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
戌時到了, 天早便已經黑了下來，可汴京城的街道依然是一片繁榮熱鬧的景象。
今日除夜, 不少人都聚集在御街上。
聽說除夜這天皇城中會燃放焰火, 焰火升空之時即便站在御街的百姓也能夠看得清清楚楚。
而午夜時分的爆竹聲透過皇城的圍牆也能清晰的傳入街上行人的耳中。
御街的品香居內也滿滿洋溢著熱鬧的節日氣氛。
蘇轍和史凌汐從大相國寺祈福回來又在街上閑逛了一會兒，等到戌時一到便來到品香居和大家會合。
他們來的時候蘇軾和王弗已經坐好了位置, 看到他們進來對著他們招了招手：「子由、凌汐，這邊。」
蘇轍和史凌汐都是一愣, 隨即一笑朝他們走去。
「二姐和爹還沒來？」史凌汐他們剛一落座, 她便有些疑惑的問道。
王弗和蘇軾點了點頭，隨即將桌上的熱茶朝他們推了推：「這是除夜特供的花茶, 你們先嘗嘗。」
蘇轍和史凌汐剛喝了兩口茶，再抬眼望向品香居的門前時, 蘇洵和蘇軫已經到了。
人齊了，眾人點好了菜便舉杯慶賀起了春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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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的皇城內也是一片熱鬧的景象, 不少王公貴族，權臣貴胄都在除夜這一天聚集在了皇城之內，單是宴席已經從主殿外排到了臨近城門的地方。
宴席的座位也是十分珍貴，首先仁宗趙禎自然是坐在主殿外的主位, 然後各位皇室則是分坐兩側臨近皇帝的位子，而再往下則是朝中重臣, 像韓琦、包拯等坐的位子也是靠前的。
每年除夜之時不少王公貴族為了爭得一個稍微靠前的席位, 彼此私下也是十分較勁。
而皇室自是不必多說, 特別是隨著趙禎年齡漸長, 關於立儲一事一直是眾人關心的話題。趙禎如今尚無子嗣, 最有可能的人選便落在他的兄弟和他的養子之中，其中最被看好的便是義王趙桀、信王趙止和汝南王趙允讓的兒子趙宗實。
不少大臣們亦是會在這一天觀察各位皇室所坐之席位來決定要投靠哪一位王爺，免得站錯了隊影響到自己以後的仕途發展。
趙禎坐在主位之上俯瞰皇室和群臣，拿起面前的酒杯笑道：「不覺之間又是一年，辛苦諸位兄弟和愛卿了。」
聽了他的話，台下原本還在嘀嘀咕咕的眾人趕忙拿起了面前的酒杯站起身來朝仁宗敬酒：「我等不辛苦，陛下才是辛苦了。」
趙禎聞言笑了笑：「今日我們不談朝堂之事，諸位只管盡情玩樂。」
「謝陛下。」
趙止和趙桀的位子相鄰，而汝南王趙允讓則在他倆的斜對面，比起他們離趙禎還要近上兩位。
「看樣子我們都輸了。」趙止瞥了一眼鄰座的趙桀，見他徑自吃著宮女們端上來的菜肴，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不禁有些惱怒。
「皇兄，今日除夜，你又何必非要庸人自擾呢。」趙桀絲毫不在意趙止的話，而是淡淡的回道。
趙止瞪了趙桀一眼，就如今的位子安排來看，趙宗實排在最近，趙桀其次，而他是三人當中的最後，他怎麼能不急？
不過令他生氣的遠遠不止這些。
之前他派厄爾多刺殺趙桀，以他的聰明才智應該早便猜到背後指使之人是他了，可如今趙桀卻表現的一副面上無事的模樣。
難道他真的誠如他自己所說對於皇位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覬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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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州城此時正在落雪，漫天的飛雪落下，街道瞬間便鋪上了一層白色。
比起汴京的繁華，陳州城此時卻顯得冷清多了。
街上的行人寥寥可數，大部分人因為大雪的緣故都待在了家中不出門。
狄青一人坐在正廳之中，廳內的火爐燃的正旺，點點火光映紅了他的臉龐。
這些日子他仔細想了想，或許有些事情是他誤會聖上了。
譬如那些所謂奉旨來探望他的臣子，他們送他暖爐卻不送炭火，原本便是要嘲諷他的。
可他了解聖上，他即便對他心有猜忌，也不會做到如此田地。
這麼說來，倒是真的應了那一句所謂的『牆倒眾人推』了。
之前歐陽修便警告過他，讓他多注意和各位大臣們的相處，勿要拂了別人的面子，萬事總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之前他還嘲笑歐陽修做事畏畏縮縮，如今看來，錯的人倒是他了。
他身在北宋，一個重文輕武的朝代，即便如此他也是憑藉自己的本事闖出了名氣。
如今他難道真的要因為別人的幾句冷嘲熱諷便自怨自艾嗎？
紅菱說的沒錯，他不能讓那些暗中想要看他好戲的人遂了心意，他要好好活著，只有活著，一切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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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內的宴席持續了將近三個時辰，臨近子時之時，皇城內的侍衛們便已經將焰火和爆竹運到了宴席旁的空地。
宴席旁的空地足以放下數十排焰火，子時一到，擺放好的焰火同時升空，皇帝和重臣子便會一同祈福，祈求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品香居的門一直開著，不少人吃了飯之後還待在裡面看戲聽書不願意離開，只為了等著子時一到就近去御街觀看皇城燃放的焰火。
蘇轍和史凌汐他們也在其中，眨眼間，子時到了，爆竹聲隱約從遠處傳來，他們便跟著眾人走出了品香居，來到了御街之上。
此時此刻的御街上擠滿了人，人們仰望著天空，看著空中不停綻放的焰火，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史凌汐站在其中看著也不禁暗自感嘆，難怪許多人都想要穿越到北宋過春節，比起現代的春節，北宋的年味可是重多了呢。
「凌汐，你在想什麼？」蘇軫原本看焰火看得有些入了迷，一轉頭看見史凌汐望著天空有些怔愣，不禁撞了撞一旁的蘇轍又笑著拉了拉史凌汐的衣袖問道。
「我就是覺得焰火很好看啊。」史凌汐發自內心的感嘆了一句，惹來眾人一笑，她又似是想到了什麼看向一旁的蘇軫：「二姐，你說此時此刻義王殿下是不是在皇城之中和我們看著相同的焰火呢？」
「凌汐！」蘇軫沒想到史凌汐會忽然這麼說，臉上一紅，不禁想到了那天在王府之中趙桀對她說過的話。
「對了，二姐，那一天義王殿下到底對你說了什麼？」史凌汐心中雖然猜到大概但還是想要確定一下，如果她沒有猜錯，那麼蘇家很有可能因為蘇軫會和皇室扯上關係。
「凌汐。」蘇轍出聲叫她，她抬眼望去見他對她微微一笑不禁有些愣了。
「凌汐，你就不要再打趣小妹了。」見蘇軫臉紅了，蘇軾和王弗他們也已經猜到了大概，便出聲說道。
「好嘛，我隨口說說的。」史凌汐被他們這麼一說才回過神來，剛才蘇轍那麼看著她，她差點兒就要溺死在他的眼神之中了，哪裡還有心思去管別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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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的焰火一直持續了許久。
直到深夜時分，空中又開始飄起了細細的雪花，街上的行人們這才有些依依不捨的離開了。
眼看著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蘇轍和史凌汐他們也離開了御街回去了客棧。
他們回到客棧的時候已經是臨近寅時，眾人簡單洗漱一番便回到各自房中休息去了。
皇城的宴席原本是持續到天亮才結束的，但因為落雪的緣故比起往常結束的稍早。
包拯走出皇城時，迎面吹來一陣冷風，他不禁縮了縮脖子，展昭站在他的身側，眼疾手快的擋在了他的面前。
「大人你的病剛見好轉，如今可是受不得這大風，我們還是快些回府去吧。」
包拯聞言點了點頭，兩人便朝著開封府走去。
趙止和趙桀同趙禎道別之後，兩人一起出了城門，原本趙桀想著出了城門便立時分道揚鑣，誰知他還沒來得及走出那步，便被趙止喊住了。
「皇弟，有件事情我一直很想問你。」趙止見趙桀轉身看他，一臉無奈的模樣，心中隱隱有些不悅卻還是開口說道。
「皇兄有什麼問題直說便是。」趙桀早便猜到他是要問什麼，可是即便他如實說了，他也未必會信。
「皇弟之前被人刺殺難道不覺得此事十分蹊蹺嗎？」趙止試探般的問了句，見趙桀盯著他看，心中不禁有些虛了。
「為何我被刺殺，皇兄反而比起我更是在意？」趙桀反問了一句，見趙止一愣，便淡淡笑了：「天色不早了，我還趕著回府休息，皇兄也早些回去吧。」
說完這話，趙桀便看向一旁的劉乾：「劉乾，我們走。」
「是，王爺。」劉乾恭敬應了一聲，又瞥了一眼愣在原地的趙止，這才跟在趙桀的身後離開了。
趙止站在原地看著趙桀離開的身影，眼神變得凌厲了許多。
看來，他早便知道刺殺一事是他所為。
原本以為他會去聖上那裡告他一狀，沒想到他竟然沒有這麼做。
看樣子趙桀年紀雖小，卻是比他想象之中還要厲害的角色。
皇位爭奪本就不易，偏偏他還碰上了如此的勁敵。
雖然趙桀口口聲聲對他說從未想過爭奪皇位一事，但皇室之中的兄弟所言，又有幾人是可以信的呢？
「王爺，我們也回府去吧。」齊飛見趙止站在城門外一語不發的望著趙桀離開的方向，眼看著雪已經越下越大，便忍不住開口說道。
「我們走。」趙止似乎剛剛回過神來一般，看向一旁的齊飛說了句，隨即便往王府方向而去。
不管是趙宗實或是趙桀，他都要和他們拼上一拼，只有這樣他才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