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雙贏的事
兩人稍坐一會,丫鬟便來報,說段氏突然覺得身體不適,要回去歇息休養。辛氏和她一夥的,自然也順勢提出告辭。
「這是生氣了,不打算和你虛與委蛇下去了。」王節度使夫人對慕皎皎道。
「那不是正好?反正我也不想見到她。」慕皎皎便道,依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這是破罐子破摔,還是打算和他們對抗到底?
王節度使夫人便又嘆口氣,叫來兒媳婦代她將人給送出去。
安祿山對段氏應當是真愛了。聽說段氏身體不舒服,他當即也焦急的告辭,和段氏一起走了。
在外面還好。一等回到驛館,段氏便撲進安祿山懷裡哭了起來。
裡間發生的事情安祿山已經知道了,現在便只溫柔的安撫著她。段氏卻依然哭得傷心:「咱們就必須對他們低聲下氣嗎?這兩個人實在是太可惡了,他們眼裡根本就沒有我,也沒有你!」
「你也不想想,他們是在李中書跟前都敢直接甩臉色的人,貴妃娘娘被姓崔的嫌棄成那樣,可是貴妃娘娘卻絲毫不生氣,反而對他們夫妻推崇備至。聖人更是,我在長安之際,都聽他提起姓崔的無數次,還問了我關於他在涼州的事情。其實我又知道什麼?便只把一些道聽途說的事情講了,聖人就樂得哈哈大笑,還叫了貴妃娘娘一起來聽。這兩個人在聖人和貴妃娘娘心中的地位比我都高出不知多少去,現在我也並未在朝中站穩腳跟,要是貿貿然和他們對著來,殺敵一千也要損八百,太不划算了。」安祿山輕聲道。
「那我們難道就忍了?可是你沒看出來嗎,他們是真的不喜我們。咱們要求的那件事,他們肯定不會答應的。」段氏抽抽搭搭的道。
「這個你不用著急。時候到了,他們想不答應都不行。」安祿山卻道,便又溫柔的擁住她,「只是現在,要委屈你一些了。等事成之後,我定然會慢慢讓貴妃娘娘疏遠了他們。而等到聖人和貴妃娘娘都厭棄了這兩個人,我就能下手幫你報仇了!」
聽她這麼說,段氏便彷彿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般,趕緊含著淚點點頭:「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等著這一天了。」
只是說完這些,她還是低頭落淚不止。
安祿山心疼得不行,哄勸了半日無果,又問了上百遍,段氏才哭道:「你對我好,處處心疼我,不忍我受半點委屈,你對我的情誼我是知道的。可是今日,崔夫人說的其實也沒錯,我一個小妾,哪有資格同她們平起平坐?她瞧不上我也是應該的,誰叫我本來身份就註定了上不得檯面呢!」
「你別聽她胡說八道!」安祿山立馬就沉下臉,「在我心裡,你就是我的妻,除了你誰都別想和我舉案齊眉相守一生!」
「可是姐姐還在長安……」安祿山的妻子康氏,這是段氏心頭的一根刺。今天慕皎皎點明她的身份,便又勾起了她對康氏的恨。她心裡不爽利,自然就要抓緊機會將這個眼中釘除去了。
「那個女人你不用管!我之所以還留著她占著正妻的位置,不過是讓她在長安穩住聖人的心罷了。若非如此,你以為她還能活到現在嗎?在我心裡,她早就已經死了!」安祿山冷笑,眼中的寒芒令人心悸。說完了,等轉向段氏時,他又是一臉的柔情,「現在這個身份的確是讓你受了委屈了。不過你放心,再稍稍忍耐一段,我必然給你一個真正的名分。即便一時半會還做不了正妻,但至少以後和姓崔的夫人站在一起時也不會低了她一頭。」
聽到他這個答覆,段氏眼中還是閃過一絲失望。不過她很好的隱藏了這份情愫,便又軟軟的依靠在他懷裡:「你說這個真正的名分什麼才能有?到時候姓崔的夫人果真就不敢再對我冷嘲熱諷了嗎?我可不信!」
「有什麼不信的?你只管等著看就是了,不出一年,我就讓你在她跟前揚眉吐氣!」安祿山拍著胸脯道。
「那你和我說,是個什麼真正的名分?你先和我說嘛,說嘛~」段氏糾纏不休。
溫香軟玉在懷,鶯聲燕語環繞,安祿山享受得不行,便捏住她的下巴道:「國夫人,你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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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節度使府上的宴席可以說是被崔蒲給毀了。王倕的臉色自然好看不到哪裡去。
等賓客散盡后,他便對崔蒲招招手:「你跟我來。」
崔蒲隨著他進了書房,便躬身對他一記長揖:「今日多謝節度使您幫我們解圍。」
「你也知道你做得過分了么?」王倕沒好氣的拍桌,「小小一個刺史,居然就如此牛氣衝天,連節度使都不放在眼裡。別人對你低聲下氣,你還越是盛氣凌人。若非他們有心退後一步,我看你今日如何收場!」
「他們既然有求於我,又怎會不主動求和?而且他們這麼做,更多的也是為了給長安那邊的貴妃看的。我把他們欺負得越狠,回頭他們就能去貴妃跟前賣慘,得到的好處也越多。雙贏的事情,他們會不配合才怪。」崔蒲淡然道。
王倕便生不出氣來了。
既然他心裡明白得很,也早料到了會是什麼樣的結局,那自己還有什麼好說的?本來還想在臨走前抓緊機會提點提點他的,但現在發現根本就沒必要。甚至,他還被崔蒲的話撩起了無盡的興緻——既然選定了這條放肆的路子,那就讓他繼續放肆下去好了。其實他也想看看,這個小子還能放肆到什麼地步去!
「罷了,此事就暫且擱置吧!我現在要問你的是那件事,你心裡有主意了嗎?」王倕捋著鬍鬚,便又問起了正事。
說到正事,崔蒲也進入了一本正經的狀態。「有是有,但是還不太完備。現在我們手頭人手也不足,這件事必須慢慢來。」
「是得慢慢來,一步一步穩紮穩打才是最好的。」王倕道,「不過,既然你身在涼州,我覺得你還是得先以涼州這邊的軍營為主,你覺得呢?」
此言一出,兩個人便相視而笑。
崔蒲忙不迭點頭:「那是自然。下官身為涼州刺史,自然是希望自己的駐地先強壯起來。至於其他地方,他們暫且靠後吧!」
而安祿山手下那些地方,必然是站在隊伍最末尾。
聽到書房裡傳出來的笑聲,詹司馬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詹司馬,節度使現在應該沒空,要不然你去前頭坐一坐喝杯熱茶再說?」節度使府上的管家在他身邊小聲道。
「算了,我看節度使一時半會和刺史也聊不完。我還是改日再來拜訪吧!」詹司馬搖搖頭,便轉身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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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祿山好歹也是一方節度使,被崔蒲和慕皎皎如此下面子,他外表裝得再老實也不能再厚著臉皮主動往他們跟前湊了。
所以再在涼州過了一夜,第二天他們就折返回去了。
十五過後,即便天氣依然冷得讓人渾身發抖,但衙門還是照舊開印了。
然後,漠南那邊又接連傳來好消息——節后,單于都護府以及安北都護府的將士們都趁著突厥不備,突襲他們數次,將他們打得落荒而逃,一下子往草原腹地更又縮進去五十餘里。然後繳獲大批戰俘、戰馬等等物資。
新年剛到,邊關戰事就來了個開門紅,這真是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
然後,私底下便漸漸蔓延開了一條流言,說這些將士們最近突然變得驍勇善戰,除了兩處都護府的副都護以及朔方節度使王嗣忠都領導有方外,更要緊的原因是——他們的軍醫在年前得了秘方,能保將士們在冰天雪地的環境下也不被凍壞,這便最大限度的保證了大家的戰鬥力。再加上剛過完年,大家吃得飽穿得暖,突厥那邊卻是人餓馬疲,那麼對戰的勝利就是可想而知的了。
而就在流言蔓延開來之際,王嗣忠命人大張旗鼓的給涼州刺史府上送來了兩車的厚禮——都是由從突厥處繳獲的戰利品組成的。
於是乎,接下來的日子,刺史府上門庭若市,前來求助的將領們絡繹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