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對手傳道
蘇霖自幼入派。師父教導加上自己的天賦。修為突飛猛進。是派里比較數得著的年輕新秀。假以時日。肯定要一飛衝天的。
蘇霖修為高。天賦好。也驕傲得不得了。執著於劍術。
「在元嬰境界以前。你要把天下劍招學盡。把所有的招數都融匯貫通。元嬰境界以後。則要放棄所有的招數。學會以拙勝巧。突破瓶頸。」
當時師父是這麼說的。蘇霖也是這麼做的。
築基是一道分水嶺。十之七八的修行弟子被這個枷鎖套住。終生不能築基……比如說開始的張澤。
築基之後是元嬰。這又是一道坎。元嬰以後才代表著這個人終於可以學習更高級別的道法。蘇霖二十五歲元嬰境界。除了派里其他幾個有數的天才。沒人能及得上他。
蘇霖已經初步學會的放棄招式。隨心所欲的地步。
不過他還要一個修行的機會。正好遇到了實力不行倒還囂張無比的陳哲。所以忍不住的出手了。
為了避免給門派帶來麻煩。所以蘇霖蒙住了臉。隱藏了自己的身份。
有缺點的人總是討厭有同樣缺點的另一個人。卻對自己身上的缺點視而不見。這是人的通性。
蘇霖很狂。看到陳哲更狂。忍不住就出手了。
他劍法變幻。一劍一劍再不追求花哨的變化。劈砍。斜削。刺挑。都是簡單的一劍接一劍。卻都直接有效。對於無招勝有招神馬的。他理解得很好。
而陳哲仍然在追求劍法的招式。蘇霖臉上略帶冷笑：自己贏定了。
境界不一樣。自己已經掌握了世間無數的劍法才初步領略了這種境界。而陳哲還停留在追求招式的層次。對蘇霖來說。他就是雄鷹。陳哲是地鼠。沒得比。
可是偏偏陳哲就是用自己的劍法全給擋住了。
不可能。
我對劍法明明比他領悟更強。為什麼這樣。
蘇霖有點接受不了。
這時的陳哲才發現：原來胡大師給自己的劍譜。竟然有這麼深奧。
在場眾人都懂得修行。也都懂得鬥法。
他們看得如痴如醉。
開始的時候蒙面的蘇霖出劍花團錦簇。他們就如劉姥姥進了大觀園。沒想到世間竟然有人會這麼多的劍法。簡直就是天才。那個時候的陳哲則是劍法古樸而青澀。以拙勝巧。
等到蘇霖劍法變得簡單凌厲時。陳哲的劍法卻變得精妙花哨了。而且兩人仍然是勢均力敵。
敖佳碩低呼道：「陳哲是一個天才。我從來沒見過有人進步這麼快的。」
「我早就說過的。」丁熙然驕傲的挺起胸脯。就好像是她自己修為很強一樣。
修行人鬥法。勝敗的因素很多。
修為高低。法寶強弱。身體狀況。心情狀態。臨陣應變。等等等等等。
並不是說誰的修為強誰就一定厲害。往往有人能挑戰比自己境界高而取勝。陳哲現在就是以金丹境界斗元嬰。
一個轉身。陳哲又從懷裡掏出鎮山石碑：「看劍。」
然後他把鎮山石碑扔了出去。這石碑剛才被對方單手托住。算是被破了。沒人想到陳哲竟然把這個剛才沒起效果的法寶又拿出來 了。
「哼。黔驢技窮。」蘇霖以為陳哲沒有招術可用。又是一隻手輕鬆的托住了。
陳哲毫不在意。舉劍一掃。翻身已經躍上了石碑：「你丫再舉舉看。」
說著陳哲又腳使力。重重的壓了上去。蘇霖背脊一彎。有如被一座大山壓在身上。連腳下的地面都被踩出了兩個凹陷。他大叫一聲把陳哲向上面一推。
陳哲收回鎮石石碑。身子輕輕落下。隨手回身一劍。
蘇霖大驚失色。因為陳哲這一招。明顯雙比他之前的出手刁鑽了許多。在旁人最想不到處出手。攻敵最無法解救之時。
這一劍。蘇霖能擋得住。他吃驚的並不只是這一劍。
陳哲對於鬥法的理解顯然越來越厲害。他進入了「悟道」的狀態。
這種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修行也屬於那種看得見摸不著的東西。往往有人悟道數十年無寸進。卻不往機遇來臨時一朝悟道。
而陳哲的感覺就有點朦朧了。
開始時蘇霖的劍法他應付得吃力。每一招都要費盡全力去防守。幾乎自己所有的想象力都用來防守了。
可是后來。陳哲覺得對手的攻擊越來越無力。自己化解的越來越輕鬆。而自己攻出的一劍。每一次都讓自己大呼過癮。之前就算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麼精妙的一劍。
現在。他隨手就用出來了。
這種感覺簡直是爽到了極點。精神上的舒暢幾乎可以和啪啪啪相提並論。
兩個人勢均力敵。似乎打得難分難解。蘇霖想要退出戰團都難以做到。
有一個仙霞派的弟子。看到陳哲似乎是無暇東頋。就對同門悄悄揮了揮手。兩個人繞開陳哲和蘇霖慢慢摸向敖佳碩三個人。
好機會啊。趁著陳哲沒辦法分心。先把敖佳碩等人拿下。
別的修行弟子便也有點動心了。
那個仙霞派的修行人剛走到一半。陳哲身子一閃就脫離了戰團。手起劍落。鮮血飆飛。
可是就連陳哲自己的意識都有點模糊了。他整個人如泡到了熱水了。出手時只憑藉著本能反應。卻比他自己冥思苦想的招式厲害十倍。
自從陳哲遇到秦心那天起。從鍊氣到淬體到築基。每一步都走得驚險。先有秦心指點。后來更有天衍道君這種逆天的大修行人提攜。可謂厚積薄發。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陳哲的劍法越來越流暢自如。對比剛開始時他的出手。沒人相信這是同一個人在同一天的實力。
蘇霖的壓力越大。便越是拚命。他越是拚命。卻發現壓力還是越大。
陳哲就像是一台榨汁機一樣。把對手所有的花招都壓出來看得了透。
蘇霖被壓製得沒有辦法。眼中終於滑過了一絲瘋狂。。拼了。
他掐了一個指訣。口中喃喃念道：「天圓地文。四時五時。青赤白黃。唯道為尊。上體天心。下憐眾生。諸神在上。弟子蘇霖恭請祖師降世衛道降魔。」
這時陳哲才知道。面前的這個傢伙叫蘇霖。
蘇霖衣袂飄飄。彷彿神仙中人。全身正氣凜然。大喝一聲。身上白光瑩然。陳哲忍不住的眯起了眼睛。
轟隆一聲。天上明明沒有一絲雲彩。卻憑空打了一個炸雷。
陳哲覺得全身汗毛豎起。整個人就好像被電擊了一下。天空中一道光環緩緩降落。一個道士半透明的身影慢慢落下。
這道士白須白髮。臉上神色端然。長得一幅慈祥悲憫的好面目。身上並無強大的氣場。可是陳哲看到后也不禁心生敬仰。原來這是蘇霖的祖師么。
老道士落在蘇霖身後。眼睛卻是閉上的。蘇霖冷笑一聲：「接招吧。」
他在劍刃上一抹。劍身緩緩抬起。陳哲覺得清風撲風。就像夏天悶熱下了一場大雨後那種清涼潮濕的微風一樣拂在臉上。蘇霖劍尖指著陳哲。
陳哲只覺得一股極度的危險籠罩住自己。把帝恨橫在胸前。
蘇霖腳蹬地下。整個大地都輕輕震了一下。挾著祖師之威。一劍即出。攻勢彷彿籠罩了整片天空。
這一招出手。陳哲只覺得剛剛悟到的東西全都不足抵擋。無奈之下腦海中靈光一閃。卻想到了那一招攻。
兩邊的真元對撞。捲起地上的灰土。打著旋在兩人周圍旋轉個不停。把陳哲二人的身影都罩住了……
陳哲突然發現。蘇霖背後那個老道士的眼睛微微張開。本來無悲無喜的眼神在看到了陳哲的劍和招式后。卻突然起了情緒的變化。
那是一種充滿希望與鼓勵的眼睛。老道士微微一笑。雙手伸出往後一壓。
蘇霖飛出去的身體突然停在了半空。臉上還帶著充滿自信的微笑。
時間竟似都停止住了。他背後的老道士看著陳哲。微微搖頭。一招手。蘇霖手中的長劍脫手飛出。正好落在老道士的手中。
老道士微微一笑。手微微一動。長劍連顫。使出一招蘇霖剛才用過的劍法。
用完這招。老道士劍法一變。陡然換了一個風格。變得快捷無比。眨眼之間連揮數十劍。然後劍法再變。變得森冷幽寒。充滿殺機。
就這麼短的時間。老道士在陳哲面前演示了數十種劍法。充滿鼓勵的看了陳哲一眼。
然後就用出了胡大師劍譜上的那一招攻。
只是一劍。可是一劍。就包含了剛才所有的劍法。
陳哲只覺得腦袋裡面一團漿糊。一瞬間。就好像被人塞進了無數的東西。一時之間也找不到頭緒。
一招劍法。怎麼可以包含那麼多的內容。
這是怎麼做到的。
天下劍法。一招一式。無論怎麼都無法把數十種風格糅入一招。
如果自己使出這樣一劍。對方防得了第一劍。防不了第二劍。相當於自己用一招的功夫就連攻數十劍。
那老道士揮了揮手。長劍回到蘇霖手中。身影在慢慢淡去。
「他在教我。」
陳哲不知道蘇霖請的這個祖師是什麼身份。更不知道他為什麼教自己。他現在只是想著這一劍。
這才是劍譜上第一招的真正意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