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瞬
鍋裏隻有丸子還在“咕嘟咕嘟”地翻滾,交織出一道漫長的聲線,讓人想象不到盡頭。暖人的蒸汽懸浮在黎夏和魚丸之間,山水縹緲,就像隔了一層透明的絲紗,誰也看不透誰。
明明還剩幾串丸子,魚丸此刻卻隨手抽了張紙巾擦起了嘴,“嗯……那個.……我吃飽了,謝謝你今天的款待。”
黎夏聽聞對方的言語忽然變得如此客氣,心裏竟然有了一絲陌生的感覺,他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微笑著說:“沒事兒,也就.……一百多,欸,那碗裏還有幾串麽,不吃了嗎?”
“啊,不了,我得趕緊回學校了,不然要是被發現了,就又要扣學分了。”
“哦,這樣啊.……”
黎夏沒再多說話,隻是自顧自地低下了頭去,手中擺弄著一張素白的紙巾,皺皺巴巴地任他拉扯著。
他其實想對女孩說些什麽,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想要說話.……他不明白自己剛剛是說錯了還是做錯了什麽,好像讓對方陷入了一段痛苦的回憶之中。他明明很討厭這個自稱是魚丸的女神經病,前幾天還想踹她兩腳,巴不得她離自己遠一點,可當對方真的要離開的時候,又忽然覺得很失落,說不出的失落。也許是她給他保留了記憶,又或許是她對他的那份神秘的信任感。黎夏甚至感覺自己開始變得莫名其妙了起來。
魚丸這時已經起離開座位重新戴上了鴨舌帽,她還是把帽簷壓得很低,徒留一片陰影,蓋住了所有的光鮮亮麗。
“喂,你走不走啊?”她拍了拍還在發呆的男生。
黎夏猛地從自我空間中抽離,一激動,手裏的紙巾也被瞬間撕成了兩半。
“你你你怎麽了?”魚丸顯然被他的這一舉動嚇到了。
“啊,沒事兒,我開了會兒小差,你剛剛嚇我一跳。我就是吃飽了有點撐,發發呆,有助於消化。”黎夏有一搭沒一搭地扯著。
“是嗎?那我下次試試。”魚丸竟然成功地相信了他。
黎夏結完賬以後兩人就慢慢走了出去,走到門口卻又都停住了腳步。
“那個.……你們學校在哪兒啊?”
“不遠,就在這兒附近。”
“那要我送送你嗎?”
“送我?別了吧,你還有傷在身,到時候再遇上點兒事情我可付不起這個責任。”
“.……說的我跟個殘障人士似的,那行吧,我也懶得多走路了,就此別過吧。”
“嗯。”
沒什麽營養的對話,就當成了臨別的話語,雙方離開的背影也是相對無言。
男生低著頭走著,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女孩的背影,然後唉聲自語道:“唉,想什麽呢,人家是女超人,你這輩子也不可能的。”
黎夏就這麽漫無目的、胡思亂想地朝前走著,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路邊,當他準備叫出租車回家的時候卻發現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咦?今天司機集體失蹤?”黎夏放眼望去,竟看不見一輛車,不僅是出租車,連私家車也沒有。
此時,突然有一隻銀灰色的小貓悠哉悠哉地從黎夏麵前走過,打著嗬欠。一身毛發宛若鬆針,一絲不苟。
“靠,不對!是上次那個家夥!”男孩這才反應過來,因為周圍的環境好像如同靜止了一般,靜到一片葉子也不曾凋落。
倏然,黎夏隻感覺到背後一陣疾風掠過,隻是回首的刹那,便對上了一雙猩紅的眼,如岩漿肆虐般熾熱。
南澤明棄像是一道閃電,快速起手掐住了男孩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臉上卻仍掛著一抹讓人看不透、讀不懂的笑意,“好不容易等到你出門,結果卻是來找天階榜的人。嗬,怎麽?想尋求庇護麽?就憑那個女的?”
“呃啊.……”黎夏懸在半空中死命地掙紮,雙頰因為無法呼吸而漲得通紅,可無奈對方有著驚人的力量,卻是怎麽費力也逃脫不掉。
死亡的恐懼登時向彌漫開來。。
“今天,我不會再放過你。”南澤明棄邪笑著說。
正當他準備發力解決男孩的時候,一道無形的氣勁突然橫穿馬路飛了過來,徑直砸向了南澤明棄。他沒有防備,鬆開了掐著黎夏的手,雙手交叉著抵擋了一下。男孩倒在了地上,這才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