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負距離
“我叫蔣莉莉，請多關照。”
為了幫助須允第一次單獨剪輯片子，夏安給須允找了個助手。蔣莉莉給十幾個剪輯師做過助手。夏安本來想讓她做剪輯師，但她說她更適合照顧人，而不是自己出風頭。
夏安讓蔣莉莉去收拾她的桌子，把須允拉到一邊，小聲說，“上次的事，真的很對不起。今泯一和我爭了很久，我覺得我應該道個歉，因為是我把你介紹給他的。”
“沒事，我撐得住。”
“你確定。”
“沒問題。”
“那我就放心地把《西裝女》交給你了，別讓我失望。”
“我盡量。”
夏安欣慰地拍了拍須允的肩膀，他一點都不擔心。夏花製作公司有很多可靠的剪輯師，不缺須允一個，如果須允沒用了，其他人也可以上。
“我還有事，走了。你和蔣莉莉磨合磨合吧。”
“路上小心。”
送走夏安後，須允就開始和蔣莉莉處理製作主任發來的片段。兩個人合作地很好。蔣莉莉本身就不愛發火，和很多人合作過，也有經驗。須允是新手，也明白要懂得何時退，何時進。
吃過午飯，蔣莉莉要午睡。須允坐在剪輯室裏，一個人發呆……他在思考今泯一的事。
他很依靠今泯一，也全是有今泯一，他才能有現在住的地方，有好吃的食物，認識夏花公司的高層，得到這份一直奢望的工作……今泯一給了他一切。
但他卻沒為今泯一付出過什麽。這麽一想，自己還挺混蛋的。
……
人們都說忘記舊愛最好的方式是找到新人。
須允舉起手，看著左手的掌心。如果今泯一哪一天找到更想要的男人，說不定對自己的態度就會一百八十度轉變了。那他有的這些都要泡湯了。又要回去剪婚慶錄像，又要回去做廣告。
須允握緊了拳頭……還有周永峰。
他任性夠了，是該為他得到的付出代價的時候了。如果今泯一能保護他，如果輿論站在他這邊，他就可以成事的。
但是，要像那晚在酒吧看到的那些人那樣嗎？
……不能在這件事上認輸！隻是一會兒而已，忍忍就過去了。那晚的學生不是也說嗎？還沒聽說有人因為這事死掉的，不會有問題的。
須允的右手握住左臂的手腕，狠狠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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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狂風在呼嘯，刮得樹葉直響，須允卻覺得自己什麽都聽不到，坐在今泯一懷裏，緊張地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如果不舒服記得和我說。”
“恩。”
……
今泯一發現須允在哭，趴在他肩膀上，以前從沒經曆過這種情形的今泯一慌了，趕緊把須允的衣服拉回來，“你確定可以？”
每當今泯一多碰他一厘米，須允都會有種背叛了亡妻的感覺。他想和範緣做這些，和她說情話，和她擁抱、親吻……可她早已腐爛和土壤融為了一體。
今泯一不敢亂動，生怕嚇到須允，但看須允現在的表現，應該是不能繼續下去了，“等以後……”
“我可以，”須允擦了把淚，“我剛才隻是害怕罷了……怕疼。”
今泯一的手，輕輕地放在須允頭上，輕聲說，“如果把你弄疼的話，我特別允許明天你可以打我，而且我也不躲，好嗎？”
須允被這個約定逗笑了，“你喜歡ZI虐？”
“那就明天見分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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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須允聽到手機的鬧鈴聲，暈暈乎乎地爬起來，關掉手機鬧鈴。今泯一窩在被窩裏，眼睛睜開一條縫，半睡不醒地說，“你怎麽設了鬧鈴？”
“設置的重複，沒取消。”須允扔了手機，鑽回被窩裏眯著眼睛，“趁我還沒起來前，你趕緊跑吧，免得我追著你打。”
“切！”今泯一不削地笑道，“你要是有力氣打的話。”
兩個人半睜著眼睛，相視對方，笑了起來。他們笑之前的焦慮，笑之前的畏懼，現在都消失了。
須允轉了個身，麵朝天花板，歎了口氣。
氣氛一下子安靜了。
“……”
“……今天陪我去墓園吧。”須允提議，“緣緣生日。我想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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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隻有今泯一和須允兩人。今泯一負責開車到墓園。給範緣的祭品，須允堅持自己買，不讓今泯一掏錢包。
那是他的妻子。
在副駕駛上坐著，須允抱著給範緣帶的花，突然想起過去，笑了，“她和我提過減肥計劃，說想做個配得上我的女人。我說和她一起減，她不同意……你知道一個關於電影導演希區柯克減肥的故事嗎？說希區柯克要減肥，他夫人陪他一起減，結果他夫人瘦了。”
今泯一輕聲笑了一下，示意。
須允看到今泯一笑，自己也笑了，“她本來就愛吃，不擅長社交，也不想交男友，所以根本沒想過減肥這回事。結果我就是那麽邪門地愛上她了……她真的好厲害啊！懂得很多！比我們老師還厲害。我得到她很多幫助……老天把什麽都給她了，就是沒給她一副好的皮囊。”
“……”
“你呢？你的紀瑉什麽樣？”
“瑉瑉？瑉瑉……真是一分鍾也停不下來的活力，特別喜歡泡吧。我雖然在舅舅手下工作，但品味還是個粗人。他比你娘些？喜歡擺弄家具擺設之類的，雖然很囉嗦，但效果很好看。我家現在，每一間屋子都是經過他設計的。我出席活動，他都要幫我看看服裝。”
“我對時尚一點都不感冒，差不多就行。”
“同感，不就是穿衣服嗎？我小時候，根本沒得選，什麽便宜穿什麽。”
“哈哈，那我們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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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開到墓園。須允和今泯一各自拿著送給過去的祭品和花束，走到自己要去的碑前。
須允把花束放在碑前，燒了點紙錢，自言自語道，“緣緣，我接到了一份工作，剪輯一部故事片，之前我們說的夢想，我終於踏出了第一步……真希望你能在我身邊，幫我，我沒你不行啊……每次一想到你的死因，我都氣不過……你不該這樣死掉的……現在，那些五花會的頭領們商量要放了周成駒，那個殺你的凶手……你別怪我，我沒能力阻止他們。等我死了，到你身邊，你再打我罵我吧……今天是你生日，我回來看你了。”
須允起身，往墓園深處走去，看到今泯一跪在一個碑前，頭抵著。那應該是紀瑉的墓了。
“……瑉瑉，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原諒我吧。”今泯一站起來，看到身後的須允，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我還有個人要去看。”
今泯一帶領著須允，走到不遠處的另一座碑前，向須允揮手示意他過來，“這是我父親。”
須允一時語塞，站在旁邊，點頭，“那我不打擾了。”
“他不知道我喜歡男人。我不敢和他說，感覺如果讓他知道，我會被他打死。”
“你也沒機會讓他知道了。”
“說的也是。”
今泯一拉著須允跪下，放祭品，點紙錢，“爸，我過的很好，媽也很好，醫生說她的病有好轉了。你不用擔心了。我已經長大了。抱歉在你活著的時候，沒告訴你我的XING向，你老人家也別在陰間生我的氣……這是須允，我陪他來的。你別生氣，我以後還會來看你。如果你在下麵，見到紀瑉和須允的妻子，和他們打個招呼，有事多幫幫他們。我和須允多送錢給你……你這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