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談心
“這是入學申請，你簽個名字就行了。”
黎夏在宿舍樓下等了沒多久朱煜瑋就來了，依舊是一身銀白色西裝，但不知為何卻有一種黯然失色的感覺，少了初見時的那一股英氣逼人。他手裏還拿著一份表格，直接遞給了黎夏。男生接過來仔細地瞅了瞅，發現和普通的入學申請沒什麽區別，於是他也沒多想就直接拿起筆來簽了字。
“好了。”黎夏簽完就把表格還給了對方，然後問道：“對了，我畢業證書那事兒怎麽樣了？”
男人麵無表情地說：“我們已經派人去辦理了，剩下的隻是時間問題，這種事情急不來，耐心等待就好。”
黎夏聽完皺了皺眉，倒不是因為畢業證書的事情，而是他看對方這個態度有點反常，於是好奇地問了句：“你是不是遇到什麽煩心事兒了？”
朱煜瑋一邊收起表格放到文件夾裏一邊瞟了他一眼，：“沒有啊。”
“你越是這麽說我就覺得越有事。”
“我說了沒事，信不信由你。”男人顯得有些煩躁似的，說完就徑直走出了宿舍樓，“時間不早了，好好休息吧，明天還有很多事呢。”
黎夏看了眼對方離開的背影，歎了口氣，隨後追了上去。
“誒！我還沒吃飯呢，要不一起？”
“沒心情吃飯。”
“你看，你還說你沒事……哎呀，走吧，餓著肚子肯定不行，俗話說民以食為天，稍微吃點東西心情就會變好的。”
“我不去……誒.……你幹嘛？”
黎夏也不管對方同不同意了，直接一把就拉著朱煜瑋朝樹林外麵走去。
可走了一段之後才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識路。
“呃……吃飯往哪邊走？”
男人無奈地搖了搖頭，“唉，跟我來吧。”
兩人回到了初來乍到時的那條商業街。傍晚六點可以說是用餐高峰，大大小小的店裏都擠滿了座。旁邊還有些人在和朱煜瑋打招呼，男人卻隻是麵無表情地一一點了點頭回應。
他們選了一家人相對較少的日式居酒屋，挑了個靠近屏風的榻榻米，點了兩份烤魚兩打清酒就當是晚餐了。
黎夏一邊吃著烤魚一邊四處張望著，心裏不禁感慨，想不到這條街的店鋪這麽齊全，不僅有居酒屋，連裏麵的裝飾也是如此的有腔有調。
朱煜瑋則沒這麽好的心情去觀賞品味，失去摯友與同伴的痛苦，他一時還緩不過來，隻是坐在對麵沉默地喝著清酒，微醺的麵頰上寫滿了感傷，也不知是醉是醒。
酒過三巡，黎夏不知不覺已經吃了三條烤魚了。這魚肉肉質滑嫩，Q彈爽口，外焦裏嫩，不知是否和吸收了這山中靈氣有關，總之男孩吃得很是滿足。他百般回味似的地擦了擦嘴，卻發現對麵男人麵前的盤子裏還是一條完完整整的魚，絲毫未動。反觀那精致的陶瓷酒瓶倒是擺了滿滿一桌。
“雖然我們認識沒多長時間，還沒到那種可以掏心掏肺的地步。但我感覺教授你人很不錯，算是我在修道者中為數不多認識的人之一，我現在也不把你當教授了，就單單以一個朋友的身份來詢問一下，你到底遇到什麽煩心事兒了？”黎夏認真地看著對麵半醉的男人，眼裏寫滿了真誠。
朱煜瑋眯起眼看著他，不知道是酒精在起著作用，還是他真的被男孩的那番話打動了，他借著酒勁兒居然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你剛來雲山書院有些事兒還不了解。我們修道者表麵上是斬妖除魔風光無限，可實則是天天與死神擦肩。你別看我三下兩下就可以輕鬆滅妖，那是因為我們沒有遇到真正的危險。”說著他拿起麵前的杯子，將裏麵的清酒一飲而盡，然後接著說：“我的朋友.……也是書院裏的教授，他叫鄧靈宇，青龍星鄧九公之後。就因為那些無能的中階管理層害怕他的權勢越來越大會影響到他們，所以就派他去剿滅一個暫時不明身份的異端組織——天梟。結果害他白白送了性命。”
說到這裏，他緊緊地攥住了手中的酒杯發出了陣陣“嘎啦嘎啦”的聲音。
他突然嚴肅地看著黎夏，眼中滿是怒火，“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人心比妖物更加複雜和黑暗。妖物尚知憐憫，人心隻有貪欲。”
“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黎夏也拿起麵酒杯喝了一口清酒，盡管酒味嗆人，但他還是咽了下去。
“我沒有經曆過生離死別所以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你，但我覺得你現在最需要的是傾訴。我以前在城市裏，朋友不多，雲姐也很忙，平時沒什麽人說話，我就去找那些花花草草聊天，搞得有一段時間甚至不會說人話了。所以我就覺得有人願意聽你傾訴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你的朋友雖然倒下了，但你不能倒下，過了今天你就守著他那份意誌活下去，一直到仇人倒在你麵前的那一天。那個叫什麽天梟的，我相信遲早有一天會被你拆得連門框都不剩。”
朱煜瑋聽完一愣，他簡直不敢相信這番話是從對麵那個看上去呆呆傻傻的少年嘴裏說出來的，一切的生死恩怨似乎被他看得很透徹。他抬起頭注視著黎夏的雙眼，那是一雙黑色的瞳仁，黑得深不見底，就像一隻很黑很黑的黑貓……他頭一次感到了一絲壓迫感。
朱煜瑋喝了口酒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卻發現把心中的苦悶全部吐出來以後確實輕鬆了不少。至少不那麽壓抑了。
“謝謝你今天願意陪我喝酒說話……靈宇在的時候一直是他陪我。沉下心來冷靜地考慮一番，天梟這個禍害確實不能放任不管，靈宇他是為了那些無辜的人而拚命的，他死得光榮。我們活著的人就應該繼續他沒有完成的事情，從今天開始，天梟就正式成為了我的敵人，我一定會親手解決他們。”
說著他舉起了杯子，黎夏笑了笑也舉起杯子和他碰了碰。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宿舍吧。”兩人喝完酒就起身準備離開了。
黎夏看了眼手機，已經晚上八點了。
“明天還有件重要的事情等著你去完成呢。”朱煜瑋神秘一笑，心情似乎好了大半。。
黎夏疑惑地看著他，“什麽事啊？”
“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