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為什麼看到防盜, 你清楚的。不過可以刷新看看,是不是被誤傷了。 陰宥指著洞口,對眾人說。
她眼睛微眯, 目光凌厲, 敵人正往這邊來,如果動作不快點, 他們很快就會被發現。
眾人見狀,趕緊往洞里鑽,陰淮和陰周在洞邊把村民一個個往裡塞。
來不及了!陰宥皺了皺眉,她快速走到陰周和陰淮身邊, 把她倆推進洞里, 順帶把煤油燈也扔了下去。在她們跌入洞中的時候, 洞口瞬間就封上了。
而此時, 洞外, 除了陰宥, 還有三個人。一個六七歲的女孩,一個大肚子的男人,還有一個照顧著大肚男人的女人。陰宥從剛才就注意到了,這上百個倖存者,都是些老弱病殘孕傷, 這三人在那些人中間,狀況還算是好的, 至少沒有受傷, 精神頭也不錯。
陰宥頭也沒回地把三人推到槐樹后, 「躲好!」
敵人已經到了她們跟前,十二個人,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一把槍。他們似乎聽到了些動靜,槍已經開始掃射,「突突」「砰砰」作響。
陰宥的手臂中了一槍,可是她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伏低身子,往最接近她,且身邊沒有其他人的一個敵人靠近。黑夜,成為了陰宥最佳的保護色。她繞到那人身後,趁他不備,捂住他的嘴巴,一個用力就扭斷了他的脖子。
這人很快就斷氣了,陰宥扶著他的腰,慢慢把他放倒,然後解開他身上的彈藥包系在自己腰間,再把槍拿在手裡。她剛才數了一下,手裡這把槍的彈匣里,還有七發子彈。
黑夜中,陰宥的眼睛里隱隱閃動著藍色的光芒,有些駭人。
「砰砰砰……」七聲槍響,黑夜中,七個人倒下。沒人看到,陰宥的每一槍,都打在對方的眉間,一槍斃命。
「是誰?」
剩下的四個敵人驚惶地撲倒在地上,更加拚命地往四周掃射。
陰宥爬到了其中一個被她殺死的敵人身邊,拿起了他掉在地上的槍。
四顆子彈,夠了。
她扣動扳機,四顆子彈幾乎是同時發射出去的。
即使那四個倖存的敵人,已經為了保險起見,都卧倒在地上了,但是還是躲不過陰宥眼,陰宥的子彈。
確認敵人已經全部消滅后,陰宥站了起來,走到槐樹旁,對那三個村民說道:「可以了,你們出來吧。」
三個倖存者愣了好一下,才從槐樹后出來。
那六七歲的小女孩,最先回過神來,她臉上的害怕和激動還沒有完全消散。她一灰溜跑到了陰宥跟前,一臉憧憬和崇拜,「村長,你好厲害!壞人都死了!」
陰宥的眼神有些冷,當她還是人工智慧的時候,見過不少和這女孩有著相似眼神的人類。可是最後,他們的眼神都帶上了戒備和警惕。
陰宥沒有再看向小女孩,只對其他人說道:「快進到密道中去。」
她剛說完,密道就再次打開了。密道一打開,陰周和陰淮就從裡面跳了出來,她們倆衝到陰宥面前,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陰宥指著死去的敵人,說道:「我沒事,他們有事。你們去把他們的武器卸下來,帶走。」
陰周和陰淮,這才注意到倒在草叢中已經斷氣的敵人。她們拿著煤油燈,去搜颳了這些死人身上的裝備。兩人面面相覷,這十二個人,都是眉心中彈而死。
回到密道中,陰宥迎來的是倖存村民的哭泣聲。
「村長,我的媽媽,她還在村裡……」
「村長,村子毀了,家也毀了,我們以後應該怎麼辦?」
……
不知道是誰,哭了一句:「若不是老村長……我們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只這一句話,就令原本嘈雜的場面,瞬間安靜了下來。
陰宥的母親陰暮靖是這場災難的受害者,也是這場災難的加害者。如果當初她沒有把那個外鄉人帶回村裡,如果當初她沒有因為那個外鄉人而違背祖訓,生下孩子,繼而失去言靈力,那麼槐西村就不會遭此劫難,退一步來說,即使有此一劫,村長的能力若還在,他們也不至於處於被動挨打的位置。
上百號人,在密道中,沉默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往前走。」
陰宥的聲音冷淡,她率性往另一條岔道上走。
她身後的村民面面相覷,陰宥當上村長后,變得不一樣了。她周身的氣勢,他們前所未見,剛才那樣死寂的氣氛,因為陰宥的眼神,竟然無端有些壓抑。
最先響應陰宥話語的,除了陰周和陰淮外,就是剛才躲在槐樹后的那三人,一個小女孩和一對夫婦。有一個響應,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在死亡面前,槐西村村民能相信的,只有她們的村長。
走過了不知道是第幾個岔道,在一個死岔道上,沒了路,陰宥終於停了下來。
有些走累了的村民,焦急地嘀咕了起來。在密道中迷路,他們又累又餓,還有傷,離死不遠。
陰宥在眾人的議論聲中,伸出右手,觸碰前方的石壁,瞬間,石壁移動,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石室,足以容納幾百上千人。在石室的旁邊,是流動的水源。
「暫時先藏在這裡。等一切平息后,再尋找合適的棲息地。」陰宥坐在石室正北一個寬大的石榻上,對著不安的倖存村民平靜地說道。
陰周站在陰宥的左手邊,小心地推了推陰宥,「村長,說些能安慰大夥的話。」村裡突發此難,人心惶惶,村長如果能說些安撫大夥的話,定能令大家對老村長的怨恨少一些,對村長也少些牽帶的怒氣。
安慰大夥的話?
陰宥轉頭看著陰周,直把陰周看得心慌慌,「不用說,不用說。」看陰宥這樣子,也說不出什麼安撫人心的話。她眼裡,像是淬了冰一樣的冷。
陰宥眼帘低垂,不讓陰周再看到她沒有情感的眼神,「陰周,你留在這。陰淮你選幾個人,聽我指揮,等待我的命令。」
「是!」陰周和陰淮異口同聲地應道。
陰淮最終只選出了三個人,跟著陰宥行動。其中有一個,就是那個曾經躲在槐樹后,護著懷孕丈夫的女人。
「村長,我,我叫敏然。」陰敏然掩飾不了心裡的激動。她認識以前的村長,以前的村長乖戾自大,甚至是愚蠢,但是現在這個村長睿智、英勇、強大、冷酷。特別是後山槐樹下那一戰,令她更是沒法把眼前這個村長,跟當初的陰宥看作是同一個人。
陰敏然尚且有這樣的感覺,更不用提從小和陰宥膩在一塊兒的陰周和陰淮了。她們也明顯感覺到了陰宥的不一樣。但是她倆因為從小跟在陰宥身邊,所以有幸能一窺上一任村長在全盛時期莫測的能力,故而,對於陰宥的變化,她們心中雖有疑惑,但卻沒有多想,只當她突然就開悟了。
「只帶三個人,是不是太少了?」陰周憂心忡忡。
「沒受傷,還會開槍的,就只有她們三個。」陰淮的眉頭緊蹙,藏著化不開的不安。
「三個,夠了!走吧!」
陰宥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上了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軍裝,腰上別著搶來的刀和槍。
「等等!」陰周抱著陰宥換下來的染血外套,衝到了陰宥面前,抓住了陰宥的左臂,一臉驚駭,「你受傷了!」
陰宥今天穿的是暗紅色的衣服,再加上密道中光線昏暗,故而陰周她們沒有在第一時間察覺到她受傷的事。
陰宥的眉頭不由得皺了皺。疼痛感?在她作為機器人時,雖然已經被設計得最大限度地接近人類的感官神經了,但是真實的人體疼痛和模擬痛覺,還是有細微的區別的。
「我沒事。」陰宥說著,就聽到了石室內倖存村民們痛苦的呻吟聲,她的聲音頓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說道:「走吧。」
她說完后,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們現在要怎麼辦?」陰敏然邊走,邊詢問,「去救人嗎?。」外面的敵人太多,她們只有五個人,若想要去營救倖存村民,有些困難。
「先去找物資!」
陰宥的腦中出現了一副縮小的地圖,代表著活人的是地圖中移動的綠點。其中,有幾個分散的小綠點,聚集在槐西村外西南角。陰宥分析曾經的記憶,知道這裡應該就是那個外鄉人——董笙他們這些革命軍的後方基地。
這個時候,戰火還沒有消停,槐西村完全淪為了兩軍交戰的戰場,陰宥他們是從密道穿過整個槐西村,到達村外西南角的竹林里。
槐西村的密道,四通八達,不過,整個村子也只有陰宥知道應該怎麼走。因為這個密道相當於一個大型機關,各個岔道是可以隨著時間的變化,或堵上或通達的,所以沒有陰宥的指引,其他人根本就走不進來,也走不出去。
「從這出去,應該就是他們的庫房。」陰宥說道。
她的話音剛落,前方就出現了一個台階狀的洞口。
陰淮和敏然,還有另外兩個雙胞胎隊員德成、德雅立刻抽出槍,靠在牆邊,警戒地跟著陰宥往前走。
此時,解放軍和侵略軍交戰正是激烈的時候,留守解放軍的後方基地的人員並不多,正好是陰宥她們下手的大好機會。
走出密道,就到了解放軍軍資庫房。陰宥見到庫房內堆得滿滿的物資,直接下令道:「搬!」
她可不管這場戰爭中,誰是正義的一方,誰是非正義的一方。她只知道這些人都是原身的敵人,都是害得槐西村滿目蒼痍的罪魁禍首。
陰宥她們五人,想在短時間內搬空一個庫房,是不可能的,她們只能搬了一小部分急需的槍支彈藥、食品和藥品。索性正值夜深,庫房外炮聲不斷,留守庫房的解放軍隊員並未發現什麼異常,所以陰宥她們順利把不少東西搬到了密道內。
一個小小的「咔嚓」聲,引起了陰宥的注意,她抬起手,示意大夥撤退。
等她們都進入密道,密道開始閉合,在閉合的一瞬間,庫房大門從外面打開,火光從照亮了整個庫房。
「好險!」敏然拍了拍心口,慶幸村長及時下令撤退,不然她們不僅會沒命,還會暴露密道的存在。
「現在要怎麼辦?」陰淮問道。她沒有注意到,在不知不覺中,她的思想已經從努力保護村長,轉變成了和村長並肩作戰。
陰宥沉吟了片刻,說道:「先找個醫生。」
「山下有電,有樓房,有收音機,有自行車,有各式各樣的糕點……」
陰周說起山下的事情,滔滔不絕。
陰淮打斷了她,「你怎麼不說這兩年,山下人沒吃的,餓死不少人呢?」陰淮至今還清晰地記得,前兩年的慘狀。在這兩年裡,若不是因為有陰宥設下的結界,外人進不來,槐西村早就像其他村子一樣,被餓瘋了的荒民洗劫一空。這事情,也只有她、陰周、德成和德雅知道。她們四人有山民的戶籍,會不時下山,去容縣換些物資。但是那兩年,她們很少離開村子,特別是有一次被人跟蹤,差點暴露村裡的位置之後,她們就更是心有餘悸了,如果不是十萬火急,她們根本就不會下山。
陰宥平和地說道:「明天我去容縣看看。」想要改善村裡的情況,就必須結束村裡的封閉狀態。但是無論是作為村長的她,還是村民們特殊的身體構造以及生育習慣,都不合適直接暴露在人前,必須加以掩飾。
陰淮二話不說,直接點頭,陰周倒是有些猶豫,「讓德雅在家,我和陰淮、德成一塊兒跟你下去。」山下的飢荒還沒過去,現在出去還不安全。
在陰宥醒之前,陰淮下山,就差點出事。新華國因為前兩年的荒災,元氣大傷,為了涵養元氣,國家剛頒布了令法,不允許私下裡買賣,物物交換也被完全禁止了。可是久不出村的陰淮和德成、德雅並不知道這事,她們三人帶上村裡人存了許久的東西,翻山越嶺,去到了京城。兩年前,在容縣被跟蹤的事,她們至今仍然清晰地記得,故而她們寧願花更長的時間去京城,也不願去容縣。
槐西村,在山谷間。從槐西村到京城,需要翻越七座大山,日夜不停歇地走,最少需要三天三夜。然而從村裡到容縣,只需要三個小時。
槐西村的海拔比容縣高,槐西村還穿長袖的時候,容縣已經熱得穿短袖了。
陰宥借用了德雅的戶籍證明到山下去了。當初陰周她們四人借用的山民戶籍,寫的都是京城邊上的青山。
「怎麼看,你都不像三十四歲的樣子,跟戶籍不符,這有點麻煩。」德成說道。
容縣的公安局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比京城的公安局更嚴格,也更加盡職盡責。大街上不時有公安來回巡視、檢查身份戶籍,旅館盤查更是嚴謹,二十四小時不停歇。
戶籍證明上四個人都姓鍾,陰宥拿著德雅的戶籍變成了鍾德雅。
「這真的是你的戶籍證明?三十四歲?」
德成一語成讖,才剛進容縣,陰宥就碰到了公安排查,她被單獨拎了出來。
「我的確三十四歲。」
陰宥實話實說。她的這具身體真的已經三十四歲了。
這名攔住她的公安打量了她很久,臉上的懷疑始終未消,「你怎麼看都不像三十四歲,倒像十八歲。」
「我有一個十七歲的兒子。」陰宥四穩八平地說道,她的聲音沒有太大的波動。早就預料到的事情,她倒是平靜。
「她的確是三十四歲!」陰淮的聲音冰冰冷冷。冷得這名公安都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公安把戶籍證明還給了陰宥,「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他頓了頓,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他見過的女人,包括他的母親、妻子,都是恨不得自己的年紀越小越好,這女人,長得年輕漂亮,竟然說自己三十四歲了,還有個十七歲的兒子……算了,看在她如此漂亮的份上,先放過她,下次,下次一定會把她抓起來!
陰宥斜了他一眼,比起他人說的話,人類更相信自己的判斷,即使這個判斷是錯的……
走在容縣的大街上,陰宥的眉頭輕輕皺起來,這個時代的科技非常落後,跟她所處的那個世界根本沒法比。
等走遠了,陰宥才指著剛才那些公安身後幾個衣衫襤褸的人問道:「那些人是什麼人?」
那幾個人,面色菜青,雙眼無神,他們身上沒有肉,瘦得能看到顴骨,都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蹲坐在牆角一動不動。
陰淮回道:「那些人應該是逃荒逃過來的。」
逃荒?陰宥眼中閃過一道幽光,興許他們大部分都是逃荒而來的,但是其中有一個,卻不一定是。那個男人雖然也瘦,臉上也風塵僕僕,異常疲憊。但是他眼中卻閃著精光,跟他周圍的那些眼睛像是死寂了一般的人不一樣。
那男人十分警覺,陰宥只是多看了他幾眼,那人就有所感,立刻扭頭看她。
陰宥轉移了視線,這男人的面相,按照這個星球,這些人類的看法,應該是屬於忠厚老實型的,也就是人類常說的「一看就是個好人」。可是陰宥的計算系統卻敏感地察覺到了對方的異樣。不過,這些跟她並沒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