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換角重拍

  Part 8 換角重拍

  翌日清晨,白問看著那個渾身上下,由里而外透著古怪的女人,一聲長嘆,徹底沒了脾氣。


  只見忻姿歪著脖子敷著一張鋼鐵俠面膜,頭髮被她高高隆起包在保鮮膜裡面,翹著傷腿,撅著屁股,整個頭都快埋進化妝包里,抓起一支支口紅在手臂上畫著試色,活像個微信朋友圈裡面的代購,還不時的詢問著白問各種意見。


  「小白啊,你說這件小禮服怎麼樣?會不會太正式了?」


  「小白啊,你看我是燙卷呢?還是拉直呢?那個更可愛、更漂亮!」


  「小白啊,你看這個斬男色真的好使嗎?我怎麼總覺得死亡芭比熒光粉有點……啊!」


  被折磨得如坐針氈的白問「唰」地站起,直直地就往房門外走去:「我去看看賴清今天來不來?」


  「一陣煙都沒有你快,小樣兒!」


  賴清,因為除了工作外的時間總是懶洋洋的,所以熟悉她的人都習慣叫她小懶,這幾天她總是來探望忻姿,漸漸地和忻姿、白問都建立了非常不錯的關係。


  雖然白問覺得她們三個湊在一起就是一場外星人交流會,雞同鴨講,答非所問,各自為政。


  坐在病房裡,一邊在挑選衣服,一邊哼著小曲的忻姿被突然返回的白問嚇了一跳,抬起頭正想數落兩句,結果……徹底傻眼了!


  跟在白問後面的一眾劇組人員齊刷刷地擠在病房門口,有導演、唐姐……最重要的還有一臉失笑的祁悅。


  此時房間瀰漫著一陣靜止而尷尬的氣息,隨著眾人的嘴角慢慢的上揚,遲到的尖叫聲再次響徹頂樓。


  忻姿覺得彷彿武林高手附身一般,猛地掀起被子,一股腦躲了進去,一手在被窩裡撕下面膜,扯下保鮮膜,另外一隻手伸出被窩,摸了兩下,終於抓了一件剛才正在挑選的裙子。


  「艹艹艹!什麼情況,妝沒化,頭沒梳、衣服沒穿,要死了,囧!」


  祁悅看著床上白糰子的被窩各種扭動,猜也知道她現在估計正抓狂到極點,他慢悠悠地走向病床,伸出手輕輕揉了揉被窩頂端,揶揄道:「看來你過的挺滋潤的,放心吧,你素顏也好看!」


  被窩裡發出一聲嘀咕不清的小小聲,微弱到完全聽不見,祁悅輕笑地湊近她,忍著笑低喃:「出來吧!再不出來要悶壞了,大腦缺氧會影響智商知不知道?」


  隔著被子,她輕輕呢喃的一句話頓時令祁悅倒抽一口涼氣,手像是被燙著了一般迅速抽離,連白玉般的臉龐都染上了一層微微的紅霞,藉以咳嗽迅速轉過身,看向窗外。


  被窩裡的人兒,無比糾結地爬了出來,亂糟糟的鳥窩頭下是一張滿臉通紅的容顏,雖然穿著病人服,略顯狼狽,可是嬌嗔的眼神,一抬頭的溫柔,粉嫩嫩的快要掐出水來了,美得讓人炫目。


  忻姿偷偷地摸了一把屁股,目光帶怯看了祁悅一眼,羞憤地辯解道:「那個……我的智商可是數一數二的呢!」


  祁悅面無表情的轉過身,眼神微動,淡淡地回道:「對啊,只夠讓你數一、數二。」


  可當他一靠近她的病床,就發現了她的不對勁,略顯詫異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忻姿低著頭狡黠一笑,微微顫抖了下唇瓣,抬起楚楚可憐的臉,強忍眼淚:「經過昨晚,我已經回不了頭了!」


  祁悅雙手插兜,慵懶地靠著牆,看了一眼門口臉色大變的幾個人,重新將目光鎖住她,手輕輕地爬上她的后脖頸,不緊不慢地說道:「回不了頭是不是因為昨晚上你……落枕啦!演技不錯,不過還需加油!」


  或許是沒有料想祁悅就這麼破了她的梗,頓時斂去所有的偽裝,一臉驚訝地看向他,不假思索:「男神好棒,長的好看就算了,還會撩,血槽已空!怎麼破?」


  祁悅沒理她,幸災樂禍地找了把椅子坐下,看向揚起一巴掌拍向忻姿肩膀的唐晚。


  「你這丫頭,我們大伙兒來了那麼久,你就光給個邋裡邋遢的背影,虧我還那麼念著,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忻姿摸了摸陡然一沉的左肩,仰著頭,呲牙咧嘴地攀上唐晚的手臂,一臉討好,軟糯糯地說:「唐姐,你可來了,我好想你,微信上也不敢多來打擾你,幾天不見,您更年輕、更有氣韻了!」


  暗暗自忖:幸好啊,上輩子點滿的稱讚技能還好完完整整帶了過來!

  「就你這丫頭嘴甜。」


  畢竟唐晚多年來積威已久,現在已經鮮少有人會那麼直接地誇她,被忻姿這麼自然地一撒嬌,真的什麼氣都煙消雲散了,「不過你這模樣,嘖嘖嘖!小懶,你上!」


  經過唐晚這麼一下,大家似乎都從尷尬氣氛中解脫了出來,不一會兒,就熱熱鬧鬧的聊了起來。


  忻姿看向沒和大家天南地北聊天的祁悅,他正專心地低著頭為她削著蘋果,坐姿優雅,長腿相疊,十指修長,表情淡然。


  一大早的太陽越過窗欞照到他的身上,為他淡淡地籠罩了一層柔光,她彷彿看見了世間最美好的溫柔一般,頓時感覺心都快揉碎了,融化了。


  「祁悅,你是不是很累?」


  他聞言,目光微斂的看向她,頓了許久:「為什麼這麼說?」


  「感覺。」


  「幸好不是說又在腦子裡轉悠的那些話。」


  「是不是劇組發生了什麼?」


  「比如?」


  「比如……我的傷!比如……他和她!」


  祁悅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厲芒,面色凝重地放下蘋果,緩步踱向她,單手撐在了病床床沿,冷聲問道:「誰告訴你的?」


  忻姿從容地看向身前近距離的男人,明明他周身縈繞著很強的壓迫感,嗓音低沉得宛若帶著電流,可是她半點都沒有感到一絲恐懼。


  因為她清楚地知道:他是在保護她吧!


  這是不是就叫做有恃無恐呢!


  「沒有人告訴我,誰都不肯說。」


  她看著他抿緊薄唇,隱在濃密修長睫毛后的眸子里透著一絲質疑。


  忻姿知道他在等自己的后話,輕鬆地掃了一圈周圍的大家,低語:「李導、唐姐、池老師都來了,你……也來了,沒道理她不來對不對?而他也沒來,就更應證了我的猜測。」


  「他和她?」


  「龍嵐和陶雲樺。」


  「為什麼?」


  「一、大家對我的受傷避而不談;

  二、捕獸夾的位置和第24場戲排期變化;


  三、今天陶雲樺和龍嵐沒有來。」


  當祁悅正在糾結如何辯駁的時候,她慢慢地湊近他的脖頸,小手柔柔地攀上了他的臉頰。


  「四、你的眼圈都黑了。」


  「你想說什麼?」祁悅目光深邃而明亮。


  「你們……是不是重新補拍鏡頭了?」


  「哦?何以見得?」


  「你身上的味道……有天然的薄荷香,這個上次是在叢林外景的時候聞到過一次。」


  她一臉無辜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她的笑容明亮,還帶著天真的孩子氣。


  「繼續!」


  「所以讓你再次去那個已經完成全部鏡頭的叢林,只有一個可能性:換角重拍。」


  四目相對許久,許久。


  終於祁悅面無表情地拉開兩人的距離,靠在椅子上,突然間撫著額頭,嗤嗤的笑了起來,透著一股子的邪氣:「真的不像你,居然會動腦子了!」


  當他再次緩緩抬起視線的的時候,目光凌厲,平靜的眼眸中湧起陣陣波瀾,周身的冷意遽增。


  忻姿無視他的冷眼,屁顛屁顛地拐著傷腿,超man、超霸氣的把猝不及防的他圈在座椅中。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臉不懷好意、色咪咪地勾起他的下巴,壓低嗓音:「既然我那麼聰明,你對我笑一下,怎麼樣?」


  「……」


  「你不對我笑一下,我晚上怎麼睡得著!」


  「那就別睡了。」


  「知道我失眠的時候在想什麼嗎?」


  「想睡覺。」


  「不,想你!」還有.……想睡你!忻姿暗暗腹誹,這是終極目標,睡玩跑路,人生圓滿!不枉再世為人!哈哈哈哈哈!

  「……」此刻的她眉目含情,所有的欲訴還休,千迴百轉,全都藏在眼睛深處,祁悅看著她眼中的點點星光,一時沉溺其中,竟不可自拔。


  就在兩人視線交匯,怎麼也扯不開的時候,一個突兀的聲音莫名的闖了進來。


  「祁哥,你們兩個到底成了沒成?」


  小懶天真地支著下巴,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靜靜地蹲在祁悅的椅子旁,一臉好奇的看著他們。


  時間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祁悅忻姿看著彼此眼中的流光溢彩慢慢地流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俗稱「懵逼」的情緒,身體只能一動不動地持續僵硬。


  就在兩個瞬間懵逼的人面前,唐晚心急火燎地衝上前,狠狠地揪起小懶的耳朵。


  她歉疚地看了他們一眼,擺擺手,示意他們繼續,便直直地往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大聲斥責:

  「傻瓜,看不出來啊,曖昧著呢!我們一個個為了看戲心甘情願充當背景板,你倒好,跑過去打斷他們,弄得他們萬一以後尷尬了,不給我們看,你知道在無聊的生活中會少了多少樂趣嗎?你個傻缺,不但懶,還沒腦,你給我出來,看我怎麼修理你!」


  聲音漸行漸遠。


  等唐晚拍拍手,一臉輕鬆愜意地走回病房的時候。


  忻姿仍依舊維持著一臉傻樣,將祁悅圈禁在椅子里的怔愣狀態。


  祁悅則是微微側目看向她,嘴角似乎含笑,好以整暇的享受著此刻詭異的氛圍。


  而李導他們看著唐晚,一臉的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


  好你個唐晚,光會說人,平時的精明幹練去哪兒了?


  忻姿心裡各種小惡魔叫囂著:「你告訴我,還怎麼調戲,怎麼調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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