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惡劣秉性

  陸薇婷也是個人精, 接到電話還旁敲側擊了幾句,略微有些遲疑, 「你怎麼現在給我打電話?」


  「你廢什麼話,現在就給老子滾過來。」方楊脾氣差顧嬈之前就見識過了, 不適地蹙眉,就在這兒等了一會兒。


  陸薇婷到了地兒,怔了幾秒。


  顧嬈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在她推門而入時晃了她一眼, 彎唇笑了笑,「這麼巧啊。」


  方楊臉上的血跡都沒擦乾淨, 唇角青了一片, 疼得皺眉也沒能走。


  這裡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基本是幾秒鐘的功夫, 陸薇婷就反應過來。這可不是什麼敘舊的好時機,她臉色微變,轉了身。


  陶臨南一腳把門踹上了,不冷不淡地打量著她, 「剛來就走, 不太合適吧?」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方楊心底的怒意無處宣洩,一巴掌甩在她臉上,「都他媽算計到我頭上了, 你可真有本事。」


  這一巴掌不輕, 她的臉紅腫一片。


  「我……我不是……」陸薇婷錯愕地捂著臉頰, 「你憑什麼打我?」


  「你收老子東西的時候怎麼沒那麼囂張?」方楊啐了一口, 扯著她的頭髮冷笑,「跟我上床的時候可沒見著你這麼多心思。」


  愈來愈難聽的話從方楊的嘴裡蹦出來,顧嬈微微蹙眉,她低了低視線,將手裡的牌丟到了一邊,拍了拍手。


  「走吧。」


  沈良州自然也覺得這些話難以入耳,應了一聲,掃了眼方楊,「你隨意,今天的事到此為止。」


  方楊的臉色略微緩了緩,可一想到剛剛仰人鼻息的窩囊,氣不打一處來。


  「你不能走!」陸薇婷猛地扯住了顧嬈的手,怨毒地盯著她,「你把話說清楚,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故意害我……」


  沈良州皺著眉想把這人推開,顧嬈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別摻和,倒也沒太當一回事兒。


  「別被迫害妄想症了,你是覺得自己全身上下有什麼值得讓我肖想的?」顧嬈拂開她的手,表情淡淡的,「我是教唆你跟別人上床了嗎?還是教唆你算計我了?」


  陸薇婷紅著一雙眼,被她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我是專程在這等你的。」顧嬈輕呵了一口氣,微微眯眼笑了笑,「我特想看看『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典型案例是什麼樣的?你表演得很成功,姐妹兒。」


  陸薇婷被她氣得渾身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臨了,顧嬈又補了一句,「你看不慣我我沒什麼好說,我不介意你繼續找我麻煩,不過你最好別哪天犯我手裡。」


  微挑的眸子勾著慵倦的媚意,顧嬈拍了拍她的臉頰,半開玩笑地戲謔了一句,「不然早晚讓你死在我手裡。」


  顧嬈剛剛跟她錯開身,陸薇婷捏了捏掌心,指甲掐得掌心生疼。


  她硬生生地忍著氣,咬牙冷笑,「你又清高到哪裡去?你得到的東西,難道不是爬-床換來的?」


  說完陸薇婷還嫌不解氣,又補了一句,「你真噁心。」


  沈良州的眸色沉了下來。


  顧嬈輕笑了一聲,歪著腦袋看她,「雖然聽著很不舒服,我也得告訴您,爬-床這麼骯髒齷齪的活,您怕是都不配。」


  顧嬈漂亮的眸子微挑著笑意,像是波斯貓一樣勾著狡黠的心思,三三兩兩,懶懶幽幽地補刀。


  「你出門前有沒有照個鏡子,反思一下您床都爬了,怎麼還一無所有呢。」


  「你——」陸薇婷嘴唇抖了抖,顧嬈從前沒跟她計較過,被算計了或者羞辱了都懶得搭腔,陸薇婷完全沒料到對方是這麼一張厲害的嘴。


  陶臨南在旁邊看得微怔,雖然上次就知道這妞不是善茬,沒料到是這麼惡劣的脾性。


  「別著急,先天不足你可以後天努力。」顧嬈略微惋惜地嘆了一口氣,像是挺同情她一樣,「要是您對我沒那麼多惡意,我可以跟您物色物色整容醫院。」


  陸薇婷快被她氣得慪死了,顧嬈慢條斯理地捅進去最後一刀,「不過,你整容了可能也沒我漂亮。」


  顧嬈話一說完,也懶得看陸薇婷豐富多彩的表情,扯著沈良州就走了。


  「被嚇到了?」顧嬈將鬢角的髮絲細緻地撥到耳後,懶洋洋地抬眼看向沈良州。


  「挺顛覆。」沈良州面色複雜地盯著顧嬈,伸手揉亂了她的頭髮。


  先前還怕她被什麼血腥場面嚇到了,對自己退避三舍。結果是他完完全全想多了,顧嬈根本沒當回事兒。


  就這惡劣秉性,跟她哥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那你正好知難而退。」顧嬈輕笑了一聲,滿不在乎地睨了他一眼。


  像是想到了什麼,顧嬈淡淡地補了句,「有的人不適合終生。你以後就知道了。」


  沈良州晃了她一眼,「你想說什麼?你想說比如你?」


  顧嬈「嗯」了一聲,蠻鄭重其事的。


  沈良州輕笑了一聲,掌心握著她的後頸把她往自己身邊帶,「有些人就喜歡較真,你以後也會知道的。」


  他用相同的話,原樣奉還。


  顧嬈被他以半是拎著的方式扯過去,不由得剜了他一眼,拍他的手背,「爪子拿開。」


  沈良州眯了眯眼,鬆開了手。


  「你怕是有病。」顧嬈上下掃了他一眼,嘴唇一碰。


  「沒聽說過不能跟病人講道理嗎?」沈良州不屑一顧地嗤笑,「所以你省省力氣,寶貝。」


  沈良州臉上都掛著「你省省吧」「從了爺就對了」的意思,全然聽不進去她的話,還試圖給她洗腦。


  顧嬈從前一直覺得自己是能進傳-銷-組織的料,忽悠人嚇唬人都是一開口一個準兒。好色之徒向來被自己哄得五迷三道,理智點兒也奈何不了戲精的自己。


  然而這些豐功偉績拎到沈良州面前似乎不堪一擊。這是個高段位的同類。


  活了十九載,她算是碰到對手了。


  「你剛剛不是認了嗎。」沈良州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冷不丁地開了口。


  「什麼?」顧嬈皺了皺眉,心裡納罕他又想到什麼了。


  「我可沒那麼薄情寡義,不能白白讓你辛苦,說吧,想要什麼,哥哥都給你。」沈良州挑了挑眉,笑得挺惡劣。


  顧嬈突然反應過來,他提的是她剛剛氣陸薇婷的話。


  這人真夠不要臉的,變著法佔她便宜。


  「滾。」顧嬈掀了掀眼皮,冷淡地吐出來一個字。


  「別啊,命都給你。」沈良州倒像是來勁了,半笑不笑地看她。


  顧嬈瞥見他眉眼間的囂張勁兒,想反駁一下,又說不過他,便偃旗息鼓,懶得搭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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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過得飛速,很快到了月底,顧嬈接到《風聲鶴唳》劇組的通知,去松江車墩試鏡。


  淮海的松江車墩影視城,是眾多民-國背景影視劇取景之地。三十年代十里洋場的繁華糜麗被完美還原。警察局、教堂、租界、歌舞廳……這裡薈萃著上世紀特有的風情。


  今天的試鏡並非是像上次一樣的獨角戲,這是一場對手戲,有人和顧嬈搭戲。


  像福爾摩斯生命里有個特殊痕迹「那位女人」,聶英寧傳奇的一生里一樣有個特殊存在。


  明宗澤,就是一個對聶英寧來說,意外一樣的存在。他們似敵亦似友,他們道不同,卻奉彼此為知己,有不需言傳的默契,卻始終沒有走在一起。


  旁人眼底的曖昧和風月無邊,在兩人之間偏生是坦蕩和磊落。


  「宋小姐,您稍等一下啊。」


  顧嬈才剛到了片場,就見到副導演一臉歉意地看著她,似乎嘆了口氣。


  副導演似乎有意攔著她,不太想讓她進去。可裡面的爭執聲是蓋不住的,不高不低地傳了出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人還沒來,你怎麼知道不行?」徐臻壓低聲音,情緒也不太好,「她確實是新人,可業內都清楚,我徐臻選角色,只看演技。」


  「一個還沒出道……哦不,一個還沒畢業的小丫頭,徐大導演,你這話的力度似乎不夠。」男人的生意低沉,略帶著點戲謔和嘲諷味兒。


  「霍大影帝,我就不明白了,您好歹看一眼再下定論。」徐臻跟他私底下有交情,受不了他陰陽怪氣地嘲諷,被氣笑了,「您今天怎麼就跟一個新人過不去?」


  徐臻口中的人是霍翊,正是今天和顧嬈試對手戲的搭檔。


  霍翊最近風頭正盛。他是口碑和流量雙收,名至實歸的戲骨。剛滿三十歲,就將各大獎項拿了個遍,去年憑藉著古風權謀劇《九張機》和都市商戰《狩獵》,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說來有些尷尬,霍翊從未有過耍大牌的記錄。他的口碑一向很好,專註於演戲,沒有花邊新聞,更遑論是欺負新人這種不上道的事兒。


  所以說,顧嬈這運氣堪比中了六-合-彩,也不知道她先前哪裡得罪過這麼一號人物。


  「隨你怎麼想,我可告訴你,我還就是有她沒我,有我沒她了。」霍翊被磨了半天,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這事兒沒商量,你看著辦吧。」


  徐臻的臉色都有些掛不住了,他心裡都想罵人了,不知道是霍翊今天吃錯了葯,還是他運氣差到爆表,霍翊就是聽不進去勸。


  副導演的臉色變得有些尷尬,幾秒已經有一個難伺候了,他實在是夠上火了,外面要是再鬧起來,可就麻煩了。


  「要不您先去歇一歇?」


  顧嬈聽到這兒也算是清楚了。


  一句話,影帝的第一次耍大牌,讓她給趕上了。


  「對不住了。」顧嬈低了低眉,笑了笑,在副導演稍怔的時候推開了他,徑直朝裡面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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