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慕北慕北!
“殿下,接下來您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回宮,或是不回。你可否已經做出了決定?”
“回如何,不回又如何?”沈顏不答反問。
“現在事情已經鬧到了這一步,柔妃是斷斷不會手軟的。若您安然無恙的回了宮,她定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而且,即便沒有柔妃,覬覦您儲君之位的人多了。如今他們好不容易尋到一個機會,定也會在您擅自離宮的事上大做文章。您回宮之後要麵對的是極為艱難的境地。”
“可您若是不回去,日後少不免再遇見今日這般的遭遇。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奴才怕……”慕北看了沈顏一眼,欲言又止。
“這兩條路無論您走那一條,都異常凶險,您得要早做謀算才是啊。”慕北。
是啊,後有追兵,前有勁敵,現在是進也難來退也難。
可那又如何。
真當她是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的軟柿子嗎。沈顏目光沉沉,她本以為她離開皇宮便可以離開爾虞我詐的漩渦中心過上自己自由自在的日子了。既然現在有人不願意讓她走,她便和他們好好玩上一玩好了。
“我已經決定了,我和你回去。”沈顏認真的。
“真的?”慕北似乎沒想到沈顏會選擇回宮去,聽到她的回答有些吃驚,
“真的。”沈顏點點頭,“東宮得人還等著我去救,我必須回去。”
“可是那是柔妃布的局啊。”慕北有些急了。
“不管那是不是有心人有意謀劃的局,我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因為我而被牽累。事是我做的,我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讓東宮上下的人替我承擔子怒。”
“可是一旦您回了去,柔妃一定會在您擅自離宮的事上大做文章。到時候陛下定然……”
“放心吧,我既然敢回去自然有對付她的辦法。”沈顏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
慕北未完的話哽死在了喉嚨裏,不知為何,隻看著沈顏自信的樣子便已經莫名的安心了。
沈顏和慕北在石道裏歇息了一陣子,恢複了體力便決定離開了。
先前他們和刺客拉開的距離並不是很遠,難保刺客不會發現這裏,一旦他們追了下來,他們倆便真的插翅難逃了。
“看石道的走勢,這條路通向的應是山的那頭,咱們從這底下過去,那些刺客絕對找不到咱們。”慕北舉著衣服做的簡易火把走在前頭,信心滿滿的。“翻過這座山,再行二十裏官道便到臨城了,進了城咱們就安全了。”
“若是順利的話,明一早也就到了。”
沈顏跟在慕北後麵,一路沿著石道往前走,走了約麽有兩刻鍾的功夫,終於走到了盡頭,盡頭處的出口和入口的通道一樣,砌成了僅能容一人通過的尺寸。
“殿下,您拿一下火把,奴才先出去看看情況。”慕北將火把遞給沈顏,自己則用力推動擋在洞口的石塊。
石塊緩緩挪開,有光泄進來,慕北透過洞口往外瞧了瞧,然後才躬身從洞口往外爬。
慕北身材健碩,往外爬有些費力,好不容易才爬了出去。沈顏見慕北出了去,剛要將火把放到一邊也跟著出去,突然外頭的慕北一個俯衝從外頭衝了回來。
因為往裏衝的動作幅度太過大了,慕北的肩膀生生卡在了洞口,竟難挪分毫。慕北卻全然不顧,驚慌抬頭看著沈顏,大喊一聲,“快跑!有刺客!!”
慕北的吼聲撕心裂肺,那一瞬間,沈顏的腦子登時空白一片,下意識便是伸手將他拉進來。
慕北卻沒有接她的手,而後一把抱住了手邊石柱,同時大吼一聲,“走!”
慕北的聲音淒厲而倉愴,同時帶著一絲壓抑的呻吟。沈顏終於回過神來,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與此同時,沈顏也聽到煉劍劈剁的聲音。
“走啊!”慕北又喊一聲,終於忍不住,嘴裏一口鮮血噴出來,沈顏看著那抹鮮紅,心也不由得跟著顫了一顫。
“慕北!”沈顏下意識喊了一聲。
此時,慕北已經非常虛弱了,進氣多出氣少。慕北艱難抬頭看著沈顏,額上青筋暴起,眼睛瞪的老大,嘴巴一張一合仍在努力著,“走!”
“不,要走我們一起走!”沈顏看著慕北,連連搖著頭,伸手便去抓慕北的手。
慕北抬頭盯著她,又一口鮮血湧出來,他卻全然不顧,嘴巴張合,隻不斷重複著,“走啊!”
“不……不要……”
沈顏捂著嘴巴,一個踉蹌癱坐在地上,沈顏往後挪蹭著,眼中有水汽騰起朦朧了視線,然而慕北死死抱著石柱的手卻清晰的映在她的眼鄭
看著慕北死死抱緊的手,沈顏終於意識到慕北走不了了。是啊,他走不了了,他用自己的身體堵在了洞口,他用自己的命為她爭取了一線生機。
沈顏深深看了慕北一眼,這一眼看著格外綿長。一眼,隻看最後一眼,沈顏心中暗言,眼睛卻像長在了慕北身上一般,直勾勾的看著他,似要將他刻進眼睛裏一般。
慕北,對不起。
沈顏暗道。
她不能讓他白白犧牲。沈顏看了慕北最後一眼,終於咬緊牙關狠下心來,轉過身去,拚命狂奔。
風卷著發絲抽在臉上,淚水不受控製的流下來,沈顏的心像被扔進了絞肉機裏,擰著勁的翻騰。
那條石道不是很長,卻是沈顏跑過最遠的一段路,那短短的幾分鍾,也是沈顏度過的最慢長的時光。
沈顏向前跑著,腦子裏卻都是慕北那雙堅定的眼睛。
她拚命地往回跑,身後麵,慕北看著沈顏奔走的背影,濺滿鮮血的臉上終於綻起了一抹燦爛的笑。
“殿下,慕北沒有背叛您,從來都沒迎…”
慕北的嘴一張一闔,艱難的,而後又一口血湧出,慕北的眼爆大,頭顱垂下,再沒了生息,隻一雙手仍還死死抓著石柱,緊緊緊緊。
石洞口,一種黑衣人對著慕北的腰腿一頓亂劍劈砍,已將其砍成了肉泥,卻發現他竟似長在了洞口一般,任他們如何劈砍,都無法將其從洞中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