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為什麼看到防盜,你清楚的。不過可以刷新看看, 是不是被誤傷了。
渝海市公安局局長的能力, 不容小覷, 第二天,陰宥她們在街上閑逛的時候, 就被人請到了容縣飯店。
飯店還是那個飯店,服務員還是那個服務員, 小男孩還是那個小男孩,但是氛圍卻完全不一樣。貼著「為人民服務」的容縣飯店, 這次是真的為人民服務,服務員的態度恭恭敬敬, 沒有昨天隱隱的高高在上, 菜品上得很快,量很足;小男孩跟昨天相比顯得活潑可愛,他身邊的一男一女並不是昨天那一對,他跟他們相處起來,也非常乖巧,不像昨天那般挑剔。
「姐姐!」小男孩劉建國一見到陰宥就沖了上去, 抱著了陰宥的腳,興奮地叫道:「我找到爸爸媽媽了。」
陰宥的眉頭微微皺了皺, 這男孩貼得太近了。
「建國!快放開姐姐,你這孩子, 也太沒禮貌了。」
劉建國的母親黃霞是個八面玲瓏的, 她沒有錯過陰宥的不自在, 趕緊上前把兒子抓了回來。
陰宥她們四人入座后,黃霞真心道謝:「真是太感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們不一定能那麼快就找到建國。」雖然她在建國懂事的時候就開始教他,如果走丟了,要怎麼做才能回來。可是當他真的不見了,她擔心得夜不能寐,所有時間,不是在找他,就是在電話前等著,期待電話響起。可是無論怎麼找,怎麼等,整整一個星期,都沒有建國的一點兒消息。在她覺得自己快要瘋掉的時候,接到了陰宥的電話。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這通電話救了她,救了她整個家庭。
「你昨天見到的那對男女,他們從人販子手裡買了我們家建國。怕我們建國逃跑,他們一直緊盯著他,讓他沒法跟別人求救。若不是你,我們建國可能一直被他們看管個幾年,直到把我們忘記……」
黃霞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就渾身發抖。
劉建國是個貼心的兒子,他感覺到了母親的害怕,跳上了她的凳子上,抱住她的脖子,拍了拍她的後背,奶聲奶氣地說:「媽媽,不怕,不怕,我在這兒呢。」
黃霞笑了,她把兒子緊緊摟在懷裡,「媽媽的小建國呀,你以後可別再不見了。」
劉建國的父親劉乾,一直在打量著陰宥她們四人,出乎他的想象,這四個人中,以看起來最年輕的陰宥為中心。
「鍾德雅同志,托你的福,我們才找回兒子。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一定幫你做。」
劉乾身處高位,習慣用這樣大的方式解決問題。在他這個位置,但凡欠下的人情,得儘快還才行,若拖的時間長了,到時候事情就不好解決了。
鍾德雅是德雅戶籍證明上的名字,陰宥假借這張證明入住了招待所。劉乾準確地叫出了這個名字,可見事先調查過了。
陰宥沒有跟他客氣,她也不會客氣,「我需要兩百張只蓋了公章的遷移證,一歲到十一歲的出生證各五張。」對於公安局局長和婦幼院院長而言,這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劉乾神色變得銳利,他試探性地問:「你要這些做什麼?」他原來想過她可能會要錢,會要城裡人的身份,或者會要一份熱門的工作,這些他都能滿足她。他沒想到,她竟然會要遷移證和出生證!
陰周、陰淮和德成雖然也同樣驚訝,但是她們知道現在不是詢問的好時機。
陰宥的回答非常簡短,但是卻答不在題上,「農村戶口就行了。」她知道城市戶口比農村戶口值錢多了,城裡戶口可以每個月向所屬的街道辦領取定量糧。農村戶口就不行了,不僅沒有糧食可以領,每一季度田地里收穫的出息,還得給糧所交一部分。剛才陰周她們就帶她去糧所看了遍,那邊推著糧車來交糧的農民,已經從糧所門口排到了街口,整整一條路都被他們佔據了。
劉乾還想說什麼,黃霞在桌子下,狠狠地踢了他一腳。劉乾痛得沒法說話。黃霞瞪了他一眼,鍾德雅幫他們找到了他們唯一的兒子,她想要她的命,她都願意給,更何況只是兩百張遷移證、五十張出生證。
「兩百張農村戶口遷移證,我們老劉完全不在話下。出生證更簡單了,我幫你弄。」黃霞非常闊氣地拍著胸脯保證。這鐘德雅運氣算是好的,若是以往,她提出這個條件,肯呢個他們還會頭痛一下。但現在正好趕上了全國大逃荒的尾聲,兩年的混亂使得國家各機構剛建起來的戶籍信息出現了混亂,這個時候的遷移證和出生證在新華國建立以來,最容易弄到的。
目的達到了,陰宥的表情也沒什麼變化,「謝謝。」她淡定地說道。
「德雅同志,今年多少歲了?」黃霞突然問道。這姑娘,她越看越順眼,如果能做她的弟媳就好了。
陰宥沒有撒謊,「三十四歲。」無論是德雅本人,還是她的原身,都是三十四。
黃霞和劉乾大吃一驚,異口同聲地叫道:「三十四!」
「姐姐和媽媽一樣大?」劉建國看看陰宥,再看看自己媽媽,摸著自己的下巴,像個小大人一樣陷入了深思。
「不是十八?而是三十四?」同作為女人,同樣是三十四歲的黃霞,有種自己被欺騙的感覺。但是她明白,鍾德雅沒必要騙她。她感覺自己心裡剛燃起來的火苗,「嗤——」的一聲,被一瓢水給澆滅了。遠方的弟弟,不是姐姐不努力,而是你和人家姑娘……人家大妹子?人家女同志……不管怎麼稱呼,反正,就是沒有緣分了。
「我們都是三十四歲。」陰周已經對村長的相貌和歲數不符感到絕望了,從村裡下來才兩天,她已經跟不少人解釋過村長的年齡了。
黃霞受到的打擊更重了,不止鍾德雅,她身邊其他三人看起來也不像三十四歲的人,說是三十齣頭,都有人要懷疑一下,年齡是真的有那麼大嗎?
「你,你們怎麼保養的?莫不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黃霞神情有些恍惚。她以往以為自己算是保養得當的了,在身邊同齡人中,特別顯年輕。可是在這四個人面前,她覺得自己鳴然自得的「凍齡」,就是一場玩笑。
「靈丹妙藥?」作為四人中交際能力最好的陰周,甩了甩手,笑出了聲:「哪裡有什麼靈丹妙藥,我們只是每天八點睡,早上四點起,很好地吸收了日月的精華而已。」對方黑圓圈濃重,想來平時睡眠肯定不夠,這樣說,是對方最容易接受的答案,卻也是對方做不到的。
果然,黃霞有些泄氣,「八點睡?四點起?我曾經的確聽一個老大夫說過,早睡早起對皮膚好,但是我工作繁忙,睡覺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根本做不到早睡早起。」
劉乾輕咳了兩聲,打斷了愛人的無厘頭話題。他這個愛人,從小被千寵萬愛著,有些古靈精怪,偶爾嬌滴滴的,但也有強硬的一面。就像這一次,不管不顧,就同意了對方的要求。
「遷移證和出生證,我們回去后,就給你寄過來。可能需要七八天才到,你不急吧?」愛人剛才已經把事情定了下來,此時他也不能反悔。所幸,就像愛人剛才說的那樣,兩百張遷移證,對他這個公安局局長來說,的確是易如反掌。而且這個鐘德雅能看出建國的異常,並伸出援手,應該不會是什麼壞人。
「不急。」陰宥說道。她是真的不急,因為她還沒把自己的計劃和村裡人說,讓村裡人接受她的計劃,需要一點時間。
劉乾一家請完陰宥吃飯後,就離開了。劉建國不知道怎麼回事,臨走前,抱著陰宥的腿,哭個不停。那樣子就像是生離死別一樣,黃霞看著哭得要死要活的兒子,總有種啼笑皆非的無奈。這是她第一次見他哭得那麼厲害,昨晚他見到他們,都沒這樣哭!
「再見!」陰宥已經不記得,這是自己跟劉建國這孩子說的第幾句「再見」了。
劉建國聽到這一聲「再見」,哭得更厲害了,是淚如雨下,把陰宥的褲腳都打濕了。
這場「依依惜別」,最終在劉乾強行把劉建國抱上車后,結束了。劉建國趴在車窗上,看著漸漸遠去的小姐姐,哇哇大哭。
「那孩子怎麼那麼粘人?!」陰周動了動僵硬的肩膀。送走那個淚人兒小孩,她是真的鬆了一口氣。
陰淮板正地問:「要那麼多的遷移證和出生證,是不是……」
她話還沒說完,陰宥就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樣,村裡不能再像這樣封閉了,得走出去,尋找新的生活方式。」
封閉,可以讓槐西村遠離國家的干涉,可以讓村民們保持著原本的單純和與世無爭,但是同時也讓整個村子失去了競爭力。落後就要挨打,這是當初原身不得不向她求救的原因。當初的槐西村,是一個與世隔絕的村子,槍支彈藥強行把這個村子拉入了那個時代的混戰中。而她受原身所累,不得不在石化前,完全把村子隔離於世。但是十六年後,她要把槐西村的村民們從受保護的圍牆內,親自拽出來,融入這個社會。也只有這樣,這個村子才有可能長久地存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