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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寧夜從洗手間裏出來,被虛靠在牆上,籲喘著酒氣的人,嚇了一跳。


  她左右環顧四周。


  “你也上洗手間?”男廁在那邊。


  抿著唇,展岩不語。


  “馭辰起疑了,我們最好裝不認識。”狠了狠心,她丟下一句話,越過他的身側。


  以前,如果馭辰問,她一定敢認。


  但是,現在因為小磊的尚存在,她怎麽敢認?馭辰特意跑到北京,不是用來找真相,不是用來讓她傷害!


  手腕,被人扯住。


  死死的。


  掌裏,多一個卡片式的硬物。


  “12點前回酒店。”他扶著牆,腳步還是很不穩。


  緊握著酒房的房卡,她為難了。


  “馭辰,讓我……留在他那過夜……”


  他頓住準備邁離的腳步。


  “我們兩個人難得見麵,馭辰說……想讓我晚上住在他那……”聊天兩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已經被重重推到牆壁上。


  他的胸口一起一伏,濃重的酒氣噴在她臉上,她被推得背部發麻,胃更是絞成一片。


  “你答應過我什麽?”他一拳狠狠擊向牆壁。


  她嚇了一跳,驚懼地望住他。


  幸好,這一拳不是揍在她身上,幸好,他不象她的爸爸,脾氣上來見人就揍。


  “不準你懷著小磊和別的男人上床!”怒火燒掉了理智,他怒不可遏,“你答應過我什麽?就因為你保證過,不會和他上床,我才點頭同意你來北京!”如果知道她會這樣言而無信,他管她什麽情緒不情緒,直接就鎖起來!

  他的情緒那麽失控,讓她害怕。


  “我答應過你,就會做到!”但是胸口堵著一團氣,讓她鼓起勇氣,大聲反駁,“在你心裏,我就這麽沒信用?!”


  上床上床上床,她有這麽無恥嗎?他以為一個孕婦還有興趣搞東搞西,她又不是欲女,她也會怕傷到小磊!

  “信用?”他好象聽到天大的笑話,定定睛,他斬釘截鐵,“你在我心裏,早已經是一點信用也沒有的人!”


  聽到這句話,她的心跳,就像齒輪被卡住了一樣。


  “我管你相不相信。”她揮手,就想打開他。


  一股惱意,鑽得她心房揪著痛。


  他又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很輕很輕地聲音問,“所以,你是執意今晚準備和他睡在一起?”他的聲音,輕到能讓人寒顫。


  他現在的樣子好可怕,如果她夠聰明的話,一定懂得此時的男人不能激,一絲一毫也不行。


  “對,我就是要和他睡在一起!”可惜,她從來不是聰明的女人,總是倔得象頭牛。


  是睡在一起,但是,馭辰定的是標準間,有兩張床。


  開房的時間,她不是讀不懂馭辰的眼神,但是,她是壞女人,她騙他,說自己今天不方便。


  她答應他的,就會做到,不管是為了信用兩字,還是為了小磊。


  但是,這些,既然他都不信,她為什麽要說?

  他被激怒了。


  用力板過她的臉,她倔強的表情,在他眼裏,那麽可惡那麽殘忍。


  於是——


  “你要被他睡?好,那我就先睡了你!”


  “啊!”她還來不及喘氣,來不及尖叫,排山倒海般猛烈的吻,幾近粗蠻地掠奪了她的紅唇。


  知道什麽叫法式熱吻嗎?

  不就是舌頭卷來卷去?惡心。


  你皮癢啊!


  “你放開我——”被壓堵的她,窒息得快無法呼吸,口齒不清的用力掙紮,但是他帶著香醇酒氣的舌,就是不放過她,抵死糾纏著她的舌尖。


  口腔裏,已經都是血腥味。


  那是她咬破了他的舌尖。


  喜歡我的法式熱吻嗎?

  不喜歡。


  那我換種說法,喜歡吃我的口水嗎?

  滾拉。


  太傷我心了,剛才,我還以為我們兩人的腎上腺素都同時快速分泌了,原來隻有我一個人的心在激動在狂跳啊。


  你可以別這麽肉麻嗎?

  ……


  為什麽在劇烈掙紮的時候,會想起那短暫卻又濃烈的熱戀時種種片斷。


  溫馨的,甜蜜的,害羞的,讓人鼻酸的。


  他對這間酒吧很熟,廁所旁,有個小房間,堆放雜物,沒有多想,他就把她扯了進去。


  把她壓到在一大堆的廢棉裏,繼續發了瘋一樣的吻她。


  她掙紮,他就隨手摸到一旁的棉條,把她雙手捆了起來。


  “展岩,你瘋了嗎?強奸要坐牢的!”乘他開始動手解自己褲子皮帶的空隙,她怒罵。


  老天,她該怎麽辦?她不敢劇烈掙紮,怕傷到小磊,她整個人都在發抖,卻不敢尖聲呼叫。


  因為,馭辰在外麵。


  還有、還有——


  他又野蠻的封住她的唇,幾近失去理智地與她糾纏。


  如此瘋狂,象狂風暴雨般的激情,象是要麻痹什麽、宣泄什麽……


  彼此的心,都在狂跳。


  ……


  書上說,女人都有被虐傾向,喜歡暴力的性行為。


  你又看什麽亂七八糟的書啊?


  小寧、小寧寶貝,哪天我們也玩玩SM吧!

  滾!

  ……


  雖然,他老是這樣開玩笑,但是,床第間他向來都是體貼的,從來不曾粗魯的對待過她。


  此時,他的手勁好大,她的一雙賁起,全部都被揉成青紫。


  她腳上穿著的那雙平跟的涼鞋,已經被踢到一邊。


  她長發綁起的馬尾辮,早就散開了,她細潤的耳垂上,那一對星星型的小耳環,也在掙紮間掉了一隻,那為了掩飾體型而穿的高腰小洋裝,也早就被掀了上去,連內褲都褪掉扔在一邊。


  為了另一個男人,精心打扮的一切,都被他報複性的毀掉了。


  她的心,好痛。


  卻始終領悟不出來,她自己到底為何而痛。


  因為,在酒吧裏什麽也不知道,傻等著她的男友?

  “你一定要用強的話,從後麵進去。”用盡全力,她對被酒精衝得已經沒有任何理智的他,冷聲大喊。


  他愣住。


  她把自己翻過去,雙手捧住小腹,先保護住小磊。


  她把自己的臉貼在廢棉上,眼眸空洞得找不到焦距,眼淚,一顆一顆無聲的掉落。


  “我什麽都依你,但是,請你別這麽暴力,稍微輕點,別傷到寶寶。”她木然的交代。


  過去的一切,早已經是盡頭,曾經的嗬護和甜蜜,早已成空。


  現在,無所謂誰對不起誰。


  其實,她一直知道,是自己先傷了他。


  就當報應,就當報應。


  他僵住。


  石化。


  她的馴服,象一盆冷水,澆醒了他。


  他拉起她,幫她套回內褲,幫她掀回裙子,幫她撿回耳環,幫她穿好鞋。


  “肚子有沒有不舒服?”


  抹抹臉,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真他媽的是喝多了。


  “沒有。”她冷淡地回答。


  小磊出奇的乖巧。


  他解開困住她雙手的那條棉布。


  “啪”得一聲,果然一得到自由,她甩了他一個耳光。


  她用完全陌生、與冰冷的眼神看著他,警告道,“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們所有協議都取消,我會引掉你的孩子!”


  輕撫自己火辣辣的臉,頓住。


  然後。


  他輕笑,“隨便你,你要引就引掉吧!”


  說完,他毫不留戀、決絕的轉身就走。


  留下,僵在原地的她。


  ……


  展岩回到座位上。


  “怎麽這麽久?”酥金金剛想抱怨,但是,看清楚他以後,整個人都傻掉了,“你臉怎麽了?”五指山印,還有,嘴唇都被人咬破了,泛著血絲。


  “沒事,我們換地方,不醉不歸,喝個痛快!”他麵無表情,拉起她就走。


  但是,快到門口處,他又頓住了腳步。


  “怎麽了,不是要走?”酥金金疑惑了。


  他不語,在門口僵頓了兩分鍾以後,洗手間方向的走廊上,出現了一道纖細,但是臉色蒼白的身影。


  她走向那個人。


  “走!”他拉起酥金金,闊步推開店門。


  ……


  經濟型旅館門口。


  “寧夜。”


  “寧夜。”


  “寧夜。”


  段馭辰喊了她三聲,最後不得不揚高聲音。


  “啊!”她匆匆回過神來。


  “你怎麽了?從洗手間裏出來,就奇奇怪怪的?”他一臉擔憂的問。


  “沒有,我沒有!”她馬上否認。


  他盯著她的紅唇。


  那裏紅腫一片。


  而她說,剛才自己不小心撞到了洗水間的門上。


  指腹,輕撫她的唇,“痛不痛?”


  她驚得跳開,顫了一下,“馭、馭辰,我要回去了!”


  回去?


  “你、答應過我們聊聊天——”他不重欲,沒有特別想說一定得和她上床,而且他也知道,她剛流產不久需要調養,但是,他從W城趕過來,明天傍晚就得離開,相聚的時間,是那麽珍貴,她怎麽可以——


  “對不起,我好亂……我明天早點起來去找你,好嗎?”她語無倫次。


  他看著她,眸底慢慢的沉暗。


  “對不起,我先走了……”她已經在攔車。


  再不走的話,她實在掩飾不下去了。


  “能給我一個道別吻?”他靜靜拉住她。


  她的睫,一直在發顫。


  為什麽要這麽試探她?

  “好、好啊。”她結結巴巴的。


  他俯近她,捧住她的臉,唇與唇慢慢的刷過,一秒鍾而已的淺嚐,舌甚至來不及抵進她的唇內,她已經急急退開,“明天見!”她頭也不回的跑掉了。


  身體裏,口腔裏,全部都是另一個人的痕跡,她實在裝不下去了。


  他看著黃色的出租車跑遠,低頭,呆呆地,看著自己落空的掌。


  那裏,還有她剛才顫抖過的痕跡。


  是真的沒感覺到嗎?她在撒謊。


  隻是,他唯一能做的,隻有忍耐。


  比誰的耐心要強,比誰能守到最後。


  他和那個人不同,歡喜和悲傷他都有天長地久的堅定。


  ……


  今夜,注定不成眠。


  寧夜躺在柔軟大床上,絲毫,沒有睡意。


  她怕展岩,她發現,自己有點怕他。


  她不斷不斷地在糾結著,要找他談一下嗎?她要搬出來!她不要和他住在一起!

  今晚的事,不可以再發生第二次了!

  門,開開關關,她一直在等他。


  已經半夜兩點了,但是,他還是沒有回來。


  又去找女人了?也許吧。


  胸口,不知道是什麽感覺,不喜不痛,任其麻木。


  反正,她就是麻木不仁的女人。


  她承認,自己最壞最自私。


  “喂,你的鑰匙到底在哪裏?”隔壁的門口,突然傳來很大聲的抱怨聲,特有的沙啞大嗓門,一聽就知道是誰。


  深呼吸一口氣,寧夜去開門。


  “展岩,我們談——”話音梗住,因為,她看到了極其有傷風化的一幕。


  ……


  他和酥瘋子,都喝多了。


  “鑰匙在哪裏?鑰匙呢?”兩個人醉熏熏的好不容易找到房門口,一不小心就跌成一團,於是,酥瘋子騎在他身上,一陣亂摸,甚至摸到他褲襠上。


  “外套、外套上!”他煩躁得亂揮。


  “你再亂動,小心我把你奸了,提早洞房花燭夜了!”酥金金趴在他胸口上,一邊威脅著,一邊又親又摸,一副簡直把他當小受的樣子。


  可惜,兩個人都醉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當眾表演。


  雖然,觀眾隻有她一個人。


  “哈哈哈哈哈。”他大笑,笑出眼淚,“你拿黃瓜奸我啊?”


  在團隊裏,每個人說黃色笑話,都是一溜一溜的,順得很。


  “我!”酥金金指指自己的鼻子,氣勢很足的嚷嚷,“我——”


  她東找找,西找找,居然還去摸自己下身,然後,突然哭了,“哇,我真的沒有那話兒!”


  “哈哈哈哈哈。”他笑得跟一條蟲一樣,扭成一團。


  “不行,我要去菜市場,你等我哦,等我回來奸你!”她開始爬下他的身體,居然,四處轉,原地打轉,顯示,已經醉到分不清楚東西南北。


  “靠!菜場都睡覺了!”他踢她屁股。


  兩個人的醉言醉語,簡直是無厘頭,能讓人爆笑連連。


  但是,寧夜一點也笑不出來。


  突然,酥金金又撲到了他身上,撒酒瘋,“岩岩,我一定會對我們的小磊很好很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他去揉她的頭發。


  “我會愛他,當自己親生的!”她用力用力保證。


  他朗聲大笑,“好!誰對小磊好,我他媽就娶誰!”


  “你真的和我結婚?”她捧著他的臉,親得他一臉口水。


  “結,我他媽結!誰疼小磊,我他媽就和誰結婚!”他想也不想。


  “我報名,我報名,誰敢插隊,老娘揍誰!”她嚷得很響。


  “好,小磊生下來,我們就結婚!”他一口答應。


  “找鑰匙,我們洞房,我們進去洞房!”酥金金興奮地喊。


  ……


  她麵無表情地關上房門。


  誰也不知道,她來過,也回去了。


  進洗水間,她刷牙,洗臉。


  冷水潑在臉上,她用毛巾抹幹,抬眸,在鏡子裏,看到自己的臉。


  很怪、很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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