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四章
買好酒之後, 眾人在狄詠的帶領下前往韓琦的府邸。
韓府的大門敞開著, 依稀可以看見院中有正在清掃庭院的僕從。
聽見腳步聲傳來, 僕從有些訝異的抬頭望去，見到是狄詠帶著蘇家人來了，趕忙恭敬的作揖，退到了一旁。
正廳之中, 韓琦剛拿起手邊的熱茶喝了一口，看見狄詠帶著蘇家人來了，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幾位怎麼會來府上？」
聽了他的話，蘇洵恭敬的一拜：「韓大人, 我們蘇家剛到京城的時候若不是有大人的幫助, 怕也不會是如今這番光景。」
雖說是些客套話, 但因為他說的真誠, 韓琦心中不禁一動。
「我沒做什麼, 你們全部都是憑藉自己的本事。」韓琦這麼說著似是想起了什麼看向他們父子三人，淡淡笑了：「明天便是新年了，明年二月份可就要開始禮部會試了。」
蘇洵、蘇軾和蘇轍聞言皆是一愣, 隨即回過神來都是一笑：「多謝大人提醒。」
在韓府又待了一會兒，將其中一壇酒放下之後，眾人便起身告辭。
韓琦堅持要送蘇洵他們到門口, 他們也不好推辭。
「希望明年我們可以同朝共事。」韓琦對蘇洵如是說道，蘇洵重重的點了點頭, 兩人相視一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目送他們的身影漸漸走遠之後, 韓琦這才轉過身來看向一旁有些怔愣的狄詠，拍了拍他的肩膀。
狄詠知道韓琦是在安慰他，既然蘇家人說父親沒有事，那便應該是沒事吧。
如今的他能做的只有加倍努力，不辜負父親對他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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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韓府之後，眾人便往歐陽修的府邸而去。
雪還在下，沒有一絲要停下的意思。
歐陽修的府邸在東街的盡頭，他們沿著東街走來的時候，地上已經有不少積雪了。
街道上的行人不像往常那麼多，許是因為大雪的緣故，許多人寧願待在家裡了吧。
走到歐陽修的府邸時，大門剛好打開，有人從裡面走了出來，見到眾人先是一愣，隨即回身對著歐陽修笑道：「永叔，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
「景仁？」歐陽修看了一眼范鎮，聽他這麼說便往前看了一眼，正看見門口站著蘇洵父子幾人。
「你們怎麼來了？」本來他還以為春節前夕他們會回到眉山城去，不過仔細想想留在汴京才是他們的性格吧。
畢竟再怎麼說他們辛辛苦苦來到汴京城，不就是為了闖出一片天地好揚眉吐氣的回去眉山嗎？
「既然有人來了，那我便先告辭了。」范鎮說著對著歐陽修揮了揮手，走到蘇洵他們跟前時又禮貌的作了個揖，這才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史凌汐看著范鎮遠去的背影，想起剛才歐陽修對他的稱呼，這才想到他不就是同歐陽修一同在翰林院修撰《新唐書》的范鎮嗎？
「凌汐，怎麼了？」蘇轍見史凌汐有些愣愣出神，抬手在她面前揮了揮，見她回過神來，這才柔聲的問道。
「沒事。」史凌汐搖了搖頭，抬眼望去的時候，蘇洵他們已經走進了歐陽修府內，幾人正在門內招呼他們兩人。「子由，我們快點兒進去吧。」
「嗯，好。」蘇轍淡淡應了聲，兩人一同進了歐陽修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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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歐陽修府中出來的時候雪已經停了，街道上的行人比起剛才多了不少。
「接下來我們便去找包大人吧。」蘇軾這麼說著，幾人都是贊同的點了點頭。
蘇軫看看史凌汐和蘇轍，忽然想到什麼：「我聽傳言說包大人很嚴肅，從來都不笑，子由、凌汐你們去開封府的次數多，真的是這樣的嗎？」
史凌汐聞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包大人是很嚴肅沒錯，不過那是在判案的時候，平常時候他和常人差別也沒有很大。」
至少，她和蘇轍就見過包大人笑。
她這麼想著忍不住自己在心中又加了一句。
眾人來到開封府的時候，展昭正從對面走過來，和他們撞了個正著。
「展護衛，你這是去哪裡了？」見展昭急匆匆的走來，史凌汐和蘇轍都忍不住好奇的出聲問道。「莫不是又有什麼案子了？」
展昭聞言搖搖頭，看向眾人一抱拳道：「今日除夜，聖上邀請包大人戌時前往皇城觀賞焰火。」
要知道在皇城內和皇室貴族一同觀賞焰火，這對於臣子而言可是莫大的榮譽，這也足以看出仁宗趙禎對包拯這位大臣的敬重。
聽了他的話，蘇軫這才恍然明白過來，難怪今日沒有見到趙桀，他作為皇上的兄弟應該也在受邀之列吧。
「小妹，等著我，我會娶你。」趙桀說的那句話還在耳邊迴響，蘇軫抬手摸了摸胸口。她會等，一直等下去……
「大人的咳疾可好些了？」史凌汐聽展昭說包拯晚些時候要去觀看焰火，灰塵吸入口鼻對有咳疾之人可是大大不好，只是這是聖上一番好意，自然不能駁了他的面子。
「多虧了史姑娘，大人的病已經大好了。」展昭如實回道，又聽到史凌汐說：「今夜展護衛可會同包大人同去皇城？」
展昭點了點頭。
「那展護衛還請提前備好幾方絲帕，出門前用清水沖洗。今日風大，若是焰火灰塵不甚飄入口鼻對包大人的身體恐怕不利。」
聽了史凌汐的話，展昭重重點點頭：「多謝史姑娘提醒，我定會按照你的吩咐去做。」
一旁蘇洵他們有些驚訝的看著史凌汐，之前只是聽說她是葯聖的徒弟，如今見她說起話來頭頭是道，不禁有些恍惚。
展昭見眾人不再說話，這才想起他們還在開封府的大門前，連忙走到門口抬手示意眾人進來：「大人此時正在書房中，我帶你們去見他吧。」
眾人在展昭的帶領下先去了客廳稍候片刻，不一會兒就看見展昭和包拯一同走了進來。
「拜見包大人。」蘇洵恭敬一拜，其他人也紛紛站起身來恭敬作揖。
「諸位請坐。」包拯走到位子前坐了下來，示意眾人也坐下，又吩咐僕從上茶。
「久聞包大人盛名，之前一直沒能前來拜訪，還望大人見諒。」蘇洵如是說道，包拯聞言搖搖頭：「若不是蘇公子和史姑娘的幫助，只怕本官早便已經命不久矣。」
「大人吉人天相，自會逢凶化吉。」
一番寒暄之後，包拯注意到蘇轍一直沉默不語，知道他還在為林修的事情傷心，便忍不住出聲問道：「蘇公子，為何一直不說話？莫不是還在生本官的氣？」
蘇轍聞言抬起頭來，使勁搖了搖頭：「包大人，之前是我不對，我不該意氣用事的……」
包拯之前便聽展昭說蘇轍前幾日去了江陵，這是他的執念，若不是親眼看看清楚，任旁人如何去勸說也是沒有用的。
他早便猜到林修有苦衷，可是再大的苦衷也抵不過血淋淋的事實。
即便有再多的苦衷，對於他而言，林修只是個殺人犯罷了。他秉公執法，並沒有什麼不對。而作為蘇轍而言，他重情重義亦沒有任何錯誤，只不過立場不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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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開封府出來之後，幾人約好晚些時候在御街的品香居吃飯，蘇軫便陪著蘇洵先回客棧休息了。
王弗想去看看胭脂水粉，蘇軾便陪著她去了。
眨眼間，就只剩下蘇轍和史凌汐兩個人。
「凌汐，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 蘇轍這麼問道，見史凌汐搖了搖頭，又說道：「我有。」
「子由，你想去哪裡？」
「我想去大相國寺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兩人說著便一起往大相國寺的方向走去。
大雪過後的大相國寺有一種別樣的美，風一吹來，屋檐上的積雪被吹落，空中似乎又下起了雪。
大相國寺中此時聚集了不少前來祈福的百姓，有些人會趕在新年第一天到來之前來大相國寺祈福，去除一年的霉運，祈求來年好運降臨。
蘇轍和史凌汐排到了祈福的隊伍中，等著領取祈福板。
「每年臨近春節，娘都會去寺廟為我們祈福。」蘇轍看著前面隊伍的人一點點變少，淡淡說道。
史凌汐聞言看了蘇轍一眼，他應該是想程綺羅了吧。
再怎麼說他也是未及弱冠的少年，初次離開家就是這麼久的日子，每逢佳節倍思親，對於誰而言都不例外吧。
「凌汐，你也想家人了嗎？」蘇轍這麼問著，突然想起什麼，忙低頭喃喃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想啊。」史凌汐笑著回道，見蘇轍一愣：「你不是說我嫁到蘇家就也是蘇家人嗎？我也想娘了。」
「等到禮部會試結束之後，我們一起回眉山城看娘好不好？」蘇轍聞言淡淡笑了，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髮絲柔聲問道。
「當然好啊。」史凌汐回的迅速。
眼看著就要輪到他們之時，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從他們身邊經過，身上是淡淡的清香，史凌汐認得她，她是程子才的娘子白娟。
只是今天她似乎是一個人來的，程子才並不在身邊。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史凌汐忽然想到之前程子才和史安安之前隔三差五便會來搗亂，如今程子才和史安安就彷彿人間蒸發一般，他們去哪裡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但願這只是杞人憂天，一切都只是她想多了才好。
只是只要一想到史安安和程子才那憤憤的面孔，她心中就總隱隱有些不安。
她這麼想著看了看身旁的蘇轍，轉眼間已經輪到他們了，蘇轍正在專心的拿祈福板，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變化。
馬上就要到禮部會試了，一切還是等會試過後再說吧。
史凌汐這麼想著握了握拳頭，任他們這兩個月也整不出什麼幺蛾子來，如果他們真的是要對程綺羅下手，不用說蘇家人不會放過他們，就算是她也不會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