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長談
我一回頭，是趙鳳，趙鳳臉上帶著笑，似乎不記得昨晚的事了，她不提我就更不會提了。
趙鳳順著我的目光一掃。
「哼！」趙鳳忽然就哼了一聲。
「你幹嘛看不慣李曉霞，她哪裡得罪你了。」我勸了句，畢竟劉曉霞是韓夢雪的閨蜜，現在又成了捲毛的女朋友，以後大家還要來往的。
「哪裡都得罪了。」趙鳳拉著我就走，我扭頭就找眼鏡，找了半天沒看到，平時只要趙鳳出現的地方，眼鏡一般都會在的。
和趙鳳走了沒多遠，我就看見一幫人聚在路邊的花壇旁邊，我一眼就看見了耳哥，和耳哥說話的人是江東。
自從幹掉了山雞，耳哥越發的低調，我幾乎就見不到他，既然遇上了我就想去打聲招呼，於是我往他們那邊走過去。
「耳哥，東哥。」我很客氣的招呼，他們畢竟是老生，面子還是要給的。
「耗子，這麼巧。」江東朝我笑了下。
耳哥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耳哥，好久沒見了，忙什麼呢。」我又刻意單獨招呼耳哥。
不說耳哥幫過我，就說他和捲毛的關係，我都要給他面子，山雞走了后，老生裡面威信最高的就數耳哥了，對耳哥我一直拿不準，不知道他在想啥，不過至少我們維持著彼此的面子，這就足夠了。
我眼角一轉就看見了兩個熟人，正是之前去蒙毅宿舍敲錢的那兩個老生，他們看見我一臉的不忿。
「還能忙什麼，瞎混唄。」耳哥淡淡的回了句。
「這話說的，大家不都是瞎混嘛！」我打了個哈哈。
「耗子你不一樣，你現在有生意做，我們可比不了。」江東酸溜溜來了句。
我楞了一下。
「耗子，不是我說你，你做你的生意，幹嘛攔著別人，大家都是出來混的，何必呢。」江東忽然又說。
我看了那兩個老生一眼，沒接話。
「之前山雞就是太霸道，你可不能學他，我這也是……」
「江東！」耳哥忽然喝了聲。
江東看了耳哥一眼，閉上了嘴。
「行了，我們還有事，不耽誤你了。」耳哥朝我冷臉說了句。
我心裡也有氣！這是當面給我難堪啊，我嗯了聲，轉身就走。
「拽什麼呀！」趙鳳一路都是憤憤不平。
我心裡產生了一絲不安，江東和耳哥一直不怎麼親近，怎麼會湊到一起？他們明顯對我有意見，就是因為那兩個老生嗎？
在路口跟趙鳳分開，我直接回了宿舍，一進宿舍樓我就看見小店門口圍著好幾個人。
「蒙毅，給我拿一桶面。」
「給我拿包煙。」
「把辣條給我兩袋。」
看見生意好，我心裡馬上高興起來。
我沒有湊近，就站在邊上觀察，蒙毅手腳很快，待人也熱情，他做生意的跟他平時完全是兩個人。
「浩哥！」
這時候有人看見了我，買東西的人都扭過頭，然後周圍的聲音馬上小了下去。
買東西的學生我都不熟，大多都沒印象，系裡除了我們班上的，我接觸的大部分都是些混子學生，這些應該就屬於比較老實的那類。
他們看我的眼神都有點怯，有兩個甚至悄悄溜走了，我很是無語，我有那麼可怕嗎？
等買東西的人都散了，我走進了小店。
「浩哥。」蒙毅把手裡的錢遞給我。
「蒙毅，你害怕我嗎？」我問。
「不怕。」蒙毅搖頭。
「我發現你看店的時候生意比我要好，這是為啥？」我問了出來。
蒙毅看了我一眼，有點猶豫。
「說說嘛，我是真的搞不懂。」我鼓勵道。
「浩哥，其實……怎麼說呢。」蒙毅斟酌了一下。
「以前你在的時候，那些混子都來這邊玩，很多人就不敢過來了，我就沒這個問題，他們又不怕我。」蒙毅笑道。
我笑不出來，原來是這個原因，我一直就沒細琢磨。
「我有那麼可怕嗎？」我嘆了口氣。
「他們不太了解你，也不光是怕，我也說不好，沒事的浩哥，時間長了就好了。」蒙毅安慰我道。
我很鬱悶，但也沒辦法，蒙毅說的對，這個問題只能靠時間來彌補了。
「浩哥，有個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蒙毅有些局促的道。
「你說。」
「系裡有些老生還在找新生敲錢，你能不能管管？」蒙毅問。
「啊？」
「浩哥，之前你幹掉山雞，大家都很服你，特別是我們這些總被欺負的，大家都說你很仗義，那些老生憑啥總要欺負人！現在山雞沒了，浩哥你說了算，你以前就說過不讓那些混子欺負我們了，他們還那麼干就是不給你面子！」蒙毅憤憤的道。
我心裡在苦笑，以前我用這招來對付山雞，現在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
我本來想說我管不了，但蒙毅期盼的眼神讓我無法說出口，我內心劇烈掙紮起來，我是混子嗎？我為什麼要幫他們？各種利益在我腦子裡糾結爭鬥，各種聲音對我說著話！
我發現我變了！
我變得不認識自己了，以前那個懦弱的我確實不見了，但現在的我呢？我變得麻木，變得精於計算，以前我被人欺負的時候，我最希望的就是能有人幫一把，那些圍觀麻木的眼神每次都深深讓我失望，無數次我幻想過如果我有能力了，一定會幫助別人，但我真的有能力了，卻把當初的誓言拋到了腦後！
「我會管的。」我脫口而出，話出口的一刻，我忽然感覺一陣輕鬆。
蒙毅笑起來，笑的很燦爛。
「浩哥，我果然沒看錯人，你跟他們不一樣。」
回到宿舍，我一頭躺在了床上，宿舍里沒人，我把頭枕在胳膊上靜靜的想起了心事，我回顧了這些日子乾的事，我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麼了。
我正想著，忽然門就被推開了。
「浩哥。」周小偉悄悄閃了進來。
「你來幹嘛？」我坐了起來。
周小偉從身上掏出一包煙，給我遞了一根。
「這是在你店裡買的。」周小偉笑著幫我點上火。
「說吧，找我什麼事。」我淡淡的道。
「上次的事我還沒謝謝你。」周小偉挺誠懇的說道。
「小事。」我擺了擺手。
「對，你現在的地位，那對你確實是小事。」周小偉自嘲的笑了笑。
有那麼一刻我們都沒說話，宿舍里一下變的安靜，我看了周小偉一眼，也很感慨，以前初中的時候周小偉對我來說是很屌的，現在我看他都覺得他可憐了，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切的。
「王浩宇，我想跟你說點掏心窩子的話。」周小偉扭頭看向我。
我皺了皺眉，說實話我不太想跟周小偉聊，因為沒心情。
「我知道你煩我，你聽我把話說完。」周小偉似乎感覺到什麼，立馬說了句。
「王浩宇，其實我覺得你不適合混。」周小偉忽然道。
我楞了一下。
「我們畢竟是同學，我太了解你了，你的性格太軟，對人不夠狠，很容易被人利用，我年紀比你大，混的時間也不短了，這方面我比你懂。」周小偉臉上表情很認真，我有點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你知道不知道，這段時間不少老生對你都有意見，他們背後都在說你。」周小偉盯著我的眼睛。
「說我什麼？」
「說你憑啥那麼屌，幹掉了山雞就把自己當老大了，還說你不過是個新生，根本沒資格。」
「他們這麼說的？」我冷笑。
「其實當混子要的就是面子，那些混子去找新生要錢，很多新生都把你抬出來，說是你罩著的，搞的很多人都沒面子。這很危險，你沒感覺到嗎！」周小偉有點急。
我忽然想起蒙毅之前的話，看樣子那些新生早就拿我當擋箭牌了。
「我有啥危險。」我裝作不在意的問。
「我覺得他們遲早會對你動手。」周小偉斷然道。
「他們敢！」我站了起來。
「為什麼不敢！你看看你身邊，有多少能用的人！你還沒有山雞以前的人多！」周小偉板起了指頭。
「你跟山雞斗靠的是誰？捲毛，江東，還有陳慶吧！我聽說他出賣了山雞，這幾個人哪個是你的班底？你根本沒有自己的班底。」
周小偉的話讓我後背一層的冷汗！
這些問題我都忽略了，我以為山雞被幹掉了，我的阻力就沒了，我最初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搶回我的煙，然後更順利的賣我的東西。
但顯然我想的太天真了，我幹掉了山雞，自然也就成了別人的目標，不管我怎麼想的，這個事實是跑不了的，這個道理很淺，稍微一琢磨就能明白，這段日子我一直就不踏實，何嘗不是我內心在擔心這些呢？
「既然你想混，那就得按混子的規則辦事，不然你怎麼混？註定吃虧的。」周小偉又給我遞了一根煙。
我知道周小偉說的是實話，他沒有騙我，他說的都是我不愛聽的，越是不愛聽的越是實話。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不由自主，我就問了出來。
「確定誰是你的人，誰是你的敵人！」周小偉馬上回答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