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朝陽染紅了天際，霞光也披上了一層華麗的外衣。
蘇益民一家走過長長的巷子，巷子彎彎曲曲，幽深窄長，麻石板乾乾淨淨，小草在牆角的縫隙里探出頭，為這灰白黑的巷子平添一絲新趣。
等穿過小巷來到通往百貨大樓的大道上，只見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喜悅之情。街道上小販的叫賣聲，孩童的打鬧聲都顯得熱鬧非凡。
到了百貨大樓人來人往，大包小包的提著從裡面出來，又有無數人衝進大樓搶購。
百貨大樓前擺了一個布攤子，擠的滿滿當當的，還有不少人擠進去。
耳邊傳來一陣叫賣聲，「來來來啊，不要布票，不要布票，每人限購五尺。
「同志不要選都是剛進的好布，等你選完別人都挑沒了。」
秦霜一聽不要布票也不管孩子了連忙擠進去，自己可以不做新衣服，可丈夫常年在外出車得多準備些好衣服，孩子有長高了也得多做些衣服，還有家裡的老人好幾年沒做新衣服了，今年過年也得準備一身新衣服。
這麼一算家裡的布票遠遠不夠，得多買點不要票的布。
於是，蘇益民就帶著三孩子在花壇邊等著，這裡人少，可以一眼就看到秦霜。
等待的時間久了，蘇子柏有點著急，想去百貨大樓買好吃的，怕等秦霜買完布回來再去買，好吃的糕點都被搶沒了。
「爸，我們先上樓吧，我媽一時半會兒也搶不到，咱們先去買東西，晚了就沒好東西了。」蘇子柏跺跺腳著急地說。他怕蘇益民不同意，整個人都有點站立不安，在蘇益民前面走來走去。
蘇益民一看他那樣，掏出錢和票證遞給大兒子，就讓大兒子帶著他去買糕點，自己帶女兒等妻子。
蘇子柏一見父親同意，連忙扯上大哥的胳膊往大樓里衝去，一邊跑一邊喊著，「大哥快點，這裡的紅棗糕好吃，咱們多買點」，要不是蘇子松一路護著他，他都要撞上旁人。
蘇益民看著小兒子莽撞，一點也不懂事搖了搖頭，心想還好自家大兒子從小就沉穩。
弟弟妹妹出生后，大兒子就更懂事了，每次二兒子在外闖禍都是他在後面擦屁股才沒讓別人找上門來算賬。
蘇子諾見哥哥去買糕點了，自己就安靜的站在花壇邊看著秦霜。
漸漸地她的目光投向了另一邊。
她覺得有點怪異，但哪裡不對勁她有說不上來。她扯著蘇益民的衣袖，讓蘇益民低頭小聲說著自己的猜測。
蘇益民順著女兒的話往那邊看去，只見一穿著乾淨整潔的男子正扯著一小女孩，不知道那女孩怎麼了，正嚎啕大哭不讓他抱。
蘇益民皺了皺眉頭，沒發現不對勁，可眼神往下轉，就發現了怪異之處，他懷疑這男子和那小女孩不是一起的。
雖然男子的上半身穿著新衣服乾淨整潔，但褲子打著一大塊補丁，穿著布鞋也打著補丁。
而那小女孩渾身上下都是精製的，梳著兩個高高的馬尾辮，穿著一件粉藍色的裙子，腳上還穿著紅色的小皮鞋，一看家裡就是有錢的，被人嬌寵著。
自家閨女也被一家人嬌寵著，但她穿的明顯沒有那女孩好，蘇家布料大多做成新衣服給蘇益民，因為他常年在外奔波，需要好衣服撐場面，大多是人家男人的衣服都要比孩子要新要好。
更讓他覺得不對勁的地方是等那男子抱上小女孩，剛開始小女孩還掙扎的厲害，也不知道那男子幹了什麼，小女孩頓時就安安靜靜的一動不動的躺在他懷裡。
蘇益民覺得有問題想跟上去，可身邊沒人。只好咬咬牙抱著女兒遠遠的跟著他們，他怕女兒害怕手輕輕拍著安撫女兒。
蘇子諾看著男子左瞧瞧右看看的樣子，想著這人不會是人販子吧。心陡然一緊，提著嗓子緊緊抓著蘇益民的胳膊。
蘇益民一路跟著男子從繁華的街道到偏僻的小巷，人越來越少。他怕男子察覺不敢跟得太近，心裡有些著急。他不知道男子有沒有同夥，貿然行動又怕傷著女兒和那小女孩。
只好緊緊跟著等待時機，也許是老天眷顧，竟真的被他抓住機會。
他們跟著男子來到一棟破舊不堪的房屋邊，可能是被雨淋的牆體一側已經倒塌，如今被人收拾乾淨當放柴火的地方。
那男子把小女孩放在地上，自己站在角落裡，背對著蘇益民脫下褲子尿尿。
蘇益民輕輕地把蘇子諾放下讓她躲起來，自己摸著一根棍子上前準備把那男子敲暈。
蘇益民剛揮起木棍準備敲，就見男子拿著小刀轉過來，朝蘇益民捅過來。
劉麻子尿尿時聽到了一點動靜，像他們這種刀尖舔血的人對聲音極其敏感，他一聽到聲音就立馬把褲子繫上，從兜里掏出小刀，站著不動等著人上前。
等人上前了他快速轉身一刀捅下去，蘇益民沒有防備躲閃不及，手臂上挨了一刀，鮮血直流。
蘇子諾看見蘇益民受傷流血，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她用手捂住嘴巴不敢哭出聲，她想上前去幫蘇益民，可怕自己貿然行動讓他分心，就躲在原地不敢亂動。
蘇益民受了傷又看到刀，整個人都警惕起來，可劉麻子是個不要命的，拿著刀朝蘇益民捅去，每每都被蘇益民巧妙的避開。
劉麻子被激怒想把蘇益民給殺了，之後刀刀致命，蘇益民靈活的躲過，但不小心踩著棍子滑倒在地，劉麻子看準機會制止蘇益民不讓他爬起來，蘇益民眼見劉麻子的刀就要捅來下，他快速出腳把劉麻子踢倒，劉麻子一心想捅死蘇益民，沒注意他的動作，竟倒在蘇益民身上，蘇益民的手緊緊抓住劉麻子的刀想把它搶過來。
蘇子諾看著兩人撲倒在地，劉麻子的刀離蘇益民就一寸遠。她再也忍不住，拿起身邊的磚頭朝劉麻子腦袋拍去。
蘇子諾太害怕拿著磚頭砸下去之後立馬鬆開手把磚頭丟了，可又擔心劉麻子沒暈過去，撿起木棍朝劉麻子背上打，一下一下地不知道停歇。
蘇益民看著劉麻子暈過去了，把他給推開奪走小刀。
他看著女兒有點瘋癲的樣子上前抱著蘇子諾，「諾諾，沒事了沒事了」
蘇子諾聽見蘇益民的聲音就停下手，抱著他嚎啕大哭。蘇益民聽著女兒的哭聲心有點痛很難受，只能哄著女兒，一遍遍說著沒事了爸爸在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子諾才小聲地啜泣，緊緊抱住蘇益民不敢放手。
蘇益民沒辦法只能抱起她，走到劉麻子身邊蹲下，探了探劉麻子的鼻子還有氣，從兜里掏出繩子把他給反手捆起來。又走到小女孩的身邊忍著手痛抱起她。
等把兩個女孩都抱起，蘇子諾才反應過來蘇益民手受傷了，掙扎著要下來，讓他牽著。
蘇益民怕刺激她，現在什麼都順著她的意思，一手抱著昏迷的小女孩，一手牽著蘇子諾往外走去，希望能遇到人經過。
而另一邊秦霜買完布料從人堆里走出來，四處瞻望沒看見丈夫和孩子，覺得可能是孩子想去買東西丈夫就帶走了。
拿著布料站在花壇面前等著，手裡翻著自己買的布料，心裡計劃怎麼利用布料作出更多的衣服，不用浪費衣料。
等了一會兒就見兩兒子提著糕點從百貨大樓出來，沒見著丈夫和女兒心裡有些不安。
抓著兒子問：「你爸呢？你們沒一起去。」
看著兒子搖頭表示不知道，安慰著自己沒事沒事，可內心的不安怎麼也平靜不下來，想去找可不知道她們在哪裡，站在那裡走來走去。
又聽見前面一婦女邊哭著邊抓著人問有沒有看見自己的女兒，秦霜心裡的不安更大了。連忙帶著兒子回家，想看看丈夫回去了沒有。
蘇益民帶著倆孩子走出小巷深處，路過一間房子，就見有不少人在下棋看棋，他跑過去希望他們能幫忙把拿歹徒送往公安局。
「我去幫忙。」
「我也去。」
「等等啊，我去叫我家小子來幫忙」
大爺一聽，一個個義憤填膺的表示可以幫忙。自家都有孫子孫女，要是自家孩子被拐走了，心都要碎了這種壞分子就要被槍斃。
有了一行人的幫忙，蘇益民把小女孩和劉麻子都送去公安局。
公安局局長周勇志如今正頭大著呢，前任局長是自己的老上司，剛打電話來說自己孫女不見了，要他派人去找，他上哪找去啊，都不知道人販子什麼樣的，沒點頭緒。
他正煩著呢，手下的人也不知輕重，把門推開大喊一聲：「局長好事啊……」
「好事好事，沒看見我正煩著呢，滾滾滾，去找人了沒有，有沒有找到，你告訴我哪來的喜事。」他不等手下人說完就大聲的斥道。
「局長真是好事，老領導的孫女找到了，有好心人把孩子給救了，人販子也帶回來了。」
周勇志一聽高興地手一拍桌子，「你先出去，我馬上就來，我先打個電話通知一下老局長。」
「老領導啊，孩子找到了，如今就在局子里，行行行，我知道了，行等你來。」掛斷電話周勇志一臉喜悅。
搓了搓手高興地走了出去，這件事辦好了也就可以搭上老領導的人情，他那老領導人脈資源廣著呢，隨隨便便介紹一個給他，他都能笑一輩子。
周勇志走出辦公室，看到房間里站滿了人，都是年滿五六十歲的老頭子，就一個中年男子背著一個小女孩。
他盯著蘇益民打量片刻，發現他的手臂傷了，如今用衣服包裹著傷口，鮮血印紅了衣裳，背上的小姑娘應該哭過，眼眶紅紅的還在小聲抽泣著。
周勇志走上前對蘇益民問道：「同志，你好，是你救了人吧？」
蘇益民點點頭，「要是沒什麼事了，我就先走了，我回家去處理一下傷口。」
周勇志看了一眼他的傷口還在流血：「行，你先留個地址，等過兩天會有人上門來問你具體情況。」
蘇益民一聽把家裡的地址留下來，牽著女兒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