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再給你一場婚禮
不過,他們的計劃沒有得以圓滿實現。
因為就在崔蒲在樊川別墅的別館『養傷』的時候,崔閣老因為年老體邁過世了。
父親亡故,為子者必然要守孝三年。既然如此,他還哪有臉面出去吃喝玩樂?至少第一年,他們是要乖乖在長安守著。
「嗚嗚嗚,娘子啊,我好苦的命!」得知消息后,崔蒲便又靠在慕皎皎懷裡哭得好慘。
慕皎皎摸摸他的頭。「沒事,趁著這個時間,咱們也能做點事。」
「什麼事?」崔蒲眨眨眼。
慕皎皎便對他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半年後
一輛四面垂著紗帳的馬車徐徐行走在樂游原上。車夫揮動鞭子策動馬兒徐徐前行,透過薄紗,隱約可見車內的人一坐一卧,姿勢都極端的舒適優雅。遠遠看去,就好像一幅畫。
只是,靜靜行走的馬車很快就在四周圍引起了陣陣轟動。
「快看,那是老漢陽王和王妃的馬車!他們又出來踏青了!」
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大家齊刷刷往這邊蜂擁而來。
不過,大家都很自覺的遠遠圍在馬車四周,將馬車前後左右都讓出足夠的位置來讓其前行。
馬車行到一處風景極佳的樹蔭下才徐徐停下。隨即,便見到從後頭車上跳下幾個丫鬟小廝,他們將厚厚的波斯毛毯鋪在地上,再在毛毯上擺上紅泥小火爐、幾樣精緻的糕點,兩個小榻。然後,才見一個丫鬟走上前去,將慕皎皎扶下馬車。再來兩個身強體健的小廝將崔蒲也扶了下來。
夫妻二人毛毯上坐定,崔蒲便開始煮茶。慕皎皎則是命人準備好筆墨紙硯,便開始記錄自己接診過的醫案。
等茶煮好,已經有人抱著一個孩子走上前來。「王妃,這些日子我小孫子一直流鼻血不止,不知您可否幫忙看看?」
「好啊!先把孩子放下,讓我看看他的脈象。」慕皎皎含笑點頭,指指身邊的空位。
來人趕緊將孩子放下。
慕皎皎看看孩子的面色,給他摸摸脈,便聽到孩子祖父道:「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昨天中午忽然開始流鼻血,怎麼都止不住。我們也想過用涼水冰敷,結果誰知道孩子流血反而加劇。請了長安城內的大夫看也不見效,便只能抱著他來這裡碰碰運氣。結果沒想到,王妃您和郡王果然又來了!「
「郡王身體剛剛恢復,這些日子是會經常出來走動見見人。」慕皎皎說著,收回給孩子把脈的手,「他這是少陰寒證,陽氣衰微,不能攝血;陰氣較盛,勢必上僭。只是徒勞的止血必然不能奏效,須的壯陽驅陰,溫經攝血才行,急投四逆以救其里便可。」
她話音剛落,旁邊的崔蒲已經送上一張方子:「這個方子你看可用?」
慕皎皎看了眼便點頭:「你寫得很對。就是這個方子,先急火煎一刻鐘,先取少量服用;餘下的葯再煎一刻鐘,續服便可。」
這次出門,他們也是早有準備。方子開出來后,丫鬟便已經從隨身帶來的藥箱里抓了葯,當場打了水煎起來。一劑葯尚未用完,便見小孩子的鼻血便止了。再過不多大會,患兒慘白的臉色恢復了點點血色,之前無神的雙眼開始隨著枝頭鳴叫的鳥兒遊走,還開始拉著祖父的手嚷嚷著要去抓鳥兒玩。
這個病,就這樣治好了。
大家將之看在眼裡,全都笑逐顏開。於是,更多的人開始主動排隊,讓慕皎皎診治。
崔蒲便不停的在一旁磨墨,幫她寫方子。夫妻二人配合無間,還不時相視一笑,甜蜜蜜的氛圍叫排隊的病人都覺得身上似乎不那麼難受了。
照例看完一百個病患,他們便收攤,打算回去了。
然而這個時候,卻見之前被慕皎皎治了病的小郎君蹬蹬蹬的跑了過來。
「王妃,這個送你!」將手中一支含苞待放的荷花高高舉起,他圓圓亮亮的大眼睛里滿是真誠。
「多謝。」慕皎皎含笑接過,便對崔蒲得意的招搖兩下,「看到了嗎,這是病人給我的診金呢!」
「看到了。那麼,現在就讓為夫給你戴上如何?」崔蒲含笑接過荷花,便給她簪在了髮髻上。
「好看嗎?」出門在外,沒有帶鏡子,慕皎皎便拿他當人肉鏡子了。
崔蒲自然是點頭。「好看。我的娘子最好看了!」
慕皎皎便笑了。她拉上他的手:「走吧!」
「嗯。」崔蒲頷首,夫妻二人棄了馬車,就這樣一步一步徒步回府。橫豎這裡距離他們在樊川別墅的府邸也不遠,走上兩步就到了。而現在,崔蒲的身體也已經能承受這樣的運動量了。
夫妻二人在前面走著,後面的百姓們又自發的組成一支隊伍,一路護送他們歸家。
兩人早已經習慣了大家這樣的對待方式,便繼續慢條斯理的往前走著。
只是,就在快要抵達府邸的時候,忽聽一陣熱鬧的鑼鼓聲傳來。慕皎皎抬眼看去,便見到花花綠綠一支迎親隊伍,正浩浩蕩蕩的繞過樊川別墅,往長安城的方向而去。
「這是誰家在娶媳婦?這麼大的排場,想來身份不低才是。」慕皎皎低聲道。
「王妃您不知道嗎?今日乃是梁國公娶妻,由聖人做媒,娶的是蘭陵蕭氏的小娘子。有聖人撐腰,他自然要把排場給擺得大大的了。」一旁的丫鬟趕緊便道,語氣里嘲諷的味道滿滿。
崔蒲聽了,便是一聲冷笑。「他果然還是又飄起來了。」
慕皎皎只是扯了扯唇角。
梁國公,便是從陝州歸來后,聖人給彭彰的加封了。現如今,除了身邊幾個大太監外,他便是聖人最信任的人。再加上他一把年紀還未娶妻,聖人自然關心,主動幫忙牽線搭橋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他們絕對相信——讓聖人做這個媒人,給他臉上貼金,這絕對是彭彰的謀划。這個人最善於做這種事情了。
但這也和他們沒關係了。
「既然想讓我們看,我們看就是了。不就是一場婚禮嗎,再熱鬧也改變不了他現在不如我的事實!都要當曾祖父的年紀了,娶個妻還這麼大張旗鼓,這是看人笑話、還是打算給人看笑話?」崔蒲冷冷道。
不過,當時他不過是閣老府庶子的身份,慕皎皎又是商戶之女,那排場必定是不能和天子賜婚相提並論的。彭彰也應當是抓准了這一點才來刺激他們
。崔蒲也的確被刺激到了。
等迎親的隊伍走遠了,兩個人回到府上,崔蒲還酸溜溜的,臉色很不好看。
「這個混蛋……」他握緊拳頭,「刺激我是不是?老子偏不給他刺激!」
說著,他就回頭抓上慕皎皎的手。「娘子,咱們再稱一次親吧!」
啊?
慕皎皎被他突發奇想嚇得呆怔在原地。
崔蒲定定點頭,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好,便拍手道:「好,事情就這麼定了!」
時間一晃又是兩年。
這一日,全城鐘鼓報曉過後,一輪紅日從天邊噴薄而出,各處坊門緩緩開啟,全長安城的百姓們正在迷迷糊糊的起床準備開始一天的活動之際,忽然便聽到陣陣震蕩人心的鼓聲傳來。
四面八方,前前後後,雄渾的鼓聲彷彿遠在天邊,又彷彿近在耳邊。不知情的百姓們聽到聲音嚇得一個激靈,趕緊披上衣裳就跑出來問:「發生什麼事了?發生什麼事了?」
「聽說,是老漢陽王今日要重新娶一遍王妃,所以以前跟在他名下的將士們、還有他的昔日好友們都過來參加婚宴了。那些當兵的按捺不住,就直接讓人在城門口擊鼓奏樂,給今日的好事錦上添花!」很快有知道消息的,便將話說了出去。
「可是,辦婚事不都在黃昏嗎?誰大清早的就開始鬧騰的?」
「哎呀,這個你們就不知道了吧?老漢陽王說了,他當初娶王妃時身份低微,便讓當時的王妃吃了不少苦頭。現在他終於發達了,便要贈給王妃一個別開生面的婚禮,區區一個傍晚怎麼夠?他是要熱鬧一整天的!」
「熱鬧一整天?他是瘋了吧?」
「管他瘋不瘋,反正這麼大的一場好戲,你不看,我看。我今天可得好好看看老漢陽王打算怎麼再把王妃娶回去一次!還記得當初老漢陽王長女河內郡主成親時的盛況嗎?那許多人都是看在老漢陽王的面子上才來參加的呢!現在換成老漢陽王本人,天知道他們又能弄出些什麼花樣來!」
「誰說我不看了?現成的熱鬧,不看白不看!」
諸如此類的對話接連發生。等到太陽掙脫了地平線,將絢爛的光線撒向大地的時候,長安城的大街小巷上已經擠滿了人。
大家便看到一隻載著一面大鼓的車子走在最前頭,車上站著一個英姿勃發的少年郎,他手拿鼓槌,每一次鼓錘落下,便向外發出一陣深沉綿長的聲響,震得人胸口都禁不住跟著共鳴起來。在車后,還跟著一隊身披戎裝的將士,大家手拿長矛,跟在車后整齊劃一的邁著步子,大踏步朝城中走來。
大清早的看到這麼一幕,真是賞心悅目得緊。
九面城門,每一個城門口都是如此。鼓聲、腳步聲,所有的聲音步調都出奇的一致。如果不是因為聲音太大、傳過來的方向各不相同,真要讓人以為這些聲音都是從一隊人馬那裡發出來的!
這樣的開場,足夠震懾人心,也叫人已然對這場別開生面的婚禮產生了無盡的興趣。
崔蒲早早的起來,穿戴一新過後,便見到郭子儀、尉遲三郎等人一窩蜂的湧進來。待見到他這衣冠楚楚的模樣,一群年過半百的男人便都樂呵呵的打趣起他來。
「看不出來,你都這把年紀了,收拾收拾依然風騷得緊啊!雖然比不上那些年紀輕輕的小郎君,但站在我們這群老骨頭裡必然是鶴立雞群的!」
「那是自然。這兩年我可是在拚命的保養我這張臉呢!」崔蒲的得意洋洋的道。
才誇他兩句,他還真就給嘚瑟上了!
大家哄堂大笑,便又忍不住說話更損了。不過,玩笑歸玩笑,很快收拾好了,他們便簇擁著崔蒲出了郡王府,往河間郡王府去。
沒錯,今天接新娘子的地方定在了河間郡王府。就在三年前,慕皎皎已經認了河間郡王為義父,此事自然也是經過慕宥允許的。如此一來,阿寶小娘子便也順理成章的管慕皎皎叫阿娘了。
一個鬍子花白的新郎官,在一群一樣年歲差不多、卻依然身強體壯、氣勢雄渾的儐相的簇擁下,縱馬浩浩蕩蕩往新娘子家中去。
讓朝中戰功赫赫的大將軍們來做儐相,也就只有崔蒲才能有這個本事號令他們了。
不過,很快過來圍觀的百姓們就發現了另一個重要事件——快看快看,抬花轎的居然是魏王世子、趙國公、安遠侯這些人!
我的個乖乖!
大家都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大將做儐相,小一輩的王爺國公一等侯們來給新嫁娘抬花轎,這份殊榮,便是朝中公主也沒有吧?今天的新娘子真是牛大發了!
已然梳妝好的慕皎皎聽著丫頭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將外頭的盛況講來,也不由唇角彎彎。
其實崔蒲怎麼安排的,她並不知道——那傢伙口口聲聲說什麼要給她一個驚喜,所以便真的叫身邊所有人都守口如瓶,一個字都沒有透露給她。她也是今天一大早就被人給叫起來梳妝打扮,才知道原來他還安排了這一出!
「阿妹,你不要緊張。」大姐慕敀敀笑吟吟的聽丫鬟說完,連忙拍著她的肩笑道。
慕皎皎搖頭。「我不緊張。」
「要是真不緊張,那你的手在幹什麼?」
慕皎皎低下頭,才發現她的雙手都已經把一方蛟綃帕子給揉皺了。
她頓時臉頰一紅。
都這把年紀了,本來只是配合著崔蒲胡鬧一把的,結果怎麼才剛開始呢,自己就已經進入狀態了,而且還緊張成這樣?
慕敀敀和慕皌皌姐妹倆便掩唇笑了起來。
「其實這也沒什麼,成親嘛,這麼大的事情,誰能不緊張?更何況距離上一次都已經過去三十多年了。」慕皌皌小聲道,眼睛里也帶著滿滿的羨慕。
再補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這世上有幾個男人能辦到如此?她這個阿姐實在是太幸福了!
不多時,新郎官一行人到了。
河間郡王府上的梁長史一夫當關,才讓崔蒲赫然發現——這位竟然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詩文、功夫,他樣樣精通,竟是生生將他們這麼一大群各方面的翹楚都攔在門外足足半個時辰。
不過,這半個時辰精彩的唇槍舌劍、妙句連出、還有老將和小將們舞刀弄槍的英姿可是讓圍觀的百姓們大飽了一場眼福,喝彩聲都快傳出三條街去。
好容易進到郡王府內,他們一群大男人又是過五關斬六將,萬分艱難的殺到了新婦子的閨房。
再被新娘子身邊的大娘子小娘子們折騰過後,崔蒲才終於得以進入新婦子閨房行祭雁禮。
等到終於將慕皎皎的手握在手裡,崔蒲的眼淚都快下來了。「不是都有了一次經驗的嗎,可為什麼這一次我還是覺得這麼艱難?」
「你後悔了嗎?」慕皎皎輕聲問。
「當然沒有!」崔蒲當即搖頭,眼神便又散發出無窮的活力。
只要能把媳婦娶到手,這點苦他還是吃得動的!
兩人雙雙過來拜別父親,現在坐在上位的是河間郡王與慕宥。龔氏早在兩年前已經病故了。
雖然是第二次送慕皎皎出嫁,慕宥依然激動得熱淚盈眶。河間郡王就鎮定多了,只是再仔細看看,就能發現他的身體挺得太直了些,還有那雙放在邊上的手,正死死攥著衣角。如果把衣角從他手心裡拽出來,肯定已經都濕透了吧?
照例還是那些教導的話,現在卻是兩位父親一人說了一遍。
慕宥和河間郡王都認真的說了,慕皎皎也認真的聽了。然後,她才和崔蒲雙雙離開。
當跨過門檻之際,慕皎皎清楚的聽到慕宥小聲道:「別哭了。大喜的日子,落淚多不吉利?」
「誰說我哭了?我才沒哭,你眼睛看錯了!」河間郡王立馬回應,濃濃的鼻音沒有一點說服力。
慕皎皎差點忍俊不禁。前頭的崔蒲也沒好到哪裡去。
兩個人出了慕皎皎暫住的河間郡王府。雖然早已經從丫鬟們的口中知道今天崔蒲擺出來的陣仗極大,可是等再看到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她還是禁不住的倒抽一口涼氣。
「你也未免玩太大了點吧?」她小聲對崔蒲道。
「我老了,我任性,不行嗎?」崔蒲弔兒郎當的道。
慕皎皎無言。
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花轎,立馬就又聽到旁邊一個聲音大叫:「起轎,掀簾!」
隨即,花轎穩穩的被抬了起來。隨即慕皎皎就察覺到花轎前後左右的帘子居然都被高高掀起——這個花轎竟是特製的,和尋常除了前面是軟布、其他三面都是木製的轎子不一樣,它的四面垂下來的都是軟布,還特地做了可以自如伸縮的效果。現在伺候在前後的丫鬟們應聲一拉,帘子上去,便讓坐在裡頭的慕皎皎沒有了任何遮擋,既能將四周圍的百姓們看得清清楚楚,也叫百姓們將她給看得一清二楚。
慕皎皎有一瞬的驚慌,臉上便不由自主的浮現了一抹紅暈。
崔蒲見到妻子的媚態,臉上滿是得意,便高聲道:「我崔某的夫人,不是尋常女子。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便是這輩子與我並肩之人,我要讓所有人都記住你的面容!」
這便是他設計這個轎子的原因所在。
慕皎皎聽在耳里,心中不由一暖,便也漸漸釋放了心頭的緊張,也慢慢放下手中的扇子,對著四周圍的百姓們釋出一抹淺笑。
「哇!」
人群中便又發出一聲驚呼。
「新婦子真美!」
一個人按捺不住大叫出聲,旋即所有人都跟著叫了起來。
雖然年歲已經不小了,可是她的美,早已經超脫了年齡的限制,那是一種賞心悅目、超凡脫俗的美,讓人只是看上一眼,便覺得心裡舒坦得緊,忍不住盯著她看了又看。
如斯震撼的迎親陣容,也就只配得上這樣的美人了。
接到人後,崔蒲一行人並沒有直接帶人回自己的府邸,而是駕馬繞著長安城轉了起來。這一次,他賺的還不是小圈,而是大圈,比當年彭彰的大圈還要大的圈!
走上朱雀大街,便見到沿街一側已經整整齊齊擺上了一溜的架子。架子上許多吃食林林總總,看得人眼花繚亂。
崔蒲在人群中看到了已經年邁的劉三等人。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常年在地里勞作的關係,雖然頭髮都已經白了大半了,劉三的動作卻格外的敏捷,嗓門更是大得很。只聽他叫道:「今日我們天長縣百姓前來恭賀崔縣尊與縣尊夫人大婚。這些吃食,都是我們天長縣這些年研究出來的甘薯製品,保證色香味俱全!今日這些東西都不要錢,大家放開了吃,管夠!」
而在大街的另一邊,便是隔上一段距離就擺著一隻大缸。每一個大缸邊上都站著幾個戴著慕皎皎發明的自製口罩和手套的人。
邱山和曹姝夫妻倆站在前頭,一樣在大聲吆喝:「為恭賀老漢陽王和王妃大婚,我們代表嶺南百姓今日特來贈葯。這些葯便是王妃當年所開,大家有病可以喝了治病,沒病也能強身健體。大家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前來領葯,一人一碗,從現在開始發到天黑!」
不止是朱雀大街,還有後面他們走過的每一條街上,道路兩旁都被揚州以及嶺南來的百姓們站滿了。
而隨著花轎走過,後面又開始上演各地年結十分才會上演的各種劇目,其品種比起大娘子成親當日還要豐富了許多。
隨著他們用了整整一日將長安城走遍,長安城也便跟著熱鬧了一整日。
一直在外繞到黃昏時分,花轎才終於回到了位於樊川別墅的郡王府別院——也就是大家口中所稱的老郡王府。
慕皎皎下轎,便見到大郎君二郎君小郎君,大娘子小娘子還有阿寶,以及自己的兒媳女婿、孫子孫女外孫子外孫女們一眾人等分列兩邊,大家齊聲高呼:「兒恭迎王妃歸家!」
慕皎皎眼眶一熱,差點眼淚就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
還好崔蒲及時握住她的手。
慕皎皎抬頭看他一眼。「現在還沒到牽手的時候。」
「管他呢!今天是我們成親,那麼該怎麼辦,我說了算!」崔蒲得意洋洋的道,便將喜娘送來的紅綢扔到一邊,自己大大方方的牽著慕皎皎的手將她給拉進門去。
大家見狀,也都見怪不怪了。
趕緊都進到裡頭,全員齊備,正待行禮之際,忽聽外頭一聲高喊:「太子殿下到!」
大家連忙回頭,便見到已然被封為太子的雍王、也就是當初的奉節郡王大步走了進來。
「今日,孤是奉父皇之命來為老漢陽王還有王妃主婚的。」走進來后,便聽到他笑眯眯的道。
當今太子為他們主婚,而且還是奉聖人之意!這自然又是給這門親事增添了一層光彩。
大家自然只有歡喜答應的份。
趕緊將太子奉到上座,慕皎皎和崔蒲才又在眾人的簇擁下重新拜了堂,而後丫鬟便要領著慕皎皎去新房。崔蒲還捨不得,便又被郭子儀等人嘲笑:「都老夫老妻了,這才分別多大會,你就捨不得了?來來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們兄弟幾個難得再聚,你可千萬得陪我們好好喝杯酒!」
「喝酒喝。今天我高興,一定奉陪到底!」崔蒲立馬豪爽的應了。
「好!這話可是你說的!」
郭子儀聞言便是大喜——今天他可以喝個夠了!
這一晚,崔蒲必然是醉醺醺的回來的。雖然已經用了解酒藥、也洗過澡了,但他身上的酒味依然沖得很。而一進了新房,他就便往慕皎皎這邊撲過來,雙手死死抱住她就不肯放開。
「娘子,我的好娘子,咱們可算是成親了呢!你開不開心?」
「開心,但也累得很。」慕皎皎道。
「我也好累呢,可是我覺得還是開心更多。」崔蒲傻兮兮的笑著,死命的搖晃著她,「你說,我給你的這個婚禮你喜不喜歡?」
「很喜歡。」慕皎皎點頭。
他是用了心的,她感受到了。
「哈哈哈,你喜歡就好!」崔蒲聞言更高興了,忍不住便又在她身上蹭了又蹭。
「郡王,您和王妃合巹酒還沒喝呢!」喜娘在一旁站著,好生無奈的提醒。
「哦,對了,還有合巹酒!」崔蒲如夢初醒,趕緊叫人將酒杯端來。他和慕皎皎一人一杯,手挽手的喝了。只是酒剛入口,崔蒲就將杯子一扔,便把慕皎皎給按住,用他的唇封住她的唇,也將他嘴裡的酒渡到她嘴裡,也順便將她嘴裡的酒給渡了過來。
「哈哈,這才叫合巹酒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幹了壞事的老男人跟個孩子似的,趾高氣昂的好生得意。
一旁的喜娘已經驚呆了。
慕皎皎無奈擺擺手。「你們都下去吧!」
喜娘也知道這位老郡王是不會按規矩出牌了,便趕緊屈身一禮,便帶著滿屋子的丫鬟退下,給這對夫妻留下足夠的時間共處。
而不等人走光,崔蒲就又已經抱住了慕皎皎。
慕皎皎被他纏得難受。「你先放開我行嗎?」
「不要!」崔蒲今天是任性到底了。他擁著她,不住的在她臉上啄吻著,吻一下,說兩個字,「娘子,我喜歡你,最喜歡你了!這輩子我都要這樣抱著你,永遠不放開!」
「好吧,那你就這樣抱著吧!」慕皎皎無奈,只能任他去了。
崔蒲說話算話,他這一抱,便抱了她一輩子。
若干年後,樂游原上。
夜晚的涼風迎面拂過,帶來些微的涼意。
崔蒲緊了緊身上的大氅,再看看那個被包裹在自己懷裡的女人:「冷嗎?」
「不冷。」慕皎皎搖頭,仰起頭沖他笑笑,「相反,很暖和。」
「那是自然。你夫君我一直都是你的人肉暖爐,一直都合格得很!」崔蒲得意的昂起下巴,彷彿這是一件十分值得驕傲的事情。
慕皎皎見狀,忍不住輕輕一笑,便伸手揉揉他的臉:「哎,你老了,也丑了,笑起來一點都不好看。」
「是啊!你也老了,可是你卻沒丑,笑起來還是那麼好看。」崔蒲點頭,又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
慕皎皎唇角便漾開了一抹甜蜜的笑。
他靠在他身上,兩人共用著一個大氅,一起抬頭看著頭頂上漫天的繁星。
「我聽人說,人死後,就會化作天上一顆星星,繼續照耀著人間的人。那你說,等我們死後,我們會不會一起飛上天空,一如既往的肩並肩一起照耀著我們的兒女們?」突然間,崔蒲小聲問道。
「肯定的。」慕皎皎定定點頭。
崔蒲也便笑了。
他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娘子,我好睏。我想睡覺了。」
「那就睡吧,我也困了。「慕皎皎道。
「嗯。」
崔蒲點點頭,再收攏了大氅,便將頭靠在她肩上,慢慢閉上眼。
慕皎皎也往後仰去,整個人都靠在他胸膛上。感受著他胸腔內那砰砰的跳動聲越來越慢,越來越慢,也緩緩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