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百八十八 最是難過本心安
幽門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修行界的魔症,以至於許多宗門提起它的時候都是面露難色,而在幽門被滅之後,長達數十年,甚至是到如今,整個修行界對於這個曾今不可一世的宗門都是諱莫如深的,沒有哪個年輕一輩的斗者能夠清楚的知道當年的幽門究竟為何被滅,而那些曾今攻打過幽門的老一輩斗者們,更是將之掩蓋在了自己的記憶深處。
有些事情,越不想提就記得越清楚,有些恐懼,越想去掩蓋就變得越害怕,莫天河正是這樣,幽門對於他來說,既是一個抹之不去的陰影,又是他從此崛起的契機,如果沒有幽門的滅門之遭,現如今的他也許只是南皇島一個普通的外門弟子,而正是親眼見識了幽門的覆滅,莫天河才從心裡恐懼這個神秘的宗門。
九級符陣收魂陣,這是莫天河在幽門一戰中得到的最大回報,在以後的那些年裡,他無往不利,但是今天,那把讓無數人望而生畏的破魂,竟然啞火了,骷髏頭搖搖晃晃的散發著幽藍的光芒,從紫色光點中滲出的黑色已經蔓延開來,本來還一片絢麗的紫,就在這陰森的黑裡面漸漸的沒了蹤跡,莫天河甚至忘了下一步該幹什麼,他只是緊緊的盯著那冒著黑光的鬼影,彷彿從那裡面會跳出什麼來似的。
「天河,一別數十年,你可好?」黑色的光芒中彷彿透出了一張人臉,正緊緊盯著的莫天河雙眼瞬間瞪得老大,那眼白上甚至纏繞上了不少的血絲,莫天河張了張嘴,但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幽門被滅了多久,這張臉就在他的心裡埋了多久,當年的幽門神出鬼沒,山門更是無人所知,但是九大宗門聯合攻來,卻是兩個時辰內就殺到了幽門的主峰,這其中,莫天河就是關鍵的人物。
因為滅星lang潮的開始,修行界迅速進入到了血腥的**當中,那些曾今稱兄道弟的各個宗門,彼此之間千絲萬縷的斗者們,因為占星師那龐大的財富從而倒戈相向,很短的時間內,死亡的斗者就超過了滅星lang潮中被占星師擊殺的數目,而那個時候,莫天河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天空斗者,就算在南皇島中,他也是那种放在人堆里一眼看不出特別的所在。
所以莫天河並沒有在這次的天意中脫穎而出,他依舊是一個十分平凡的人,但是活該命運找上了他,這一年,莫天河遇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這人名叫幽藍鶴山,幽藍一名乃是來自於神秘莫測的幽門,相傳幽門乃是上古神族後裔幽藍氏,所以幽門中人姓氏均以幽跟藍開頭,而但凡冠以幽藍兩字的,均是幽門中身份尊貴的人物。
幽藍鶴山正是當時幽門的左護法,一個是如日中天的後起之秀,一個是默默無聞的外門弟子,最初的莫天河是自卑的,因為幽藍鶴山不僅長得風神如玉,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樣的男子,純粹就是上天派下來讓其他人自慚形愧的,莫天河雖然平凡,但是骨子裡卻有著一種傲勁,對於幽藍鶴山的傾心相交,最開始他是不屑一顧的。
但是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爭奪占星財富的戰鬥越演越烈,即使他生不起搶奪的念頭,卻依然不停的陷入到各種各樣的生死搏殺中,就在一次差點踏入冥界的時候,幽藍鶴山及時出現,他用自己的鮮血證明了他對莫天河的友誼,兩人因此結為了異姓兄弟,成為了那場財富血戰中唯一不為錢財戰鬥的兩朵奇葩,而莫天河,也因為幽藍鶴山的相伴,聲名漸起。
如果不是後來的修行界群起攻之幽門,如果幽門不是被歪曲成了魔宗,也許許多年後,莫天河於幽藍鶴山的友誼會成為一段萬古傳唱的佳話,但是很可惜,如果總是如果,在那場財富爭鬥過後沒多久的日子,另一場更加血腥的爭鬥開始了。
幽門不比占星師,在他們還未出名的時候,幽門弟子就是修行界各個宗門最為頭疼的對手,所以在一開始的戰鬥中,即使整個修行界團結一心,他們的損失都要遠遠的大於宗門,幽門中兩大護法八大天王,外加那隱沒不出的神秘教主,其真正的實力甚至超過了修行界任何一個宗門,即使是剛剛崛起的天道宗也比之不如。
修行界敗了,敗得有些慘不忍睹,許多趁火打劫的中小宗門甚至在一役過後就會蕩然無存,修行界敗得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他們在明,幽門在暗,即使打出了屠魔證天道的名號,修行界始終面對的是暗中的幽門,他們不知曉幽門的山門在哪裡,也不知道幽門的弟子會在哪裡出現,所以他們在一直的被動挨打,就在形勢向著幽門一面倒的時候,一個關鍵人物出現了。
這個人就是莫天河,莫天河跟幽藍鶴山的關係整個修行界無人不知,所以在這場爭鬥開始之後,他再一次的又被排擠在了外面,剛剛建立起的一點名聲也因為跟幽門有染而迅速變臭,甚至是自己的宗門南皇島都開始有些不待見他,這個時候的莫天河已經年近四十,他特別的渴望揚名於天下,同時也十分不甘於自己再次平凡,於是他大義滅親了。
打著證天道的名號,他出賣了自己的兄弟,也出賣了幽門,於是乎,那個不可一世的宗門,在很短的時間內被整個修行界夷平了,莫天河借著在幽門寶庫中的所得也很快風生水起,不出十年,他就接任了南皇島主,成了整個修行界都要仰望的人物。
但是莫天河的心裡永遠都不會忘了幽藍鶴山,這個人曾今在他失意的時候一手將他引導出了困境,更是在他必死無疑的時候捨身相救,人這一輩子,可以壞到流膿,但是對於愧疚,即使莫天河穿上這天下最強大的鎧甲,他也受不住來自內心的煎熬。
所以在幽藍鶴山的臉出現在那黑色光芒之上,當那熟悉的聲音響在耳畔的時候,莫天河的記憶一下子就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時候的幽藍鶴山,一笑一動間都是對他的真心相待,而他,卻帶著死神殺進了好兄弟的家中,那副場景總是讓莫天河半夜驚醒,等到清清楚楚回憶起的時候,他突然崩潰了。
「鶴山,鶴山!!!」莫天河喉嚨沙啞的叫出了這個名字,那張臉似乎是真的幽藍鶴山一般,笑著點了點頭,莫天河的臉上瞬間瀰漫開了一種萬般複雜的情緒,似哭似笑,似愧似笑,「我不要見你!我不要見你!」嘴裡大聲的吼著,心神已然失手的莫天河竟然丟下了自己賴以成名的破魂,瘋了一般的逃逸而去,那高大的身影在夜色中看起來十分的滑稽,一蹦一跳的就像是個小丑一般。
金白色的破魂掉在了地上,那散發著強烈黑色光芒的鬼影也是重新恢復到了夜無殤初次見到的摸樣,黑色的毛料披風一抖,兩隻帶著黑色手套的胳膊從披風下面伸了出來,那把閃著光芒的破魂,就在這雙手接觸到的一剎那間瞬間不見了蹤影。
鬼影站起了身子,向著莫天河逃走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然後身形一抖,化作了一股黑煙,「砰」的一聲消失在了空氣當中。
這一夜十分熱鬧,天道峰的各個地方似乎都有一些大人物偷偷摸摸的露出了頭來,只是在接觸到玉天道布下的那道屏障之後,這些心中滿是好奇的大人物們都悄悄的退了回去,玉天道用這屏障已然告訴了各位同道,閑事莫管!
如今的玉天道已經是說一不二的玉神,即使心裡不服,表面上他還是修行界領袖,所以福伯的死就停留在了屏障之內,很多人都知道出了大事,卻無人知道到底是什麼事。
凌風終於醒轉了過來,在福伯給他化解了死劫,同時又加持了星塵護體之後,凌風只是昏迷了兩個時辰就醒了過來,躺在另一張床上的馬三世呼嚕震天的睡的正香,凌風稍稍一動,守在床邊的謝大牛跟謝二牛就是一臉的喜色,「少爺,你醒了?」
謝家兩兄弟欣喜的問道,凌風點了點頭,接著茫然的坐了起來,謝大牛急忙扶起了凌風,謝二牛卻是忙不迭的去倒茶,眼看著凌風氣色漸好,而且那籠罩在頭頂的骷髏頭已經消失,謝家兩兄弟是心花怒放,凌風則是莫名的看了看四周,他突然發現,自己看東西好像清楚了許多,而且聽力也比以前更加的好了。
正在疑惑著自己的變化,凌風突然神色一變,沖著正在桌子跟前的謝二牛大聲喊道:「二牛,快閃開!」手裡還提著茶壺的謝二牛一個鷂子翻身就跳到了後面,「砰」的一聲,臨近的窗戶被撞的四分五裂,滿臉是血的夜無殤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
「前輩!」凌風瞳孔一緊,顧不得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一個翻身就從床上跺起,與此同時,窗外一聲低喝,整面牆「啪」的一聲炸裂了開來,塵土飛揚當中,屋子頓時四搖八墜,眼看著就要倒塌了。
「先出去!」凌風背起了地上的夜無殤,謝二牛急忙拉起了睡得猶如死豬一般的馬三世,趁著滿屋子嗆人的塵土,從還未倒塌的門裡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