是長輩面前那般放肆,仰仗的也是這一點——廣安伯府那位老夫人也好,廣安伯夫婦也好,都是極重名聲也極愛面子的人,捏住這一點,就等於捏住了他們的七寸。再加上她雖然兇殘,卻從不胡鬧,只在自己和母親吃虧或是受了欺負的時候才會反擊,漸漸的,他們也就不敢再放任兒孫或是下人苛待她們母女了。
畢竟好好養著不過是費點錢,還能賺回一個寬厚仁德的好名聲,算起來他們並不吃虧。相反,真要惹急了那暴脾氣的瘋丫頭,只怕她回頭就得拉著大家同歸於盡。
一個死了爹又瘋了娘的孤女,毀了也不可惜,可府里其他姑娘,尤其是汪氏所出的兩位嫡姑娘,卻是老太太和廣安伯夫婦的掌上明珠,他們可不捨得拿這倆金雞蛋,去跟蘇妗那塊茅坑裡的臭石頭硬碰。
因此說起來,蘇妗母女只在最開始那幾年裡受過一些欺凌,後來的小日子過得其實還不錯,雖然府里眾人並不待見她們,也時常言語奚落,可對於蘇妗來說,能吃飽穿暖,不受欺凌,便已經足夠了。
至於其他的,她早就已經學會不去在乎。
當然這一切越瑢並不知道,他心裡的蘇妗和柳氏,如今就是兩個長年遭受偽善家人欺凌的小可憐。又見汪氏聽了自己的話后臉色大變,他悄悄掐了一下大腿,越發哭得「傷心憤怒」了:「我一直以為母親在府里是受人照顧,生活安寧的,可誰想母親過的,卻是吃穿用度被人剋扣,還日日遭受虐待毒打的可怕日子!雖然父親已經過世多年,可我母親到底是堂堂正正嫁進廣安伯府的大房夫人,哪怕如今病得神志不清,那也不是丫鬟仆子能肆意欺凌的!我也知道我這般哭啼很是失態,可事關母親,我……我實在是忍不住……」
越瑢長長地抽泣了一聲,雙目通紅,可憐至極,「二嬸娘,三嬸娘,你們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呀!方才看到母親身上那些新舊交替的傷痕時,我這心簡直……簡直都要碎了嚶嚶嚶……」
汪氏:「……」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有一種不大好的感覺。
這會兒才回過神來的梅氏眼皮跳了跳,也有一種不大好的感覺。
不過這會兒她們並沒有時間多想,尤其汪氏,見在場那些貴婦人們議論紛紛之餘竟都若有似無地朝自己看了過來,她心下顫了顫,簡直要吐血。
都看著她做什麼?!
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
——雖然覺得蘇妗母女很是礙眼,但自從前些年挨過蘇妗一頓胖揍之後,就再也沒敢對蘇妗母女動過心思,只一心把她們當成空氣,想著眼不見為凈的汪氏頓時就委屈了氣憤了。她暗暗咬牙,忍住發火的衝動,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竟有這樣的事情!來人!馬上去查查到底怎麼回事,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竟敢做出這等以下犯上之事!」
說罷不等眾人反應,又轉過頭,看似道歉實則是自我洗白地說,「好孩子你放心,這件事嬸娘一定查個水落石出,給你一個交代!說來也是嬸娘的失職,府里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竟一點兒都不知道……」
哭得差不多了,也是時候冷靜下來了,越瑢動作優雅地擦著眼淚,滿臉信任地打斷她說:「二嬸娘說的這是什麼話,阿妗豈是那等不分青紅皂白之人?您待阿妗和母親素來寬厚,阿妗心裡一直十分感激。伯府這麼大,事情這麼多,偶有一兩個膽大包天的惡奴做出欺上瞞下之事也是正常的,您千萬莫要自責!」
「……???」
一遇到跟柳氏有關的事情,這丫頭就會發瘋,這回的情況這麼嚴重,汪氏都已經做好被她往死里懟,甚至是當眾挨揍的準備了,結果她居然這麼平靜,還說出了這麼通情達理的話?!
……有陰謀!
一定是有陰謀!
害怕蘇妗發脾氣會連累自家女兒,又忍不住想看汪氏吃癟的梅氏愣了愣,也茫然了。
這大侄女今天太不對勁了!
莫不是氣得太狠,跟她娘一樣瘋了?
正這麼想著,越瑢又說話了:「至於這件事的真相,倒也不用二嬸娘幫著查了,方才我都已經問明白了……」
這時棲露正好帶著五花大綁的劉嬤嬤回來了,越瑢翹著蘭花指往劉嬤嬤身上一指,傷心憤然道,「虐待我母親的人,就是她!」
汪氏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劉嬤嬤已經哭嚎著朝她撲了過來:「夫人救命啊!」
她快被棲露那死丫頭掐死了!
看清楚劉嬤嬤的那個瞬間,汪氏的臉刷的一下就變了。
「哎喲這不是伯夫人您的陪房劉嬤嬤么!」偏這時一位與汪氏相識多年,但關係並不怎麼好的貴婦人認出了劉嬤嬤的身份,並故意大聲驚呼道。汪氏心頭一梗,差點沒背過氣去。
她是為了彰顯自己對柳氏的關心與敬重,才會把自己的陪房嬤嬤派去伺候柳氏的,這麼多年來,劉嬤嬤也一直做得很好——至少表面上看從沒出過什麼問題,汪氏便也沒再管柳氏那邊的事兒了。誰想這劉嬤嬤見蘇妗嫁了人,柳氏又是個痴傻不會告狀的,汪氏更是對自己剋扣柳氏吃食的行為睜一隻閉一隻眼,竟漸漸膽肥,直接對柳氏動起了手來。
頂著眾人驚詫又異樣的眼神,汪氏渾身發抖,整張臉又青又紅,說不出的精彩。
她知道經此一遭,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好名聲算是完了。流言如水,就算她今天秉公處置了劉嬤嬤,眾人也不會相信她對此事一無所知。畢竟這劉嬤嬤可是她的陪房,如果不是篤定了她不會為柳氏出頭,她怎麼可能做出這樣膽大包天的事情?
尤其有越瑢方才那番信任之言做對比,就更顯得她虛偽了。
想到這,汪氏渾身氣血直往臉上涌,再也忍不住厲聲大喝道:「我對你百般信任才會將大嫂交給你照顧,可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劉嬤嬤被她眼中的恨色嚇了一跳,忙磕頭喊冤。
「冤枉?嬤嬤是二嬸娘身邊的人,我哪敢隨意冤枉你呢!」越瑢嚶嚶說完,指了指身後那兩個瑟瑟發抖的小丫鬟,「她們倆可是親眼看見了你對我母親動手的。還有我母親身邊的大丫鬟綠樰也已經招了,你可要聽聽她都說了什麼?」
劉嬤嬤臉色驚懼,整個人癱坐在地,汪氏眼睛一閉,指著她道:「來人,拖下去家法處置。」
她身後的梅氏聽見綠樰的名字,原本有些幸災樂禍的臉色也是一愣之後刷的一下白了,但她低著頭,眾人包括越瑢都沒有注意到她。
「夫人!夫人饒命啊!」劉嬤嬤沒想到汪氏二話不說就要家法處置自己,聞言不敢置信地大叫了起來,「老奴伺候了您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汪氏指了指她,身子一晃,一副快被氣昏了的樣子。
汪氏的貼身丫鬟十分機靈,見此忙扶住汪氏怒喝道:「做出這種惡毒之事辜負了夫人的信任,傷透了夫人的心!你怎麼還有臉來求夫人!來人,拖下去!」
劉嬤嬤就這麼被拖下去了。
汪氏愧疚萬分地看著自家「大侄女」,想說什麼,越瑢已經面露感激道:「多謝二嬸娘替我做主,我就知道,二嬸娘是真心待我和母親的。只是,我還有件事情想求二嬸娘……」
被噁心得眼皮突突直跳,卻又不能表現出來的汪氏磨著后槽牙擠出兩個字:「……你說。」
……什麼女人不女人的,誰在意啊,她氣的是芝蘭背叛了她,跟他有什麼關係!
蕭氏羞惱抿唇,眼底刻意堆積起來的冷漠卻像是突遇大火,一下就不受控制地融化了大半。
林嬤嬤看著她長大,了解她每一個眼神的變化,見此心中歡喜極了,忙道:「老奴去給王爺拿新枕頭!」
鎮北王原先睡的那個枕頭,前些天被她一怒之下剪成破爛了,蕭氏一想到這事兒,心下便有種無法言明的慌亂感,彷彿原本勝券在握的東西突然發生了不可控的變化,叫她心下一陣發慌之餘,忍不住就瞪了林嬤嬤一眼。
林嬤嬤不以為意,沖她眯眯一笑,腳步輕快地往屋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