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扮豬吃虎
“你就送我到這裏吧。”城門下麵,沈顏回頭對楚禦道,他戴著麵具,招搖過市總有不便。
“我送你到宮門。”楚禦,著走到一旁賣鬥笠的攤子前丟下一塊碎銀,隨手撿了個鬥笠戴在頭上,“走吧。”
與此同時,翊霄宮。
柔妃橫眉冷眼,睨著跪在腳下的太監,一旁地上散著兩串珠鏈。
“娘娘,奴才隻是一時頭熱,奴才知錯了,娘娘饒命啊。”那太監抖如篩糠,拚命叩首。
柔妃一腳將扯著自己裙擺的太監踢倒在地。
“到底是五體不全的閹人,淨了身子,卻沒淨了手腳。”柔妃嫌惡的,“念你初犯,本宮饒你一命,便送到掖庭贖罪吧。”
“娘娘不要,不要啊,娘娘~……
“拖下去!”柔妃冷喝一聲,完頭也不回的進了屋子裏頭去。
“娘娘……”
柔妃話音落下,立刻有人上前來拖人,太監掙紮,卻根本於事無補。門外轉角處,安世全站在那裏,看著人被拖走,臉上青白交替,微皺的手緩緩收緊。
柔妃回到房間裏,剛端起泡好的茶,一名太監匆匆進了內堂,叩首恭稟,“娘娘,不好了!
“你真是越發沒規矩了。”柔妃睨了那太監一眼,不悅的,“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娘娘,殿下回來了!”那太監苦著臉。
“什麽!”柔妃聞聲謔然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看著地上跪著的太監,“你再一遍!!”
“娘娘,太子殿下回來了,王統領特地派人來通傳,估麽著這會子快進宮門了。”
“啪!”太監話音落下,柔妃手中茶盞重重落在手台上,一貫端莊的她難得失了優雅,臉色鐵青又難看。
“一群廢物!”柔妃厲喝一聲,揚手一揮將剛放下的茶盞掃落在地上。
茶盞墜地,砰的碎裂,碎瓷帶著滾燙茶水濺的到處都是。地上跪著太監身子驀的顫了一顫,卻沒敢挪蹭半步。
“來人,起駕禦書房。”柔妃手一抬,一旁的綠柚當即上前一步攙住,扶著柔妃往禦書房去了。
柔妃走了,地上太監這才戰戰起身,撩起衣袖來,手臂上兩個圓潤的水泡緊挨在一起,太監盯著手臂上燙出的水泡,眼中有鷙霾一閃而過。
沈顏在宮外與楚禦道了別,然後大搖大擺的從正門進了宮,進宮後旁若無饒往東宮走。
……
“快點快點,鹿肉湯得趁熱喝,涼了影響了口感,可是要挨板子的!”
“哼,翊霄宮要鹿肉湯都有,我們娘娘想喝一口魚湯,禦膳房推辭了半月都沒做,就緊著翊霄宮伺候。”
一對禦膳房的太監捧著熱騰騰的湯碗正匆匆往翊霄宮去,迎麵遇見普寧宮的大宮女紅巧。紅巧見眾人捧著鹿肉湯往翊霄宮去,再一想自家主子連口魚湯都喝不上,不禁氣由心生。
那領頭的太監和紅巧是熟人了,聽她這麽,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的祖宗欸,快別了,現在後宮是翊霄宮那位的算,讓旁人聽見你在背後編排主子,仔細你的腦袋。”
領頭太監緊張的,“別普寧宮素來就不著熱鬧,便是昔日掌權的庸坤宮現在不也老老實實受著白眼嘛。這風口浪尖上,良妃娘娘受點委屈也就受點委屈吧,總比真招惹著了翊霄宮,受那位擠兌強不是。”
“哼!”紅巧也知道領頭太監的話有道理,不過是氣不過自家主子委屈,哼了一聲,跺跺腳,氣哄哄的走了。
“唉,良妃娘娘那麽好的一個人兒,怎麽就不得寵呢。”其中一個太監搖頭惋惜道,“整個後宮,良妃娘娘最是心善,對待咱們這些奴才也最是和藹,若是能由良妃娘娘權轄後宮,咱們這些做奴才的就不用像現在這樣戰戰兢兢了。”
“別做白日夢了,快著送湯嘁~”領頭太監一揚手,招呼著跟前兒人繼續往翊霄宮去,不想剛一轉過身,直迎上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領頭太監一怔,驚喚了聲,“太子殿下?!”領頭太監反應過來,慌忙見禮,“奴才見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萬福。”
“參見太子殿下。”後頭眾人也跟著行禮。
“免禮免禮。”沈顏麵上帶笑,瞧著他們手裏熱騰騰的湯碗,“你們這是往哪兒去啊?”
“往翊霄宮去。”
“哦,那快去送吧,送晚了湯涼了就不好喝了。”沈顏著擺擺手,昂首闊步的走了。
“不是太子失蹤了嗎,這怎麽又突然出現了?”
沈顏走過,一眾奴才聚在一塊聲討論著。
“什麽失蹤啊,什麽你們都信。要我這件事就是太子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啊?怎麽?”
“你們都不知道嗎?聽太子殿下搗毀春意閣的那晚上在宮外遭了埋伏了,差點就喪了命,不準殿下這回的失蹤是故意放的誘餌呢。”
“你是……”
其他幾個太監拖著長音看著和他話的太監。麵麵相對,幾個太監一齊點零頭。
“可是,太子殿下不務正業由來已久,這不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啊。”
“在這深宮裏頭,有誰是表麵上看著那麽簡單的。皇後娘娘先後誕下三子,前兩個都沒了,太子殿下若真是個隻知玩樂的草包,能活的這麽久?”
“的有道理。”
“而且你瞧方才殿下胸有成竹的自信樣,哪裏像是出逃回宮的人啊。”
“不像出逃回宮的人,那像啥?”
眾人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我嘮的酣暢,領頭太監抬頭瞧著沈顏遠去的背影,麵色微深,太子殿下那笑裏含刀的模樣,嚇人呐。
“要變啦。”領頭太監深沉道是。
“啊?”眾太監聽領頭太監開了口,注意力全都集中過來。領頭太監反應過來,眉頭一緊,“啊什麽啊,主子們的事,咱們做奴才的哪裏想得明白,還不快去送湯!心柔妃娘娘等的急了,賞你們板子吃。”
“對對對,送湯送湯……”眾人聽到送湯,頓時驚醒,匆匆往翊霄宮趕。
……
沈顏一路大搖大擺的回到東宮,推開門,意料之中的一個人都沒櫻
“人呢?都跑哪去了?本宮回來啦!”沈顏推開門大喊了聲。
“打水來,本宮要沐浴!”沈顏一邊喊,一邊風風火火的往中堂去,一進門,卻見不算大的中堂裏,烏壓壓跪了一地的人,正是平日裏伺候他的那些個宮女太監。
最裏正座上,皇上著龍袍頂朝冠,麵色凝重的坐在那裏,身旁站著風情萬種的柔妃。
“兒臣參見父皇,參見柔妃娘娘。”沈顏看到皇上先是一驚,隨即躬身行禮。
“你還知道回來!”皇上看到她,沒有讓她起身,而是怒睛相向,沉聲喝斥。
沈顏雙手遞在身前,聞聲抬起頭來,看著皇上,一臉的楚楚可憐相。
“父皇的什麽話,這是兒臣的家,兒臣當然得回來。”
“別給朕裝傻充愣,,這些你跑哪去鬼混了!”皇上一拍桌子,厲喝一聲。
“父皇冤枉兒臣了,兒臣沒有鬼混,兒臣是去查案了。”
“查什麽案?你能查什麽案?”
“兒臣怎的就不能查案。父皇您忘啦,您將刑部以及下轄的大理寺交給了兒臣管理。兒臣自知肩上責任重大,自領命起,兢兢業業,甚是上心,不敢有一絲懈怠。”
“重點!”皇上沉目,沈顏挑挑眉,“重點就是大理寺有一樁連環案,積壓已久,甚是棘手,兒臣接手後一直在跟進,但是進展龜速。直到六前,兒臣接到一封密報,是有重要線索相告,約兒臣一見,兒臣便去了。”
“見什麽人,見一麵需要六時間?”皇上冷聲質問。
沈顏聽著皇上的問話,聞言嘴角突然一癟,驀的坐在地上哭了起來,“可不呢,兒臣急於立功,當時也沒有考慮那麽多,隻見那人有重要線索香告,也沒想會不會是歹人有意為之,一時犯傻便去了,結果……被騙了……”
“被騙了?誰騙你?”
“兒臣也不知道。”沈顏抹了一把眼淚,怏怏的,“也不知是什麽人,知道兒臣在追查那樁案子,遂以線索為餌將兒臣騙出宮去,實則卻是想要兒臣的性命,兒臣差一點就回不來了。”沈顏哽咽的,完一個頭叩在地上,“父皇,兒臣無能,您還是別讓兒臣管大理寺了吧,兒臣怕再管上兩,下一樁案子的被害者就是兒臣了。”
“的什麽胡話!!”皇上聞言猛的一拍桌子,“你是東宮太子,誰敢動你!”
“膽大的人多的很。”沈顏扁嘴,委委屈屈的,“兒臣走這一趟,落了一身的傷,萬幸托父皇鴻福這才撿了條命回來……”
沈顏的可憐,高座上,皇上看她的眼神憑白的多了兩分柔情。
“行啦。”皇上起身來到她麵前,將她攙扶起來,“山哪兒了?讓父皇看看。”皇上拉著她的手,一臉心疼樣。
沈顏委屈的挽起衣袖,露出滿是劍贍手臂,“手臂,還有後背。”沈顏反手抓了肩頭一把,“都是傷。”
皇上看到沈顏手臂上深深淺淺的劍痕,臉色陰沉的嚇人,“反了反了!竟然有權敢行刺東宮太子,真是反了了!”皇上怒喝一聲,然後滿目心疼的看著沈顏,“你放心,這件事朕會派人徹查到底,一定為你做主!”
“謝父皇。”沈顏感激涕零,慌忙跪地行大禮叩謝。
“行了,你傷著呢,快起來。”皇上身手去扶她,碰到她的背,沈顏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嘶~”
“怎麽了?”
“疼。”
“沒聽到你們主子疼嗎,還不快去傳太醫?!”皇上聞言麵色一緊,回頭看著跪了一地的奴才,冷喝一聲。
眾人聞聲麵麵相覷,而後突然反應過來,忙不迭的應了聲,“是。”一骨碌爬起來,麻利的退出去傳太醫去了。
……
東宮,臥房。
沈顏趴在榻上哼哼唧唧的喊著疼,何太醫為她心的敷著藥。
“怎麽傷成這個樣子?”皇上看著沈顏紅瞎瞎的背,眉頭緊鎖,“山骨頭沒?嚴重不嚴重,會不會落下疤了。”
“陛下放心,除了這道劍傷頗深了些,其他的都隻是些皮外傷,又及時用了藥。隻要按時換藥,好生休養,並無大礙。”何必為沈顏重新包紮好,恭敬答道。
“哎呦……疼。”榻上沈顏突然皺眉哼唧了起來。
何太醫聞聲頭皮一緊,忙又補了句,“但是這傷雖不至於威脅令下的性命,皮肉之苦卻是不輕。殿下需得臥床好生休養,日常飲食也得注意,多進補些有營養的餐食才校”
“聽到沒有,伺候太子的飲食起居上些心些,也好將功贖罪。若是再出差池,朕摘了你們的腦袋!”皇上瞪了一旁候著的辰西一眼,沉喝一聲,辰西連連應承,“是,奴才定盡心伺候。”
“沒其他的事,老臣先行告退。”何必察言觀色,默默整理好藥箱,起身告退。
“去吧。”皇上揚揚手,注意力全放在沈顏身上,“這回知道宮外險惡了,看你以後還亂不亂往宮外跑。”皇上在床邊坐下,著揉了揉她的腦袋。
“不跑了不跑了,兒臣以後再也不亂跑了。”沈顏的臉扣在軟枕上,信誓旦旦。
“你嘴裏出的話,十句有八句不做數,朕可不信你。”皇上哼哼一聲,“啪啪啪!”拍了三下巴掌。
三聲掌聲落下,門外麵,柔妃帶著兩名大漢一搖一晃的走了進來。
柔妃身材本就纖瘦,與兩個大漢站在一起,強烈反差驚的沈顏眼珠差點掉出來。
“這是?”沈顏轉頭看著她的親親父皇,一臉錯愕。
“方才柔妃聽了你宮外的遭遇,擔心的不行,特地將翊霄宮的兩名武士喚了來。他們倆是一等一的高手,以後便由他們負責你的安全。”
開什麽玩笑,讓柔妃的人負責自己的安全,那自己還安全的了嗎。
“父皇,這不好吧?”沈顏皺眉反對。
“有什麽不好?”
“父皇,兒臣宮裏有美妾一十三,柔妃娘娘賞兩個男人擱我宮裏,兒臣如何能放心?”
沈顏話一出,柔妃目光一凜,麵上忍著不動聲色,卻開口應了聲,“殿下的什麽話,他們兩個是本宮從娘家帶過來的,殿下懷疑他們的人品?”
柔妃仿似自己被侮辱了一般,楚楚可憐的看著皇上,那模樣,我見猶憐。
沈顏心中冷笑,她之前怎麽沒看出來柔妃是這麽一朵大白蓮。
“娘娘多慮了,兩位壯士是娘娘的人,本宮自然信得過,本宮是信不過本宮的那群姬妾。”沈顏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都是些未見過世麵的家女兒,難免有一兩個耐不住寂寞的,到時候若真出了什麽事,壞了風氣不,也辱了娘娘的名聲不是。”沈顏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瞧著柔妃。
柔妃被沈顏的話噎的一窒,她想辯駁,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話可。
畢竟期尚和巴夏是實實在在的男人,沈顏擔心他二人會與姬妾生出私情其情可原。可是他們兩個是她翊霄宮的人,沈顏這麽一,分明是在暗示自己和他們兩個關係不清楚。
原本後宮除了皇上是不得有其他成年男子的。他們兩個是因為當年一路從殊州護送她過來,後來因為她幾次遇險差點殞命,他們兩個才留下護著她的,這件事皇上也是知道的。
可此時被沈顏這麽一,他們幹脆的主仆關係顯得曖昧了許多。眼下情況她又不能解釋,一解釋好像她心虛了似的。柔妃覺得自己被軟刀子割了一下,見了血卻不見刀。
正在柔妃不知如何為自己辯解的時候,一旁的皇上幽幽開了口,“既然這兩個你覺得不妥,朕回去給你調兩個會拳腳的太監過來便是了。”
皇上著抬頭看了柔妃一眼,“太子的也不無道理,你如今已經貴為四妃,再不是初入宮的才人了,宮裏養著兩個武士算什麽?盡快將人遣出宮去,免得落人口舌。”
“是,是臣妾考慮的不周了。”柔妃嬌嬌柔柔的福了福身。
沈顏聽著皇上的話,知道這事這麽也就過了。畢竟她也沒指著三言兩語便能把盛寵如日中的柔妃怎麽樣,不過是惡心惡心她罷了。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朕和柔妃就不打擾你了。”武士的事一出,皇上顯然不悅,為她掖了掖被子,起身走了。
“兒臣恭送父皇。”沈顏趴在床上,高聲和了句。
皇上當起身離開,柔妃也跟著離去,抬腿走了兩步,柔妃緩緩回過頭來深深看了沈顏一眼。
沈顏與她對視,笑著朝她招了招手,無聲的道了句,“拜拜。”
柔妃冷目,漠然轉過頭去,隨皇上走了。榻上,沈顏目送二人離開,臉上笑容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冷漠。
柔妃,你我的戰爭才剛剛開始。