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沉默,她的陪伴

  謝於光像聽見了笑話一般,眉毛揚起幾分不羈,「理由。」


  「你把我絲襪弄破了又害我跌倒,難道不應該扶我起來?」蘇媚說話間,手指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劃過勾絲的絲襪上,勾絲的地方是雪白的令男人膨脹的嫩滑肌膚。


  阿信終於起身,因為他知道他是扶不起這個女人的。


  謝於光也慢慢將倚在車身上的身體移開,站直,臨風的身影更挺立,輪廓也更清晰,桀驁的眉骨下仍是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凝視對方時含著幾分玩味,又有些漫不經心。


  蘇媚見他直起身子,知道他要來扶自己,她高傲的抬起下顎,篤定自信的等著他來扶。


  「光哥,你這是……」阿信見謝於光返身開了車門,有些琢磨不透他的用意。


  謝於光頭也不回的上了駕駛座,「走。」


  他說話時連一抹眼角的餘光都懶得給地上那個女人。


  阿信對他的所做所為彷彿也習慣了,沒有太過驚訝,稍愣了下便快步跟上。


  下一秒,汽車引擎聲響,瞬間,奔弛而去。


  直到車子消失不見蘇媚才回過了神,她,她被那個風流不羈的男人給無視了!


  蘇媚氣的爬起來就大罵,「混蛋!你給我停下!」


  回應她的是路人不解的眼神。


  汽車一路行駛,風一般,不到十幾分鐘便進入G市一家私人醫院。


  這家私人醫院從不接待普通病人,他們只為有權勢者看病,相當於G市那些有錢人家的私人醫生。


  別墅般的外表,緩緩行駛而入,沿途綠草如茵。


  抵達門口時,謝於光跟阿信交待了幾句便迎著台階上步,黑色的西服因為是敞開的,走路時不時被風吹起,露出裡面顯眼的白襯衣,很有幾分隨性不羈。


  他熟門熟路的去了2樓一間VIP病房。


  走到病房門口時,他卻頓住了腳步,頗有幾分玩味的倚在門口看著病房內引人遐想的一幕。


  「傅總。你本來就有胃炎,胃部不好,以後出去千萬少喝一些酒。」


  姜綠坐在病床旁輕聲細語的對躺在床上沉默不語的傅少頃。


  他因為身體不適的原因,臉色看上去略蒼白,五官更顯立體,眉宇間也多了幾分沉靜,一雙漆黑如夜的眼眸被頭髮遮住,低垂著,像是陷入了什麼沉思。


  窗外,陽光和煦。


  高大的梧桐樹枝繁葉茂,隨風搖擺,不知名的花草香也淡淡傳來。


  他的沉默,她的陪伴,這一刻,氣氛良好。


  姜綠今天一大早就來了,她特意穿了件改良的旗袍,身姿窈窕,烏黑的發盤成髻,臉頰素凈,氣質柔婉,很有『賢淑』的味道。


  一路上,回頭率百分之百。


  這件衣服是她母親嫁給她父親時所穿的,她今早換衣服時看見了,鬼使神差的就穿了。


  效果跟她想象中一樣。


  姜綠想著,心頭重重的發熱,不知在他眼裡看見她這樣的裝扮是否會有片刻動心?

  「嘖嘖,你可以啊,卧病在床還有美人相伴。」謝於光懶懶散散的語調從門口傳來,伴著輕微的腳步聲。


  姜綠霎時回眸,看見一個眉目極為英俊的男人正調笑般的看著她以及躺在病床上的傅少頃。


  有些人,天生風流。


  說的便是謝於光。


  姜綠縱是自控也忍不住看了他幾十秒,片刻后,她識趣起身將座位讓給他,「你好。」


  謝於光也不客氣,直接坐了下去,坐下后抬眸笑望她,語調帶了幾分痞氣,「要不要坐我身上?」


  姜綠眉梢輕輕向上抬了一下,立刻拒絕,「不必。」


  說完,她側過身,面向傅少頃站著,身姿筆直,心無旁騖的看著他。


  傅少頃精神不濟的靠在病床的白色枕頭上,身上穿著淡藍色的條紋病服,這樣清淡的顏色穿在他身上,減了冷漠,多了清俊。


  整個人看上去就像窗外和煦那一抹和煦的陽光,淡淡的溫和。


  謝於光看見他病怏怏的模樣就不爽,抬腳踹了病床一下,「這是要死還是不活,咱能精神一點嗎?」


  姜綠見謝於光如此粗暴對待傅少頃,急忙在旁呵聲道,「這位先生,傅總現在生病了你不能這樣……」


  謝於光痞痞看她,微笑回應,「男人說話,女人別多嘴。」


  姜綠嘴唇立時緊抿成一條線,看著他的目光也多了幾分不悅。


  「我說那個姓喬的去哪了,老婆都特么不靠譜,還是情人實在。」謝於光悠閑的靠在椅背,翹腿,掏出煙盒就往外熟練的抖出一支。


  姜綠頓時阻止他,「這位先生,這裡是病房,不能抽煙。」


  謝於光已經將煙放進了嘴裡,他輕慢的看了她一眼,將打火機拿在手中點著玩兒,那「咔擦咔擦」表明了他不將她放進眼裡的態度。


  姜綠也不怕得罪他,語氣生硬,「傅總胃炎還沒好,你不能……」


  「真他媽啰嗦。」


  謝於光暗罵了一句,罵完直接點燃口中香煙。


  姜綠微怔,之後伸手便要接過他手中香煙,「我說過了,這裡不能抽煙!」


  謝於光輕鬆一避便躲過了她伸來的手,同時將她往面前用力拉近,就近吐了口煙在她臉上,態度很輕蔑的、不屑的,不當回事兒一般的。


  姜綠徹底火了,高聲喊叫道,「你……」


  「出去。」


  「什麼?」姜綠不可置信的看著躺在身後病床上的傅少頃,不敢相信剛剛是他開口讓自己出去。


  傅少頃眼神淡冷的看著對面雪白的牆壁,面無表情,「我叫你出去。」


  風,吹動了窗外的梧桐樹葉,沙沙的響。


  姜綠覺得自己就像那些左搖右擺的梧桐樹葉般,她極力剋制自己內心排山倒海的情緒,深深吸氣。


  謝於光仍是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抽著自己的煙,煙霧繚繞中,他看向傅少頃的眼中隱有擔心。


  氣氛靜默了大約只有幾秒的時間。


  姜綠從容的將自己提來看望傅少頃的水果和營養品擺放好,又拿起自己的挎包,臨走之前又看了傅少頃一眼,眼中有太多外人能一眼看懂的情緒。


  她說,「傅總,放心保重身體。公司的事我會幫你留意。」


  傅少頃面無表情的沉默著。


  姜綠眼中升起的光逐漸暗下,歸於漆黑,她手緊了緊手中所拎的包包,輕不可聞的嘆了聲,轉身,離開。


  清脆的高跟鞋聲,一響一響的消失了。


  她走後,謝於光也沒馬上跟傅少頃聊天,他淡定的將手中煙抽完了,然後摁熄。


  「給我一根。」傅少頃啞聲道,眉目間淡的沒有任何情緒。


  謝於光有些訝異的挑了下眉,但也沒有多說什麼,痛快的抽出一根煙遞到他手中,同時附身上前為他點燃了。


  傅少頃手指間煙霧升起,他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頓了許久才緩緩收回,將點燃的香煙放進嘴裡,深深吸了一口。


  「哎呀,這位病人,你不能抽煙。」門外經過的護士看見裡面的情形后,急忙停腳,嚴厲的呵斥他倆。


  謝於光不著調的沖她笑著揚起手中香煙,「沒,他是為了給我點煙。」


  「點煙?」護士皺眉。


  謝於光示範般叼著嘴湊近傅少頃,低頭從他手中的煙上取火。


  取完火,回頭看向護士,「看見沒。」


  護士覺得自己跟他難以溝通,她嚴肅的看向傅少頃,「呆會兒把煙熄了,不然我將主治醫生喊來。」


  謝於光目送那位護士離開的背影,搖頭輕嘲,「女人就是話多。」


  傅少頃沒應聲。


  他手指夾著那一根燃了一半的煙,不聲不色的抽著,漆暗的眼眸就像關了燈的房間,黑而無光,幽幽的。


  他已經住院三天了,喬星辰一次也沒來看過。


  連一通電話和簡訊也沒有。


  他也沒有找她。


  就這麼僵著。


  謝於光見他不說話,自己眯眼狠抽了一口,吐煙時,輕描淡寫般道,「再過幾天,趙謙跟市長老婆有勾搭的消息就會發出來了。」


  趙謙跟市長老婆是相信,至於有沒有勾搭,就要看謝明下手狠不狠了。


  「關玉樓肯輕易低頭就是因為我二叔將他手中有把柄的事抖出來,她估計還不知道會是這個把柄,呵,跟當官的扯上關係,夠她們趙家好好喝一壺了。」


  最近在嚴打,尤其是貪官污吏這一塊,市長上任七八年,該有的污點一樣也不少,利用他老婆這件事,將他搞下位,換上幾大家族各自看上的新人,順便還能將在G市威風許久的趙家也拖進去,多劃算。


  這也是關玉樓態度轉變如此之快的原因,那些強盛家族在此次的趙謝二家恩怨間,並沒有站在她那一邊。


  而她也不蠢,何必因為低不下頭來道歉就公然跟他們這麼幾大家族作對。


  只是她千算萬算不會算到他們背後的用意居然是要搞跨趙家。


  謝於光心裡回味這件他計謀已久的事,嘴裡也不快不慢的吐著香煙,「等趙家一垮台,我二叔就能空出時間對付我了。」


  華勝集團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用趙家的秘密換來的。


  謝明當時跟趙家斗到下不了台的地步,各界名流都盯著,他不可能在兒子受辱的情況下自己還去跟趙家低頭,答應謝於光的事,也只是一時權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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