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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比例不足,稍等 老婆子上了年紀看不明白, 但瞅那幫漢子的神情,就知道這丫頭是個十足的禍水。長得漂亮, 性子也好。曼曼婀娜,即使穿著質樸未施脂粉,仍然像山間野兔, 跳脫鮮活。
她乾乾地抿了抿嘴兒,一時笑得促狹, 禁不住抬起下巴,沖不遠處的紀嫣喊道。
「丫頭, 脫了鞋下水踩,這樣比較快。」
瑞婆婆性子不羈, 沒有閨閣女子的顧忌。並不認為光天化日脫掉鞋襪有什麼大不了, 可紀嫣心底到底過不去這關。只能輕輕笑笑, 好脾氣答。
「沒事兒婆婆, 我就用手, 洗得乾淨。」
知道姑娘固執, 老太婆嗤她一聲。
「呵,仔細回頭給你弄傷了。」
語畢也不看她,默默將視線挪走。對上遠處的夕陽,望著通紅的雲層, 兀自觀望。
紀嫣埋身搓洗, 看上去本本分分。相處一段時間, 她了解老人的脾氣,左右順著,並不多言。直到又過去一陣,她將將搓完幾件外裳,支起身抬頭,耳畔便傳來不住的號角聲。
這個地方怎會有如此規整的號角,紀嫣略微不解,轉眼看向岸邊,細聲問。
「瑞婆婆,您聽,這是什麼聲音?」
話一說完老人倒像是習以為常,漫不經心瞧她一眼。
「寨子里練兵咯,一月一次比武內鬥,都是他們老大搞的。」
她說的老大應該就是孰風寨的老大,瞧不出還挺有名堂,紀嫣張望,不禁再道。
「內鬥?」
四目相接,一個正經,一個鬆懈。
「怎的,你很感興趣?」
小姑娘一怔,隨即擺擺手。看著乖巧,小心疑惑。
「不……不是,他們不該是……匪寇?」
問得誠懇,話里仔細謹慎。瑞婆婆性子洒脫,說話也不含糊,撐著腰站起身。
「誰說匪寇就不能練兵?如今天下亂世紛爭,誰都想去分一杯羹,各憑本事,沒點野心怎麼行?」
說得煞有介事,聽得姑娘愈發不明。
「那他們……」
點頭,不管對方聽不聽得懂,繼續解釋。
「孰風寨有自己的兵隊,名曰炎軍。」
抬眼作領悟狀,紀嫣將衣裳擰乾,展開布縷探出腦袋。
「哦,原來如此。」
望著餘下兩件內裳,站在不遠處的老人背手而望,止不住督促。
「快洗你的衣服吧,沒的回頭傍晚都洗不好,我還懶得在這兒陪你。」
她嘴硬心軟,就愛逞嘴上德性。姑娘習以為常,聽后不往心裡去,笑得眉眼彎彎。
「好,讓婆婆多等,我儘快加緊速度。」
就是這麼個吵不怕的小東西,無論老人說什麼,她都乖乖聽著。瞧上去聽話懂事,實則相處久些,就知內里卻是倔得很。
否則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怎能一個人跑這麼遠,沒點狠勁,根本就沒那毅力。只是在長輩面前聽話懂事罷了,老太婆心底有數,不願過多計較。連同紀嫣的家底,同樣沒有多問。
她倆又在河邊待了一會兒,此處並不是那晚待過的河流。比起那處更為廣闊些,時不時也有路人經過,不過是寨子里為數不多的女眷,見到紀嫣,悄然側目。
她的確洗得很快,埋著腦袋不管不顧,只是不想耽誤婆婆的時間。三兩下清洗乾淨,兩人一起擰乾衣服,瑞婆婆手勁大,跟她在一塊兒倒是很能幫忙。沒過多久就將衣服盡數搓洗好,姑娘折騰得額角出汗,白皙清秀的腦門兒,點點汗珠尤為醒目。
支起身,到底小腰已僵。紀嫣勉強撐住舒口氣,漸漸抬步從河岸邊走了過來。
與此同時老人已經乾淨利落將衣服放進桶里,轉眼看向她,精幹有勁。
「好了嗎?」
「嗯。」
「那走,我幫你提一些。」
聽到這裡紀嫣點頭,復又輕聲喚。
「婆婆……」
欲言又止,瞧得看人擰眉。
「又怎的?」
不明白她在這個時候還為何事而分心,提著桶的瑞婆婆倒是沒肯多待。拎著衣物帶她一起往前去,感受即將緩和下來的日頭,聽身後姑娘小跑上前。
「您那日說的小河……是什麼地方?」
她腳步輕快,完全看不出是上了年紀的老人,聞罷挑眉。
「通往後山的岳水河,怎麼了?」
耐著性子解答疑難,姑娘定住,換隻手拎木桶。
「真的不常有旁人么?」
猶豫一刻,見她神色如常,瑞婆婆狐疑看過來。
「這……你想問什麼?碰見誰了?」
紀嫣回想,試著搖了搖頭,很快道。
「不知,沒看見模樣。」
既是如此,老人也懶得細想。
「那就是你瞧錯了。」
說罷抬步上了高坡,拎著一桶衣物仍舊健步如飛,果真是厲害角色。
「誒婆婆……」
小妮子在後面再次喚道,看樣子一點也不好糊弄。瑞婆婆能猜到是什麼情況,停下來故作深思,隨後訕訕答。
「好了,那處臨近山頂木屋。要是真能見到人。只能是寨子里的羅劼無誤。」
「羅劼?」
「嗯,孰風寨的頭子,才這麼高的時候我就見過。如今人高馬大,威風八面,我都快認不得了。」
她連氣都不喘,穿過樹林,走得愈髮帶勁。紀嫣屏了屏,如同往常跟老人閑聊一般,平心靜氣。
「他去那處作甚?」
「那兒是他的住處,去不得?」
「可您……」
想說既然如此,她為何還讓她去那處清洗,畢竟獨自一人跟陌生男子碰面,對於現在的紀嫣來講並不算好事。
哪知婆婆精著,語氣頑皮,一副是她不對的態度。
「說了叫你晚點去,誰要你天不黑就往那跑。下回仔細些,別再被人撞上了。」
指著一通說,紀嫣默默聽著,跟在後頭唯唯諾諾。
「哦……」
許是看她乖巧,騰出手替她攏去額角髮絲,耐心叮囑。
「下回小心點。」
禁不住多道一聲,雖是不解,但紀嫣還是儘可能順著老人,點點頭。
「我記住了,婆婆。」
於是她倆就這麼不緊不慢往北高坡而去,那處是條上坡,爬起來比較陡。但無論上下多少次,瑞婆婆總是比她行得利索。彷彿她才是那位行動不及的老人,而瑞婆婆卻正當年輕,精神得很。
她想著,不知不覺露了笑,知道這老人實則很有玩心。唇角上揚,風清玉潤,像畫里出來的歡喜翁。重活一遭,她遇見太多奇事。比起從前深宅來說,倒是豐富太多。
毋庸置疑,她同樣喜歡這個地方。拋開旁的阻礙,遠離紛亂的街市,的確是個適合常住的位置。
回頭看坡邊山景,仔細想,要真能在這兒一直待下去該多好。往後一輩子,依山傍水,誰道還不是神仙般的日子。
紀嫣想,倒莫名有些滿足。人都說知足者常樂,再一次加快腳步,心情輕鬆,試圖跟上瑞婆婆的步伐。
哪知走到一半,婆婆興起,突然開始唱起山歌。那般悠揚輾轉,飄蕩在山間,比以往達官貴人家的歌伶還厲害。
嗓子一開,似千變萬化。曲折綿綿,一波波繞進心底。
字字句句鑽入耳朵,那般美妙,悠悠蕩蕩。引得姑娘停住,放下手中木桶。聽那響徹山谷的歌聲,一處景,清凈悠然。品得一會兒,末了忍不住誇讚。
「婆婆,您唱歌真好聽。」
她爬得氣喘吁吁,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細嫩的臉頰浸著汗。瑞婆婆再度高歌一曲,然後不知怎的來了興緻,沖旁邊觀望的紀嫣吩咐道。
「來,丫頭,跳支舞給婆婆看。」
突如其來的要求,果真引得對方一怔,下意識抬眸。
「啊?」
此地無人經過,比起河邊更為隱蔽。老人也是玩心大,知她深宅里的小姐定然什麼都能駕馭,便忍不住邀約。
「墨跡什麼,叫你跳就跳,快,趕上拍子。」
說罷將人往前一推,呵斥一聲,風將頭頂髮絲吹亂。紀嫣抬手撥開,聽婆婆已經開始高歌。眼神不住朝她示意,猶豫下,索性只能隨了她。
裊裊而起的影子,跟著婆婆一起停在高坡上,拎住絆腳的大褲腿。不似那絕俗的寡淡,隨著她的歌聲即興而舞,漫漫高坡,只聞那纖柔一柳。
瑞婆婆是個頑童,得閑就愛倒騰。倆人在山林里忘乎所以,盡情玩樂,倒真不把周遭喧囂當回事了。
羅劼,北南山邊陲人士。今年二十八,土匪出生。近兩年憑藉狠絕敢闖的勢力,身姿愈發雄厚,已成邊境名副其實一代狠手。
三年前的一場雨季,他二十五,剛過完生辰,頭一回和幾個兄弟踏入江南。以探內陸民風情勢,途徑烏河外的小鎮,竟在那裡惹出一場小風波。
憶起當初之事,往喉嚨里灌了口酒。已經過去三年,不知為何,竟還記得這麼清楚。
他手下兄弟向來蠻橫,管不住自己的眼。可那時在江南,他們正巧遇上一位世家公子,旁邊帶了個男裝打扮的小丫頭。見他幾人面色不善,頗為不耐,眼神帶了避諱,刻意避之。
而他身邊的女子,則是位剛剛及笄的小姑娘,因家母身體不好,希望她儘早嫁人塵埃落定。遂這回才默認她同自家表哥單獨出行,換了身白色素袍,打扮得清秀儒雅,看上去尤為斯文。
不過女子就是女子,即使再怎麼打扮嚴實,在一幫男人面前總會露出破綻。
而她知曉自家表哥性子跋扈,始終乖乖跟在身後,不多看不多說。乖得像只小鳥,謹言慎行,眼中時常透亮。水靈清秀,像細膩的山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