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章
不覺間已是二月, 汴京城的年味還沒有盡數散去。
蘇洵父子三人已入禮部貢院一月之餘。
清早時分，史凌汐早早便起了床，準備去一趟回春堂，一來幫包拯拿葯, 二來順便打聽一下杭州那邊的狀況。
回春堂一早便已經開了門，許是因為太早的緣故, 鋪子中還沒有什麼客人。
史凌汐進了回春堂，掌柜的看見她之後便滿臉笑容的迎了上來：「史姑娘, 你來了, 身子可好些了？」
「多謝掌柜惦念, 好多了。」史凌汐客套的回了句, 想起了來這裡的正事, 拿好了葯之後又問道：「掌柜的, 師父那邊的情況可好些了？」
「多虧了姑娘的藥草及時送到，杭州那邊的危機算是解除了。」掌柜的這麼說著又有些疑惑的抬眼看她：「史姑娘, 難道主人不曾給你來信嗎？」
按理說這次杭州城的危機解除, 史凌汐是其中的大功臣, 她又是主人的徒弟, 主人就算不親自過來也該寫信告訴她這個好消息才是。
史凌汐聞言笑了笑, 掌柜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忙不再說下去。正猶豫著該怎麼轉移話題的時候, 一抬眼正巧看見展昭站在回春堂的門前。
「展護衛來了。」他這麼說著, 史凌汐轉身望去, 正看見展昭走了進來。
史凌汐將手中的藥材遞給展昭, 這才同掌柜的道了別，往開封府走去。
一路上，展昭看史凌汐盯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已經猜到了她的心思。
「史姑娘是不是想問禮部會試的事情？」前幾日大人剛剛入朝面聖，聖上無意間還提起了蘇洵父子。
「展護衛怎麼知道我想問這個？」史凌汐有些驚訝的看了展昭一眼，下一秒才意識到她反應有些過激了，趕忙捂住了嘴。
展昭被她的動作逗得一笑：「史姑娘是個性情之人，什麼情緒都多是表現在臉上。大人前兩日剛剛面聖，今天清早你就來開封府找大人，我若是這樣都猜不出來，豈不是有些太過遲鈍了嗎？」
史凌汐聞言笑了笑，算一算時間，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見到蘇轍了，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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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中旬的眉山城並不安穩，有風從巷子里吹過，帶著一股寒意。
街上行人三五成群正在竊竊私語，似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一般：
「聽說了嗎？」
「什麼？」
「蘇家那個表哥就是在京城做了官的那個回了眉山城……」
「他不是年前就回來了，這件事情我早便知道了。」
「你別著急啊，聽我說完。」
「你要說什麼，你倒是快點兒說啊。」
「還記得史家那個過世兄長的女兒嗎？就是名義上是蘇家媳婦堂姐的那個。」
「嗯，記得。」
「她之前不是去了京城嗎？現在也回來了，過年那一陣子我看見他們兩個老往蘇家跑。」
「這就難怪了。」
「你說什麼事情難怪？」
「前兩日我看見蘇家的丫環在三和堂抓藥說是夫人生了病，我看八成是被他們給氣的。」
「如今蘇家父子不在家，就她一個婦人在府上，聽說之前那個表哥本來要娶蘇家女兒，後來好像因為他行為不檢點這件事就黃了。」
「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來著，蘇家不是和他斷絕了關係嗎？」
「所以說……」
……
蘭芝從街邊走過，手中拿著剛剛抓好的葯從人群中走過，隱約聽見別人的討論，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下一秒她聽見周圍傳來一陣倒抽氣的聲音，沒來得及抬頭便撞上了一個胸膛，只覺得手上一輕，手中的藥包便換了地方，到了對面人的手裡。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程子才。
「蘭芝姑娘，買葯呢？」程子才將手中的藥材高高舉起，俯視著面前的丫環。
「程公子，麻煩把葯還我。」蘭芝說著踮了踮腳，試圖從程子才的手中奪回藥材，手還未碰到便只聽見『啪』的一聲，她只覺得右側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疼，身子一軟便倒在了地上。
「賤婢，不知道什麼是尊卑有別嗎？居然還想要和我動手？」程子才趾高氣昂的說道，周圍圍觀的人群竟然沒有一人出聲阻止。
蘭芝眼睜睜看著程子才拿著藥材走遠了，捂著臉想回府拿了銀子再重新出來買葯，誰知道一起身就看見史安安帶著官府的人賭在三和堂的門口。
看樣子，他們是打定主意想要把蘇轍他們逼回來。
只是之前夫人便吩咐過，眼下老爺和少爺們正在皇城中進行會試，不管是天大的事情都要忍著。
蘭芝這麼想著有些憤憤的瞪了一眼不遠處的史安安，往府中走去。
在路上，她忽然想到，雖說老爺和少爺們正在皇城脫不了身，但還有一個人能夠幫他們。
這麼想著，她便更堅定了腳下的步伐。
回到府中的時候，蘭珠正在打掃庭院，見她捂著半邊臉回來了，便有些關切的走上前問道：「蘭芝，你怎麼了？」
蘭芝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悄悄將蘭珠拉到一旁，低聲道：「我剛才去買葯的時候碰見了程子才和史安安。」
「他們為難你了？」蘭珠本就性子急，加上看見蘭芝臉上的紅腫掌印，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太過分了！他們是不是以為我們蘇家沒人了！」
「蘭珠，你小點兒聲。」蘭芝拽了拽蘭珠，蘭珠這才意識到剛才她聲音太大了，如今程綺羅正在房中休息，若是讓她知道這件事情只怕病情又會加重了。
若不是春節時候，程子才和史安安的突然到訪，程綺羅也不會感染風寒，如今加上氣悶，已經在床上躺了幾天了。
按理說風寒之症，三和堂中的葯便能夠治癒，只是如今程子才和史安安擋在三和堂門前，他們根本就買不到葯。
這病若是拖下去，只怕會落下病根。
到那個時候想要治癒，怕是難了。
「找三少夫人，她最有辦法了。」蘭珠原本正愁著，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睛一亮說道。
蘭芝點了點頭：「剛才在路上的時候，我也想到了。」
「可是我們不識字怎麼寫信向她求助啊？」蘭珠這麼問道，蘭芝也是一怔。
「對了，我們可以找府上的老管家幫我們寫信，他雖然已經不在府上幾年了，但他走前便說過，要是有什麼他能幫上忙的地方，他定然會儘力而為。」蘭芝想了想，想起了之前蘇府的管家秦萬。
「我記得老管家有個小兒子，如今應該也有十六七歲了。若是可以便讓他幫我們進京送信，這樣信也可以萬無一失的送到少夫人手中。」蘭珠聽蘭芝這麼一說這才想起之前老管家的事情。
「這是個好主意，如今程子才和史安安他們擺明是想要趁老爺、少爺們不在的時候報復甦家，想必驛站那裡也有他們的人看守，若是蘇府人去送信肯定會被扣留。」
兩人商量著，已經想好了下一步該怎麼做。
如今夫人一人在府上，若是他們沒能保她周全，不用說老爺、少爺不會原諒他們，即便是他們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的。
所以無論如何，他們都要儘力試上一試，不讓程子才和史安安的奸計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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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杭州城是個難得的好天氣，紅菱已經出發去了陳州城，只剩下魏翰和沈陌寒兩人在臨山之上。
「主人，趙止已經開始行動了。」魏翰之前便已經讓天福堂的掌柜許田注意觀察近期杭州城的風吹草動，一有消息便及時通知他們，如今看來趙止總算是按捺不住了。
「魏老，你陪我下山去吧。」沈陌寒聽了魏翰的話，唇角微微勾起，淡淡說道。「既然別人放好了魚餌，我們便該去咬了才是。」
魏翰點了點頭，他知道沈陌寒決定好的事情，別人說再多也是沒用的。
羅淺已經按照趙止的吩咐在天福堂附近走了有幾天，可是除了街上行人不時朝她投來的疑惑目光之外，她並沒有感受到什麼特殊的目光。
他們說葯聖一定會出現，可她走得久了，越來越沒有了信心。
魏翰和沈陌寒已經下了山來，臨近天福堂的時候，他們先到了附近的小巷之中，遠遠地觀察羅淺。
「那位姑娘想必便是趙止放下的誘餌了吧。」魏翰這麼說著，沈陌寒沒有說話，半晌才淡淡問道：「魏老，你覺得她像嗎？」
魏翰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卻還是回道：「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並非兮雅，只怕連我都會分辨不出。」
「就算再像，她終究也不是。」沈陌寒說著將斗篷的帽子拉好，蓋住了面容，這才朝羅淺所在的方向走去。
魏翰見狀趕忙也跟了上去。
齊飛之前已經提醒過羅淺，不能總是在天福堂附近打轉，不然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畢竟再怎麼說杭州城也是葯聖的地盤，他們行為舉止都是要小心為妙的。
這麼想著，羅淺正要離開天福堂附近的街道，還未來得及走出去幾步，便覺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齊飛和幾個屬下遠遠地看見沈陌寒將羅淺帶走之後，這才露出得逞的笑容。
看樣子，殿下的計謀很快就能成功了。
這麼想著，齊飛恨不得馬上趕回汴京城去告訴趙止這個好消息。
下一秒，他忍住了。
畢竟，對方是葯聖，不是一般人。
他到底有沒有上鉤，還有待進一步觀察。
不過沈陌寒住在臨山之巔，那山隱蔽本就難尋，上山之路更是難找，看樣子他們只能在城中等候羅淺的消息了。
之前已經交過她飛鴿傳書之法，如今他要做的便是安心在城中等消息。
但願他能夠不辱使命，若是當真羅淺成功了，那以後王爺多了葯聖這個助力，繼承皇位的可能性便更高了。
這麼想著，齊飛唇角不禁揚起了一抹笑容。他彷彿已經能夠看見，光明的未來正在朝他招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