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來自心臟的謊言
「首領。」
「進來。」
我推門進去, 第一個注意到的就是首領辦公室里不一樣的光線。
那扇被封閉了的落地窗此刻正打開著, 透進來的自然光照亮了房間, 而這個氣氛讓我恍惚間覺得自己回到了港黑時期。不過站在落地窗邊上的黑髮青年又讓我回過神來——這不是我的世界。
我站在那裡, 隔著一定的距離停下。
這個角度看過去還能看到我之前得寸進尺在首領辦公桌上放的漫畫和吃了一半的零食。
「太宰先生……不, 首領。」我不打算插科打諢了，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你是故意讓我和芥川對上的么？」
黑髮青年臉上帶著笑：「嗯？小千你為什麼這麼說？」
「……這不是明擺著的么？」我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讓我去偵探社我就一定會和芥川對上、送了小銀的照片過去對方就會知道小銀的所在……再加上你下達的那條格殺勿論的命令, 小銀是你的貼身秘書, 打探她的消息……看到自己一直在尋找的妹妹的照片，肯定會打探的吧……但是你派我過去的用意到底是什麼, 是不讓衝突加劇么？」
「因為小千的話, 就算再怎麼不滿芥川，也肯定會保住他的性命的呢。」黑髮青年恢復到了最初時我見他的那種態度, 雖然臉上帶著笑但是冰冷的、充滿了上位者威嚴的態度, 「這樣子我的計劃才能照常進行啊。」
「……果然, 我出現在這個世界, 也是你搞的鬼么？」
對方一頷首, 語氣竟然透露出些許詭異的欣慰：「小千真聰明。」
「……我可不想要這個聰明啊。」我嘆了口氣, 繼續盯著他, 面色凝重, 「所以……你誤導我認為你是【太宰先生】也……」
「啊, 這個不是哦, 這個我也有點意外呢, 小千你竟然會想到那裡去。」
「……」潛台詞是說我腦洞太大了么？！呸！我的推理是合情合理的！
「其實我也很好奇，按照小千你的觀察敏銳度，應該能觀察出我和那個世界的太宰治的體型差異吧？為什麼你會那麼認為呢？」黑髮青年說著，臉上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啊，這個啊……」我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撓撓頭，訥訥道，「那、那不是我以為是魂穿么……」
「……」黑髮青年沉默了幾秒后，忽然笑出聲來，「小千總是能給我驚喜呢。」
「別以為誇我就能把之前的事情一筆勾銷了啊。」我收斂起表情，語氣凝重道，「你到底怎麼知道我的？怎麼知道那個世界所發生的事情的？」
「小千你還真敢問啊……」黑髮青年轉過身來，面對著我，「不怕我殺了你么？」
「呃……」我有些遲疑道，「雖然我也知道這個時候我應該有些緊張感，但是總覺得既然是你做的手腳讓我來到這個世界，那麼在你完成你想要的布局之前不會殺我的……我可不覺得你現在布局完成了。」
「……小千為什麼會那麼判斷么？」
「因為比起擺在我眼前的東西，我更願意相信自己思考得出的內容。」我認真地回道，「但是我現在唯一的困惑就是……你為什麼會知道？」
「這個么……」黑髮青年微微偏了偏頭，像是在思考的樣子，然後突然間啊了一聲，走到我的跟前，一手按住我的肩膀。
我心底生出幾分警惕來，暗中判斷——嗯，腳步虛浮，坐了四年辦公室的人沒啥大威脅，萬一要暗算我我可以輕易地把他……
「……哎？」後知後覺地感受到額上溫熱的觸感，我腦子一片空白，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反應過來后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哈——！？」
對方反而露出了好奇的表情來：「為什麼露出那樣子的表情呢？小千你不是知道么？」
我「……我知道了什麼？！」我怎麼不知道啊？！你這TMD還不如暗算我呢！
……啊，等等！新型暗算？！
黑髮青年倒是笑得很開心的樣子：「不是小千你自己說的么？我暗戀……」
「等等——！對不起！對不起首領我之前大放厥詞恬不知恥！您饒了我吧！」我簡直要哭了，這是什麼報復心？難道當上首領之後的人都是這個樣子么？我道歉有用么？！
雖然俗語說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和黑手黨幹嘛，但是我既是警察又是黑手黨所以還是有用的吧！
「小千你不信么？」
「……不，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吧？首領您清醒一點，不同的世界就是不同的人了，我可不是……」
對方直接打斷了我的話：「我知道啊。」
「……哎？」我的表情變得遲疑了起來，雖然覺得自己這麼認為有點像是自我感覺太良好，萬一弄錯了就是自作多情顯得很尷尬的樣子……但是……
我皺起眉頭，語氣顯得有些凝重：「那、那個……我有喜歡的人了……」
對方像是忍不住一般笑出聲來：「我知道。」
我：「……」嗯，確認了，果然是耍我的吧？呸，垃圾！
「……等一下，首領，您別想那麼忽悠過去，你到底隱瞞了什麼，以及你到底在計劃什麼……」
門口有人敲門了，是敦的聲音。
「首領，有人入侵。」
「……是偵探社他們吧。」我皺起眉頭，看向站在那裡，因為自然光線打在他身上、將其渲染得沒有了一開始的那種陰鬱感了的黑髮青年，「您……到底是……」
「那是來找小千你的呢……你不去看看么？」
「……我會去的。」我緊緊地盯著他，半晌之後，轉過身，「等我處理完入侵者，還請首領您真正地為我解惑。」
我說完了之後，還加上了一句：「我讀書少，您不要騙我。」
***
在人離開后，年輕的港黑首領關閉了那扇落地窗，首領辦公室又再度被那壓抑和黑暗的氣氛籠罩，顯得死寂沉沉的。
「銀，你也過去吧，該去看看你的哥哥了。」
從隔間走出來的亭亭玉立的黑髮少女沒有說話，腳步有一絲遲疑。
「小千應該會和你哥哥對上呢……也許會受傷哦。」
少女聞言，立馬甩開了那絲遲疑，應了一聲是，匆匆地離開了。
不知道到底為那句話里出現的兩人中的誰而擔心。亦或是……擔心兩個人。
等腳步聲徹底消失后，黑髮青年從首領的位置上站起來，緩慢地往前走著，邁著明明很輕卻顯得很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入房間深處，打開了一扇暗門。
暗門之後，是一個和周圍的黑截然相反的純白色裝置。一看就是一個相當精密的儀器。
而儀器的透明玻璃罩之下，是一個閉著眼睛、彷彿在熟睡著的棕發少女。
「在隱瞞港黑擁有異能開業許可證的前提下擴張勢力範圍果然有些難度呢……不過這樣子，你上位的時候才能拿出足夠的功績鎮壓下面的人吧……【做到了上任首領都沒有做到的事情，取得了異能開業許可證】一類的……」
「你不信任我防備我沒關係，【你自己】的話，絕對會相信的。」
「畢竟……比起擺在你眼前的東西，你更願意相信自己思考得出的內容……對吧？」
黑髮青年嘴裡喃喃著，像是被疲憊感侵襲一般低下頭，按著自己的心臟，閉上眼睛，彷彿在認真聆聽自己心跳的頻率。
「很快……很快就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