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
夜色漸濃，當汴京城的夜晚來臨之時, 金明池上卻是燈火通明, 一派繁華的景象。
不少城中百姓此時正在金明池的外圍觀賞, 許多王公貴族、朝廷大臣都已經坐在了寶津樓的高層之上, 這一天寶津樓中高層的席位是專門為重陽燈會設立的。
美酒飄香，各色佳肴糕點擺滿了桌子, 單是看著便忍不住食指大動。
史凌汐他們原本站在窗前觀賞窗外的燈海美景，當趙桀出現在高樓之上時, 他們也回到了窗前專門為他們留的位子上面。
「感謝諸位百忙之中前來參加祈福燈會。」趙桀站在台上如此說道, 他的聲音不算很大，卻讓周圍原本嘈雜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
史凌汐看了看不遠處空著的位子，上面赫赫寫著『信王』，想來趙止還在為之前的事情和趙桀賭氣。再加上他天生自傲，如今重陽燈會的主持權卻落到了趙桀的手中, 他自然是氣不過的。
如此想來，他會不來參加燈會倒也是在意料之中了。
「子由，一會兒我們去和歐陽大人、韓大人他們去打個招呼吧。」蘇軾說著指指另外一邊的桌子，蘇轍聞言望去，這才發現歐陽修和韓琦都來了寶津樓上。
每年的重陽燈會, 多是王公貴族、朝中大臣相聚在一起為朝廷百姓祈福而設立。
蘇轍點了點頭, 說話間他們聽見了有人上樓的腳步聲。
當看清楚來人是誰之時，卻是一怔。
來人不是別人, 正是蘇洵。
他白天早些時候原本在相國寺中聽禪師講佛法, 傍晚時分有義王府的人來報信說義王在金明池舉行重陽祈福燈會, 請他前來參加。
當蘇洵走上樓來的時候，第一眼便看見了歐陽修他們那一桌，那桌上大部分都是朝中頗有地位的大臣，若是能夠結識他們，以後在汴京城中行走也就方便的多。
蘇洵這麼想著便看見歐陽修對他招了招手，趕忙走上前去。
歐陽修將身旁的官員介紹給蘇洵，又將蘇洵介紹給他們，周圍大臣們皆是吃了一驚。
之前只是簡單看過蘇洵所作的文章，知道他對軍政一塊頗有見解，卻沒想到竟是一位和他們年齡相仿甚至還要年輕許多的男子。
趙桀在台上簡單講了幾句，便開始了點燈儀式，寶津樓外的燈被一同點亮，光芒映照在樓下的池水之中，金明池上的天空都被燈籠映亮了。
蘇洵將蘇軾和蘇轍帶到身邊，他們同歐陽修、韓琦和其他官員簡單聊了幾句，這才又重新回到了桌前。
趙桀在劉乾的陪同下去每桌敬酒，最後才到了蘇轍他們這一桌。
當他坐在他們桌前的時候，他明顯聽見身後嘈雜的竊竊私語。
「都說義王和蘇家人走得近，之前只當是謠言，如今看來卻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世上哪有什麼空穴來風的事情。」
「今天信王怎麼沒來？」
「你這麼一說，我想起前幾日義王還去了信王府上呢，會不會是他們兩人起了什麼衝突？」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我聽說之前信王將蘇家姑娘擄去了府上，本來要做妾的，後來義王去了兩人為此撕破了臉……」
……
他們說的聲音不大，可這高層地方本就不大，再加上桌子之間間隔很近，史凌汐聽得清清楚楚。
她有些擔憂的瞥了一眼身旁的蘇軫，見她臉色有些難看，料想這些人說的話她也都聽見了。
「謝謝你們今天能來。」趙桀似乎沒有聽見那些人的話，他舉起酒杯對著眾人笑道。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都倒了酒出來和他相碰，酒一入肚，幾人都是心有靈犀的笑了起來。
「白天時候一直在準備燈會之事，如今才看見你們竟都打扮了一番。」趙桀說這話的時候雖然是帶著笑意，眼中卻滿是感動。
聰明如他，自然知道他們為何要精心打扮一番。
如今這汴京城中，幾乎人人都知道他和蘇家人走得近。
蘇家人會來參加重陽燈會已經是在眾人的預料之中，只不過蘇家人畢竟沒有什麼名氣，人人都想著看笑話。
今天重陽燈會見到他們，個個都是俊男美女，又談吐不凡，眾人原本有些不服氣的心這才平復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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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陽燈會酒宴過後，眾人下了寶津樓到了金明池旁。
抬眼望去，金明池上空遍布花燈，各式各樣，應接不暇。
不遠處有處高台，高台設立在池水之中，有舞女在上面翩翩起舞，用舞姿來祈求明年風調雨順。
蘇洵和歐陽修、韓琦在另一邊聊天，而蘇軾、蘇轍他們則是和趙桀一起觀賞花燈。
轉眼之間，燈會已經接近尾聲。
每年的燈會末尾都會有銅錢從寶津樓上灑落，一來是圖個好彩頭，二來也是安慰在外圍久等的百姓們。
重陽燈會掉落的銅錢雖然不及春節時候多，但是搶的多的人所得的錢也足夠半個月的吃穿用度。再加上重陽燈會結束時間較早，所以大部分人都還是願意在樓外等上一等的。
當舞女舞罷從台上退去的時候，鼓聲響了起來，周圍瞬間一陣嘈雜。
史凌汐正疑惑間，便看見不少人朝寶津樓外擠去。
「他們這是做什麼？」史凌汐有些不解的問道，趙桀解釋道：「這是燈會結束之前最後的活動，會有銅錢從樓上撒下。」
撒錢？！史凌汐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她又忽然想起去年七夕節的時候，她就是用撒錢這一招才上去了魁星樓的，不僅心中暗想：果然無論何時何地金錢的吸引力都是吸引人的利器啊。
「我們也去看看吧。」她這麼想著便拉著身旁的蘇轍往前衝去，蘇轍有些無奈的笑笑，抬手將她攬在懷中，保護她不被擁擠的人群傷到。
史凌汐看見他如此細心的舉動，心中一暖，回身去看蘇軾和王弗也已經在另一邊了。
蘇軫和趙桀原本還是站在外圍之中的，不知為什麼被擁擠的人群給擠到了樓下。
兩人離蘇軾和蘇轍他們都有些距離，只能隔著人群遠遠觀望。
劉乾原本是守在趙桀身邊的，只是剛才有朝中大臣提前離開，他便奉命送他們出了金明池，回來之時正是重陽燈會結尾的活動，他被擠在人群之外，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能徑自著急卻沒有任何辦法。
畢竟如今樓外大部分都是無辜百姓，他自然是不能動手傷了他們。如今看來，只能等到燈會結束，再去找殿下會合了。劉乾這麼想著便走到了另外一旁的亭中，坐在亭子里默默地觀望著樓前擁擠的人群，企圖能夠從中看見趙桀的身影。
「小妹，你沒事吧？」不知道是誰擠了過來，不少百姓見到前面是義王，就更想要湊近些看看，一時間蘇軫和趙桀被人給團團圍住了，蘇軫被人群擠得幾乎站不住腳，此時此刻她半個身子都幾乎已經貼在了趙桀的胸前，想要離開卻又動彈不得，只能盡量保持住不讓自己整個人都貼上去。
「嘩嘩！」樓上傳來撒錢的聲音，身後不知是誰在用力，有銅錢落地的聲音，不少人低頭去撿。
蘇軫一個沒站住整個人都趴在了趙桀的身上，趙桀原本還撐著一股勁，可是有人從各個方向擠過來，突然又分散開來，力道一消失，他沒撐住便倒在了地上。
他這一倒，蘇軫便跌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她聽著他的心跳聲，忍不住紅了臉。
似是注意到有人倒地了，原本擁擠的人群讓出了一塊地，等看清楚倒地的是義王時，不少人都倒抽了一口氣。
「沒事吧？」蘇軫反應了幾秒迅速的站起身來，又抬手將趙桀拉了起來。趙桀剛一起身便有些擔心的打量了她一眼問道。
蘇軫點點頭，正要說什麼，聽到他說：「我們先出去吧，這裡有點兒危險。」
聽了他的話，蘇軫想到剛才人群擁擠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確實是挺危險的。
「二姐呢？」史凌汐接到了一枚銅錢，和蘇轍分享過後，又看向周圍，不遠處是王弗和蘇軾，可趙桀和蘇軫卻沒了蹤影。
「他們在亭子里。」蘇轍看了一圈周圍，視線定格在不遠處的亭中，那裡有三道身影，粗略望去便不難看出是兩男一女。
史凌汐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趙桀和蘇軫在亭子里，這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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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乾沒想到趙桀會這麼快出現，更沒想到他會和蘇軫一同出現。
上次他從趙止手上救下蘇軫的時候，他便發現了，趙桀對於蘇軫有著特殊的關心。
他和另外幾位相處都很不錯，可以算是知己好友。可蘇軫卻不同，她懂義王殿下。
他一直追隨義王殿下，他在汴京城中人氣頗高，受盡寵愛的同時也樹立了不少敵人。
這些敵人有些在明有些在暗，他從來都不曾退卻。
可最近這些日子，他卻明顯感覺到趙桀累了。
他不想再裝下去了。
浪蕩不羈是他的保護色，只有懂他的人才能明白他心中的大志向。
他從來沒想過做統治江山的王，可他卻想為百姓為國家盡一份力。
這樣的他，皇帝卻不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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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止在王府中喝了好幾個時辰的悶酒，他無論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重陽燈會的主持權竟然會到了趙桀的手中。
他不服氣，他怎麼可能服氣？
若是論年齡和閱歷，他都遠在趙桀之上；若是論朝中和大臣們的交情，他更是遠遠超過趙桀，可這備受朝廷重視的燈會主持權竟然落在了趙桀的手中。
他知道，這是聖上故意而為之。
他是要用趙桀來壓他。
上一次他請蘇軫去府上的事情，早便已經傳遍了京中。作為一國之君的趙禎又怎麼可能完全不知情？
他會不提及此事，便是想著坐山觀虎鬥罷了。
他原本以為趙禎只是對趙桀有防備，卻想不到竟然自己也是他猜忌防備的對象。
「皇兄，我從未想過要做皇帝。」耳邊響起之前趙桀所說的話，趙止又倒了杯酒出來。
「當我是小孩嗎？有那麼好騙？若是沒有心思，又何必事事搶在前頭？」
「王爺，人帶到了。」齊飛的聲音及時響起，打斷了趙止。
他抬眼望去，看見齊飛帶著一名滿臉疤痕的中年男子走到了面前。
「參見信王殿下。」那人叩拜在地，聲音有些沙啞。
「不必多禮，你便是厄爾多？」趙止酒量向來不錯，喝了酒後不但思緒清晰，行為舉止也比往日要更為大膽了許多。
「正是。」厄爾多應了一聲，聽到趙止哈哈笑道：「很好，你應該知道本王為何要找你吧？」
「知道，王爺大可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
「若是做不到又當如何？」
「厄爾多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若是做不到自當以死謝罪。」
「好、很好，你且去吧。」
「是。」
目送厄爾多離開后，趙止眼睛眯了起來，他看向一旁恭敬站立的齊飛問道：「齊飛，他的武功如何？」
「他力氣很大，招式獨特，武功不在屬下之下。」
「哦？」趙止聞言挑了挑眉，「他武功居然比你還厲害？」
齊飛點點頭，趙止笑了：「即是如此，那本王可以開始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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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金明池出來的時候已經臨近子時，街道之上行人漸少，汴京的夜晚似乎才剛剛開始。
「幾位感謝今日前來捧場，天色不早了便早些回去休息吧。」趙桀這麼說著同蘇轍他們告別，說完才和劉乾往王府所在的方向走去。
不少百姓原本跟在趙桀身後，但原本之前聖上有旨不能靠近義王府，再加上天色不早了，許多人經過這麼一折騰也困了，便都沒有那麼多心思各自散了回家去了。
蘇軫望著趙桀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什麼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
「二姐，你怎麼了？」 史凌汐原本已經準備回客棧去了，但看見蘇軫一直站在原地發怔，便有些好奇湊到她身邊問道。
「沒、沒事。」蘇軫這才回過神來，微微搖頭回道。
「對了、二姐，剛才你和義王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我剛才在亭子里見到你的時候你臉都紅了？」史凌汐見她回過神來，又想到剛才在亭中的時候蘇軫那奇怪的模樣便禁不住問道。
「我……」蘇軫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一旁的王弗一把拉住史凌汐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凌汐，我剛才看見……」
「真的嗎？」史凌汐聽了王弗的話終於明白為什麼蘇軫臉會那麼紅了，看樣子緣分這種事情，即使她什麼都不做，也是會自然而然發生的。
這麼想著，史凌汐有些得意的瞥了一眼身旁正看著她的蘇轍。
蘇轍被她的表情逗得一笑，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們回家吧。」蘇洵看看眾人說道，蘇軾點點頭，眾人這才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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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清早，史凌汐他們相約一起去街上吃早飯。
汴京城的早飯攤位一條街上便有好幾個，一大清早已經有不少百姓在攤位的桌前了。
「你知道嗎？昨晚義王被襲擊了。」
「什麼？昨晚不是很晚燈會才結束？」
「就是因為很晚，所以沒有那麼多防備吧。」
「義王沒事吧？」
「這個我不太清楚，不過清早的時候有人看見有御醫出了王府，看樣子應該是受傷了。」
……
「你們說的是誰？是義王趙桀嗎？」史凌汐他們聞言吃了一驚，蘇軾這麼問道，攤位上的那幾個人點點頭：「是義王殿下沒錯，不過你們怎麼可以直呼義王殿下名諱？」
其中有個人認出了蘇軾他們，他拉拉一旁的人低聲道：「他們便是和義王走的很近的蘇家人。」
「我們走。」不等那些人再說下去，幾個人便站起身來，往義王府而去。
蘇軫心中滿是擔憂，走在路上的時候一顆心便是吊著，臉色也有些蒼白。
「二姐，你不要太擔心，趙桀一定沒事的。」史凌汐這麼安慰蘇軫，心中卻很是沒譜。
聽那些人說的有鼻子有眼，又有御醫從王府中出來，要是趙桀沒有受傷哪裡用得到什麼御醫？
說話間，幾人已經到了義王府的門前。
義王府大門緊閉，門前的侍衛見到是蘇家人先是一愣，隨即其中一人便進府去稟報。
良久那人出來見到他們之後卻搖搖頭道：「你們回去吧，王爺現在不想見你們。」
「義王殿下沒事吧？」蘇軫這麼問道，見侍衛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更是著急。
「我們見不見他沒關係，只要確保他沒事便好了。」蘇軾這麼說著，見門口那兩名侍衛對望了一眼，嘆了口氣，心中更是疑惑。
「你們請回吧，若是王爺要見你們自然會派人去客棧送信的。」兩名侍衛說完便進了王府之中，又重新將大門關了起來。
幾人站在義王府門前，一頭霧水的看著緊閉的大門，心中免不了有些擔憂。
史凌汐看看一旁有些擔憂的蘇軫，又看看一旁的蘇轍，眼睛一亮。
「既然義王不讓我們進去，我們可以自己去確認一下他到底有沒有事。」
「怎麼確認？」被她這麼一說，蘇軫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有子由在啊，二姐你忘記了嗎？子由可是輕功了得呢。」史凌汐這麼說著，眾人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現在白天不易行動，等晚些時候我們再來。」蘇轍這麼說著眾人都是贊同的點點頭，只有蘇軫有些擔憂的看著王府緊閉的大門。
蘇轍猜出了她的心思，便出聲安慰道：「二姐，既然這侍衛說義王不想見我們，至少說明他還活著，即便受了傷，還有凌汐在，你不用如此擔憂的。」
蘇軫聽了蘇轍的話，總算是放下心來，眾人這才離開了王府重新上了街。
等到他們走遠之後，原本到府內的兩名侍衛才又重新走了出來。
「你說昨晚那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能將劉侍衛打傷？」
「我聽說他的招式不是中原招式，好像是遼人那邊的招式。」
「那人在王府侍衛出動的時候便自盡了，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看他那樣子便知道定然是受人指使，有備而來的。只是他如今人已不在，即便王爺有懷疑之人也是死無對證。」
「聽說那人招招狠毒，就是為了索命而來，如果不是劉侍衛以死相護，我們義王殿下又怎麼會僅僅是受了輕傷。」
「你說咱們王爺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明明只是受了輕傷卻偏偏連夜叫了御醫到了王府之中。」
「誰知道呢？王爺的心思又豈是你我能夠猜透的？我們只管好好守護王府便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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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暗，汴京城又一次進入了夜晚。
夜晚的風帶著寒意，從巷子之間刮過。
汴京城的房頂上掠過兩道人影，正是蘇轍和史凌汐。
原本蘇軫吵著要一起來，但蘇轍知道若是蘇軫當真去了王府，要是趙桀沒受傷還好，若是他當真受了重傷，只怕對她是個打擊。
思前想後，晚上吃飯的時候便讓凌汐在她飯中加了點安眠的藥草，這會兒蘇軫已經睡下，他們才出了門來。
蘇轍本想一個人來王府打探，可史凌汐堅持要同他一起。如果趙桀真的受傷了，史凌汐在身邊正好也能幫忙，這麼想著他們兩人便一起來了。
蘇轍和史凌汐都穿上了一襲黑衣，在夜色之中極為隱蔽。
兩人落在了王府的房頂之上，半蹲下身子，掀開了一塊瓦片向下望去。
御醫又來了王府之中，正在房中為趙桀診治。
門外有人看守，任誰看上去都會以為趙桀受了重傷。
而蘇轍和史凌汐從房頂望下去看見的卻是另一番光景。
趙桀正坐在桌前，手上只是簡單包紮著，他目光如炬，凝視著不遠處。劉乾正躺在房中的軟塌之上，御醫在為他診治。
「原來受傷的是劉侍衛。」史凌汐低聲在蘇轍耳邊說了句，蘇轍點點頭，忽然明白了什麼。
「子由，你說是誰這麼厲害，能把劉侍衛傷成這樣？」史凌汐想起之前劉乾一直都是在趙桀身邊守護，他的武功之高鮮少有人能比，看他如今這奄奄一息的模樣，似是傷得不輕。到底是誰，這麼厲害竟然能將一位王爺的貼身侍衛傷成這個樣子？
「白天時候你不是聽到了嗎？那人是遼人。」蘇轍這麼說著，史凌汐皺了皺眉頭。如今已經是嘉祐元年（公元1056年），宋遼之爭早便結束了將近四五十年之久。之前宋遼兩國簽訂了協議，作為兄弟之國和平相處，如今看來和平的背後卻是暗潮湧動啊。
似是看出了史凌汐的心思，蘇轍拍拍她的頭笑道：「凌汐，你是不是覺得和宋遼之爭有關係？」
「難道不是嗎？」
「只怕那人正希望所有人都這麼想，這遼人不過是被人利用罷了。」蘇轍這麼說著，看了一眼正坐在桌前的趙桀，看他的模樣應該也是猜到了，不然不會在白天的時候對他們閉門不見。
他這麼做，大概是想保護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